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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惊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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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禁军喊出第一声有刺客之后,左丘锌贴近窗口,微微打开一个缝隙,观察着院中的形势。虽不知道来者何人,却看得出禁军是有准备的。战力不高,好在人多,面对强敌,勇往直前,车轮战打的井井有条,李军居高临下、指挥若定,感觉很可靠。尽管如此,他还是做好了情况不妙,就先开溜的准备。

正在这时,隔壁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左丘锌合上窗子,又悄悄来到门前,听着外面的声音,这个时候敲门的人,要不是来通知他们跑路的,就未免淡定的可疑了。

“何人?”邬岚的声音响起,带着警惕。毕竟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任谁也不可能无视。有,也是装的。左丘锌认为这一层的司陵女此刻应该都和他一样,偷偷趴在窗前,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院中的战况。

“姑娘,您要的热水好了,小人给您送来了。”门外响起沙哑的女声,是晚饭时,给她们布菜的仆役之一。因为要接待司陵邑的女史,驿站里特别安排了四名女性仆役。从晚饭开始,她们就负责布菜、洒扫、铺床、烧水,手脚麻利且不多话。应该也是常年在这官驿中当差,非常的懂礼、知进退的。

“进来吧。”邬岚迟疑了下,便把门打开了。妇人提着两桶水,晃悠悠却又没洒一滴的进了房间。

邬岚顺手关上了门。之后隔壁传来哗哗的倒水声,想来是准备沐浴。左丘锌无意偷听人家洗澡,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外面的打斗中。这时三个黑衣人已经变成了四个,围殴,变成了远射。左丘锌认真辨认着四个人的武功路数,却毫无所获。一边检讨着自己学业不精,一边怪罪舅舅平日里不带他下山见世面。

邬岚关上门,走到屏风后,一身仆役打扮的妇人将两桶水慢悠悠的倒进浴桶里,又摘下头上钗子,将有金属雕花的一端放进水里搅动了一会儿,然后将钗子拿出来,捧在手里,躬身低头递给邬岚,轻声道:“姑娘,您看这水温如何?”

这是一支略显寒酸的钗子,木制的钗炳,磨得光滑柔润,接一个铁质的钗头,上面雕了个小鸟,粗糙的做工,就像学徒练手的残次品。邬岚盯着那钗子,目光一寸寸移到妇人手上。妇人拿钗子的手,纤细修长,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上有茧子,那绝不是普通劳作留下的,而是常年练习使用一种特殊的暗器导致。她又抬头看向妇人略微低垂的头,虽然头发凌乱,面容脏污,甚至还刻意涂黑了皮肤,但那双温柔缱绻的眼睛如何也遮掩不住。

邬岚紧抿着嘴,接过钗子,在手背上试了试,淡淡道:“水温可以了,我想多泡一会儿,你再去给我打一桶热水来。” 边说边伸手用钗子抬起妇人的下巴,又仔细查看了一番。

妇人任由她看了一会儿,直到邬岚收手,将钗子塞进她手里。妇人才重新插好钗子转身出去了。邬岚则走到窗前,看了眼窗外的打斗,然后锁上窗子。又听了听两边房间的声音,将烛火调暗了许多。这时妇人拎着一桶水回来了,邬岚让步把人放进来,随手把门锁上,走进内室的屏风后,来到浴桶边上。妇人则立在一旁,时不时的向浴桶中加上一瓢热水。两人用仅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交流着。

“你这些年在哪?”邬岚盯着眼前的妇人问。

“你为何会在这次进宫的人选中。” 妇人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忧虑又有几分气恼。“父亲被皇家囚禁多年,按说他们不会让你进宫才是。”

“你真的救走了谢安卿?为什么要这么做?”邬岚没有回答妇人的问题。妇人也没有回答邬岚,两个人都只管问自己迫切想知道的,许是声音压得太低,听起来都带了些愤恨。

“是我害了整个司陵邑。”妇人变相的回答了邬岚的问题。她脸上是掩不住的愧疚,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坚决的说:“你不能进宫!”

“我有必须进宫的理由。”邬岚扭过头,不再看她。“你都消失五年了,这会儿出现,是为了什么?”

“我……我就想来看看大家。”妇人欲言又止。“皇宫就是个深渊,任谁进去都是万劫不复,特别是司陵邑。纵使我们宣称中立,也免不了在皇权争夺中被殃及、被觊觎。你还是趁现在,赶紧走吧。”

“你?中立?你自己信么?”邬岚冷冷的说。

“我知道我对不起司陵邑,我会想办法弥补,但我不能让你再进去葬送一生。你真以为我们这些人前仆后继的入宫为使,是为了什么司命契约么?那就是个弥天大谎!”妇人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和怒火。

“你走吧,继续藏好。我一定要进宫。”邬岚对妇人的急迫与愤恨无动于衷。

妇人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又极其不耐的给浴桶里加了几飘热水,才缓和了口气说:“你进宫能做什么?你冒充邬岚,妃陵的人知道么?他们为什么要帮你遮掩。其他人知道么?你一旦暴露,会牵连多少人?。”

邬岚冷哼一声,反问道:“牵连多少人?难道被你牵连的人还少么?难道司陵邑现在还有哪个人能置身事外么?你以为我还能走去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除了背弃祖训,下落不明的你,就剩我一人隐姓埋名、苟且偷生至今。其余人,包括母亲皆因你之过,生祭了祖庙?

