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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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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长久地未进食,腹中虽无饥饿之感,唇上却因干燥而起了薄薄的一层皮。

她口干舌燥,径直走向了圆桌前,拎起桌上的一盏釉色如玉的茶壶想倒水。提起壶柄时竟感受到一阵温热传到掌心,她掀开壶盖瞧了一瞧,里头的茶叶舒展浮动着,茶水碧绿清亮,显然是不久前才呈上来的。

她海饮了几大杯水下去,喝得肚皮撑得滚圆时才放下。她用左手将茶杯推至一边时,触上杯身的时候忽地碰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指上环着九幽玉戒指,晶莹如旧。

孟元的脑袋嗡了一声,她仍在妖界,想必当日玄冥并未和青岐达成交易,那么这戒指又是怎么回到她身上的?

殿中无人解答她的疑惑,望着戒指,孟元的思绪飘到了她的那个怪异的梦境之上。

梦中那人定然是玄冥,只是不知为何她在梦中的时候却认不得他。她记得第一次在北阴殿拜见他的时候,他和她说过他们二人之间的渊源。他说当日他的坐骑獍兽受了惊,他捉拿它的时候受了伤,路过彼岸花海之时便有一滴心头血正正好好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方才能化为人形。

可在这梦中,玄冥不知为何来到了彼岸花海三生石畔,而落在她身上的那滴血也并非他的心头血,而是一滴指尖血。孟元觉得这个梦做得实在奇怪,她虽生长于三生石畔,但做一株花的时候并无记忆,成了人形后也没有往花海深处去过,所以对三生石毫无印象。

再者说,玄冥总不会在这件事上扯什么谎,他身上也的的确确有一种令她熟悉的感觉。所以,这个梦令孟元有些疑惑。

她一贯来没有怀疑过玄冥说的任何话,一方面是同他这样地位年纪的尊神若是口出诳语的话,实在是为老不尊颜面尽无;另一方面便是他用不着诓她,就同当日一般的,他们二人即便没有这个渊源,她也会不得不留在玄阴宫做事。但如今若细细地想一想,玄冥当日的那番话的确有些古怪。

她未曾见过獍兽,也不知它是个什么模样什么功力的神兽,她先前既不知晓这个,也不知晓玄冥的修为到底高深到如何程度。但是如今晓得了,便觉得凭玄冥的修为怎会有畜生能将他伤得如此之重,甚至连心头血都打出来了,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她坐在桌边如此沉浸地想着,连那殿门轻开时的声音都未曾听见,只待青岐站在她身边一声轻咳时,方才吓得身子一抖回过神来。她极其戒备地看着他,眼神冷冷地抿紧嘴唇。

青岐见她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轻挑了挑眉,指了指她的左手:“本座都把你的心爱之物还给你了,你何必如此紧张。”

指上的戒指微凉,并未发烫,好似在说眼前并无什么危险。孟元按下心中的隐隐不安,略带焦急地问道:“那我为何还在妖界?你和玄冥说了什么?”

青岐向她摇了摇头道:“本座不能说。”

孟元一愣,道了句为何,青岐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他不想让你听,也不想让你知道,本座可没有办法,也不能告诉你。总之这几个月还须让你暂住在本座这儿,等事成之后他便接你出去。”

她忽然晓得那日的昏睡是谁的杰作。他们二人定然是做了什么不能为人知交易,难不成玄冥真的让冥界退兵了?孟元呼吸一滞,胸膛中的心跳动得极快,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冥界不出兵了?”

青岐脸上的神色略露出一丝为难,余光中瞥见香炉里升起的轻烟渐渐地淡了,走到旁边的柜上取下一盒红珊瑚香盒来,往那香兽中添了些香。左右玄冥只让他不能说出他们二人交易之事,也没说旁的不能说。

青岐背对着孟元许久,香兽中重新燃起烟,飘散出一阵馥郁的花香,他将香盒放至原处时才看向孟元,狐狸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说:“是了。”

她一时情急,没注意到青岐细微的神色,听到这话时,手中拿起把玩的茶杯蓦然一顿,啪地一声就歪倒在桌面上,洒出了一些茶水。孟元想过许多种玄冥如何义正辞严拒绝青岐的情形,诚然在她醒着的时候他的的确确果断地拒绝了,这会儿青岐竟然同她说玄冥答应不出兵了。

