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一片寂静。

耶稣布瞪着玛雅，啃了一半的蟹腿掉在了盘子里。

玛雅望天望地，望船望海，实在忍不住，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招呼道，“….吃啊，吃吧，没大事哈。”

红发男人眼角耸拉下来，一双狗狗眼眨巴，拉长语调，“小老板….你瞒我瞒得好苦啊。”

贝克曼望他一眼，默默捂住了嘴，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吐。

“啧，我怎么就瞒你了？”玛雅强撑着架势，强词夺理道，“这不是刚上甲板就告诉你们了，还要怎么样？”

她从腰间摸出一张金色的卡，塞到香克斯手里，“给给给，你看我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香克斯把金卡放眼前一看，这卡片摸起来材质硬硬的，相当不易折断。金色十分尊贵张扬大气，在甲板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卡片正面印刻了快乐一家烧烤摊的名字和防伪标识，下面一行还标明了卡片序号。

他把金卡翻过来，在后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旁边印刻了一行“会员至尊金卡”。

“这是什么？”他有些不解的摩挲手上轻飘飘的金卡，笑道，“买得够多才被小老板赐予的荣誉勋章？”

玛雅卡壳了一下，怎么说，底层逻辑的确是这样，但是这样说出去多不好听呀。

搞得自己好像一个万恶的资本家似的。

“才不是呢，这是给你们的优惠政策啦！”玛雅赶紧辩解道，“为了感谢支持我们生意的顾客，特地推出了面向此类尊贵顾客的优惠福利。”

她指着上面的序号，“等下一次订单的时候，你就给出这个序号，立享八折呢。”

玛雅垂下眼尾，深情款款的望着甲板上名声赫赫的大海贼们，“感谢红发海贼团对小店生意的支持，小店为回馈众位最尊贵的顾客，推出了会员制大酬宾！使用此金卡您将获得所有订单永久八折，每年重大节日礼盒和手写慰问贺卡，每年一次抽奖活动，专线客户服务，香波地联名商店优惠劵，优先提货，优先品尝新品等福利。”

这么好用？还有这么多免费活动？

众人互相看看彼此，有些不敢相信，香克斯更是有点慌，“玛雅小老板，这样你可怎么赚钱呀？我们小老板日子可不能越过越穷呀！”

他甚至伸手想把金卡塞还给她。

玛雅一愣。老实说，她没想过这么好的福利居然有顾客为了能让她多赚一点而放弃。

她真的被感动到了，感觉船上的大家都已经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似的，一根筋的为她着想，生怕她吃亏。

“你就收着吧。”玛雅声音软软的把卡推回他掌心，不容拒绝道，“放心吧，会员制只能让我变得更富有。再说了，少收点钱怎么啦，都是熟人，小意思。”

她伸手把香克斯拿着卡的五指蜷起来包住捏紧紧，接着不由分说的站起来，即刻转移话题，“我吃饱了，香克斯，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香克斯和贝克曼对视了一眼。

“不如，来我船长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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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大海上，信息是黄金。”

红发海贼团的主战力船上的船长室里，玛雅对着贝克曼和香克斯，为这场谈话开了头。

“想必你们也一定认同，走到这一步的海贼团没有一个不重视信息的捕捉和掌控。针对掌握到的可靠信息情报而做出的决策会直接决定一个海贼团的生死。可以说，实时的，精确的，信息是这片大海上最珍贵的硬通货。”

玛雅认真的看进两位大海贼的眼睛，“我和博士正在尝试研发的，就是一套让信息流通成指数倍增长的系统，我们可以称其为网络。”

“在这个信息系统里，我们设想所有的信息交流和储存在一个云空间，而我们想要在云空间上凿开无数窗口，用窗口连接每一个用户，而每一个用户将通过窗口来和所有登陆的其他用户交流，分享，回馈信息。”

这些概念在目前的时代实在过于抽象和超前，让即使是世界有名的大海贼也不由地皱起眉头，没办法全部消化理解。

“根据信息的分析和分类，我们将创造出新的各类社群，为不同的人群和需求而服务。需要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服务是平等的面向所有生物族群的。”玛雅强调道，“鉴于我本人和其他组员的一些个人意志，我们不认为这个信息系统的管理团队适合被现在的世界政府渗透。”

贝克曼和香克斯沉默的看了眼彼此，这是一个确定性的对他们有利的条件。

“所以，我想你们也一定明白，这个信息系统即将形成一个完全脱离世界政府管控的独立社区。所有用户都可以不分国籍，距离，身份，种族的平等的和彼此交流。我希望这样的网络能够使大海变小，使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紧密。”

玛雅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等待不及那一天的到来。

船舱里忽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等一下。”香克斯闭目在黑暗中慢慢理清思路，“所以，在这个网络下，当我自愿分享我正在做的事给其他用户，其他用户会在一个不可想象的极短时间段内获得我的分享，并且甚至……他们甚至可以把我的分享通过他们的社群传递给更多的用户，再然后……”

他沉默了。

贝克曼接口道，“可以确定的是，每一个用户都将平等的接受爆炸式的信息轰炸，每一个用户都将获得近乎无限的选择权。世界在人们眼前呈现的样子将由人们获取的信息来决定，如果信息量足够，人们甚至….甚至可以足不出户的拼凑出整个世界的样子。”

到了那个时候…..有没有大海还有区别吗？

如果出现了一个超脱于世界政府管控的超强粘性的社群，这个社群会如何改变这个世界呢？

香克斯和贝克曼在思考中无言，在设想中震惊，在或将到来的朝另一个方向偏离奔去的未来下感到心颤甚至空茫恐惧。

香克斯的霸气在他皮肤上如闪电般震颤了一瞬，有点克制不住。

“当然，我们也十分清楚这个研发项目随之而来的重力。”玛雅严肃道，“我们会严苛到过分谨慎的一点点开放网络的功能，不断测试，我们将严格的监管信息，打破信息茧房，尽量创造一个公平公正的，清晰透明的信息交流环境。”

她沉默了一瞬，道，“作为一个研发人员，我毕竟不能完全客观的看待问题，但我，出于一些特殊原因，比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能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去观察事态，并且我的确对理想的网络环境有具体的设想。”

红发男人靠在船长座椅上，只是仰头看着天花板，视线没有焦点，嘴里喃喃自语，“疯了吧，我今天遇见了真正致力于毁灭世界的狂徒……”

“喂…..”玛雅满脸无语，“都说了会严格管控了，再说了我看着像想让世界毁灭的人吗？”

贝克曼在此时终于能笑出来一点点，“真是个庞大的让人心惊的计划….那么，玛雅小姐分享这些给我们的原因是什么呢？”

玛雅抬起眼来，此时的她，完全不像一个爬绳梯都费劲的年轻女孩子了，成熟的，智慧的目光在她眼眸里流转。

“请问红发海贼团，愿不愿意成为第一个组外网络用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