妇人震惊的望着邬岚,哑然失声,眼泪径自滑落,良久才艰难的出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邬岚:“我要救他们出来!我要解除对司陵邑的封禁!这就是我的目的!”

邬岚死死的盯着妇人,眼神里有谴责、有质问、有不容撼动的坚决。

妇人默默擦掉眼泪,似是下定了决心:“好!你要救人,总要知道当年的始末,我彼时虽然身在宫中,也并不知晓全部事情,只能告诉你四点,第一,四皇子没有谋逆;第二,四皇子的身份,如今已经成迷,无人可证他血脉;第三,谢苍山似已知道司陵邑的秘密,参与谋逆,或许只是他对司陵邑动手的借口罢了;第四,那些因我救太子被囚之人,如今并不在皇室的天牢之中,谢苍山早已下令将人秘密转移,至于囚于何处,我尚且不知。”

邬岚静静听着,面上没有一点惊讶之色,似是早已知晓般,反而问道:“你此番回来,所谓何事?”

妇人转过身,仔细端详着五年没见的妹妹,当年那个圆嘟嘟、软糯糯,整日里好吃贪睡的小丫头,此刻已然变成眉眼凌厉、身形瘦削的少女,举手投足间,似有似无的冷厉和孤绝,让她险些不敢相认。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的一念痴心,改变了多少人的生命轨迹。

“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人。” 妇人挑了一个可以说的理由。

邬岚望着她,半信半疑。又问:“他也回来了?” 他指得自然是四皇子谢安卿。

“嗯!”妇人轻轻点头。叹息一声!“我不能久留,你若执意进宫,就自己保重吧。”

说完,她拎起地上的水桶,准备离开。

“姐!”邬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虽然只有气音,妇人还是听见了。她停住脚步,却不忍回头。

“你这些年过得好么?”邬岚颤声问。

“挺好的!”说完,又要走。

“姐!“邬岚紧追了两步,又在妇人身后停下。”我们还会见么?”

“会的。”说完,妇人没有再停留,重又躬起身子,拎着三个空桶,走出房间。

邬岚望着已然合上的房门,迅速回神,紧走几步再次锁上门,然后回到内室,走到窗前,看了眼已经在打扫战场的禁军,院中老树旁停放着3具尸身,她不知道这些人和自己那销声匿迹多年,又突然出现的亲姐姐-邬青玄有无关系。但既然想偷尸,那目的自然也就不难猜了。

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纷杂的敲门声。想是禁军在大乱之后来例行查房了。她裹上黑色外场,带好兜帽面纱,有意放慢了步子,在听见左右相继开门之后,才慢吞吞打开门。

所有司陵女穿戴整齐的立在门前,李将军带着一队士兵立在楼梯口,身后跟着多宝太监,多宝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放着酒壶和十个酒杯。

李将军抱拳,朗声道:”深夜叨扰各位姑娘了,刚刚有刺客潜入,安全起见,还请各位姑娘配合。” 说着太监捧着托盘行至最近的一名司陵女身边。

女子默不作声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报出自己的姓名。之后放下酒杯,紧跟着一名士兵上前,多宝这回学乖了,柔声细语的问:“姑娘可方便让兵士进去查验一番,以防有贼人趁姑娘不查,藏匿于此?”

闻言,几乎所有女子都看向一人,正是邬周舒。邬周舒也懒得废话,轻轻点头。于是第一个女子让出半步,一名兵士长先拱手,随后入内迅速转了一圈,很守礼的没有碰触任何物品,出来后又对女子恭敬的行礼致谢。

接下来一个一个,如法炮制,到了左丘锌这里,他有些担心,一天喝两杯,真的不会中毒?犹豫间,下意识看了看刚刚喝完酒的邬岚,她似有所觉,回看他一眼,轻声说:“喝吧,死不了。“

左丘锌丝毫没有被安慰道,但还是在禁军意图拔刀之前,仰头把酒喝了。邬雨嫣拿起酒杯时,也忍不住看了一眼邬岚,又看看左丘锌,才小心翼翼的把酒喝了。

很快,所有人喝了酒,站着等时间。不过这一回,无一人倒下。所有禁军,连同李军在内,都默默吁了口气。李军带头行礼,退回了各自的岗哨,生怕后半夜再出什么差池,谁也不敢合眼。

司陵女相互施礼后,退回房内,关门上锁,准备迎接明日的入宫大典。

与此同时,停仙郡靠近北门的窄巷里,一名黑衣人,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扛着一具焦黑的尸身,竭力奔走着。每翻跃一个棚屋,伤口就撕裂一些,血水和着汗水从指缝中露出。他不敢停,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如影随行的从西门一路跟着他。

他几次迂回,转折,都没能把它甩掉,反倒使他本就负伤的脱力的身体,更加的沉重。眼看北门就在眼前,他牟足了劲又是一阵狂奔。虽然意外出现另一拨人,险些被捷足先登,导致比计划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但只要到了北门,他还有希望堵上一把。

然而赌徒的下场都不怎么好,黑衣人走到一个巷口,再向前几步就暴露在城门守军的视野内了,他停下来,放下尸身,靠着墙壁,慢慢坐下来,准备在此悄悄等接应的人。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过,黑衣人勃颈上出现一条血痕,他甚至来不及抬手止血,人就已经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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