她忽然觉得孟元这两个字即将被载入又一部六界通史之中,不是因着什么辉煌功绩而载进去,而是因为她是被冥界苍生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的小人。

她虽然没有实现幼时庇佑冥界苍生的伟大抱负,但孟元此时觉得自己能做成一个普通人已是很好。

然而做一个普通人对眼下的她来说竟成了一件难事,她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宝物可挽救自己的名声于危难,她将手指颤颤巍巍地伸进袖中,却未摸到意料中那银针般大小的匕首时,悬着的一颗心又悬上去三分。

她记得此物一直藏在袖中,如今怎的不见了?原来有此物在手,她还能保证自己的名声还能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被万人唾骂的、让冥界北阴大帝做出这么十分不清醒的决策的祸水。

想及此处时孟元有些懊恼,又十分地困惑,连她都能想清楚的简简单单的道理,玄冥为何又想不清楚?若是冥界退兵,妖魔二界联手把天界给攻下了,那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还未等她想清楚,青岐看着她这幅惊慌失措的神情,忽地笑道:“妖界不出兵了,冥界还出什么兵?”

孟元怔住了,结结巴巴道:“妖界不出兵了?”

青岐将食指抵在唇前“嘘”了一声,压下声音道:“本座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孟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青岐。

他不是要为着给洛华郡主报仇的吗,如今他到底是和玄冥达成了什么条件,竟能让他退兵?她实在是想不通,直直地看着青岐又欲追问下去。但青岐显然地不愿再多说什么,只道:“你只须在这儿乖乖待上几个月便可出去,其余的一概不必再问,知道了?”

孟元迟疑了一下,转了转眼睛后又换了个法子道:“你们不愿让我知道,这不打紧,可是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听了她这话,青岐似乎有些疑惑,问道:“本座为何要向天下人交代?”

孟元沉默了。

她一贯来认为但凡是做到一界君主之位的人,除却修为和谋略之外,定然要具有高尚的品德,方才能以德服人。譬如说玄冥起初虽是提了玄无剑血洗北阴殿,但自那之后治下却未再动用如此直接的方式。

小的事便也罢了,这种耗时耗力的战事,定然是要上下有些品级的官员都聚在一起商讨,才能定下决策,否则如何服人,又如何赢得民心?她毅然决然、理直气壮地上下打量着青岐,质问道:“你难道不是妖尊?”

青岐挑了挑眉,道:“本座不是,难道你是?”

她又道:“那你如何向你的臣民交代?”

她本以为自己如此精妙的推断定能让青岐生出一些惭愧之心,未曾想这位妖尊反倒是看她笑话一般地笑了好一会儿,好似她说的是个天真幼稚的孩童之语一般地。

确然,在青岐的眼中,她的话同童言无什么分别。他并不想在此处多费口舌,只懒懒道:“若本座初即位,或许会向他们交代交代。至于如今,本座想交代就交代,不想交代便不交代,你又能耐本座何?”

听罢青岐如此一串“交代”来“交代”去的,孟元默然了。果然她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度量这妖尊的思维,她忘记了青岐本就不是常人,于是便对从他口中套出话来有些泄了气。

令她不解的是,难不成玄冥也如青岐这样一般地随意,可她的印象里他不是这般的人。

她如此将自己的困惑说了一番,青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你很了解他?”

孟元一愣,若要说了解玄冥,那便有些自夸自大的嫌疑。毕竟她同他相识不过几千年,况且在这几千年之前的岁月里她只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他,甚至还以为他是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之人。如今虽同他离得近,自以为知晓了他的一些脾性,但若要说了解,她或许还差了那么几分。

青岐见着她沉默不语,又问道:“你几万岁,又和他相识了几万年?”

孟元微张了张唇,嗫喏般地从唇中吐出一串并不清晰的数字,青岐似是嘲讽般的扬唇道:“那你凭什么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孟元一愣,心里头忽然涌起了一阵不知是悲伤还是恼怒的纠结情愫。青岐这话不讨喜,但他说得确实对,玄冥活了那么久,她同他认识的时间,在他如此长的人生里不过是沧海一粟,她又怎么能光凭这几千年的相处中断定他便是这样、不是那样呢?

青岐见着她的秀眉微微蹙起,发现她心中似乎有些不太好受,这个发现却令他的心中有些好受。

他早就对这二人之间的事儿颇感兴趣,不如趁此机会敲打探问一番,于是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道:“莫说你,便是本座认识他三十几万年,也不会想到他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两万岁的小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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