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渊凝视着沈明玉,眼底写满了所以呢三个字,摆明了理解但不支持。
“还有一屋的邪器没有净化,”沈明玉开始掰着手指头细数工作。
“每两天要上朝一次,汇报净化情况,必要的时候要协同钦天监共同查处邪气。”
“以及答应了南楼,每日上午练功。”
司渊淡淡地否认道:“南楼无所谓,上朝也无所谓。”
他伸出手,刚想将少女有些凌乱的头发别至耳后,就发现沈明玉瞳孔紧锁,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退,眸底一暗,手怔怔地停在了半空。
随即,他叹了口气,放弃了帮沈明玉理头发的想法,安慰道:“你不要太有压力,不过是三天时间而已,而且更为重要的是……”
他不容分说地将沈明玉的手拉住,紧紧攥在手心中,神力进入到她的体内,帮她疏通经脉,牵引着净化术,带领她体内的灵力感受小腹内的力量,“现在的你更需要休息,然后不要浪费身体内的元阳,至于净化邪器带给你的提升,可以放一放。”
休息,元阳。
……
沈明玉将这两个词翻来覆去地在舌尖咀嚼,随后缓缓合上了眼。
怪不得小腹里面那么滚烫,到现在仍有异样的酸胀感,原来是因为司渊的元阳,浓稠到化不开,充斥着他最为纯净的力量和气息。
她现在简直都不敢想象如果别人见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你的气息……”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多久能消散?我都快要闻不到自己的味道了。”
司渊:“什么?”
沈明玉:“我感觉现在把南楼眼蒙上我俩站他面前他都分不清到底谁是谁,我身上都是你的气息,而且这段时间虽然我认识的凡人不算多,但在他们面前起码,最起码,我自认为,应当是比较端庄稳重,阳光开朗的通碧草,折合到凡间也就是二十左右的女子。”
司渊静静地看着沈明玉,没有说话。
少女自顾自地喃喃道:“结果你刚醒,我们就……就发生了这档子事。噢,当然不是说这事儿有问题,重点是,重点是……算了。”
她满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就是时间太长了,我本来认为时间不会太久,结果竟然过了三天!太不知节制了!这下他们会怎么看我?死亡,真的是太死亡了!简直不能想!”
司渊轻轻点头:“嗯,确实,才过了三天。”
说罢还轻轻摇了摇头,话里话外都是遗憾时间太短。
“而且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在昏迷的时候,我已经抱着你见过他们一次了。”
“啊?”沈明玉瞳孔地震,嘴巴张开,仿佛在无声的呐喊,“什么时候?”
司渊面无表情,十分单纯地陈述着事实:“刚刚。”
沈明玉深深叹了一口气,将被子蒙在脸上。
“随便吧,就这样吧。我没看见的都当没有,但是在气息消散之前,我绝对不会出去!”
“然后就是……所以既然你现在所有事情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以及……可以和我说说我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每次问南楼他都一句话不说。”
“可以。”司渊垂下眼眸,将沈明玉蒙在头上的被子扯开,强迫她直视着自己。
“你知道神器是天道剥夺的神的部分权能制成的,而几更笔所代表的就是时间。”
他伸出手,虚虚浮出一个幻影。
“能够承载这种权能的材质,其本身也非一般,必然也是经过天道认同。”
“所以我当时以自己的权能向着天道起誓,然后背弃誓言。天道自然不会放过我,所以祂降下雷劫,势要将我杀死后没收我的权能。不过祂没有想到我利用雷劫让时间的权能从几更笔上分离开,再让它把我的神魂与权能劈碎,以时间的权能填充神魂内的缺失,用几更笔本身填补了部分我被拔去的神骨。”
“不过万幸,经此一劫,神魂污染少了很多,但往后还是需要你的净化术,天华下在我神魂内的污染实在是过于奇怪,雷劫都没有把它劈干净。”
他三言两句将那日千钧一发的状况复述出来,好似权能的交换如同街边购买东西一样简单,但仍然让沈明玉面色复杂。
“所以你,”少女咽了口口水,声音微微颤抖,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现在拥有了时间的权能,然后用这种……神力,时光倒流把我复活的吗?”
司渊垂下眼眸,淡淡地肯定道:“你很聪明,是的。”
沈明玉瞳孔紧缩,满脸震惊:“说实话,我不是很能分清楚你说的什么权能,神骨,神血之类的……只要你说需要净化神魂我肯定没问题的,但重点是我感觉你说的也太简单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天劫,雷劫……把神魂中的权能剥离,再重新吸收权能?利用天道?”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我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闻此,司渊反而皱起了眉头,重复了一遍:“想都不敢想?”
沈明玉不以为意,“对啊。”
下一秒,男人如铁钳般的手便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沈明玉与他对视,“那现在可以想了,你必须同我一起步入神界,我会让你成神。”
沈明玉的呼吸有些急促,身子再次软了下去,灵魂中的酥麻感由于司渊的接触再次层层浮起。
但相对于□□的异样感,司渊的话语则更像炸在头顶的惊雷。
“我,”她微微喘着气,瞳孔紧缩,喃喃道,“成神?”
“是,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拥有机缘,便可成神。”
随后和我永远地在一起。
但很明显,沈明玉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她被迫仰着头,茫然地对上司渊清冷的双眸,“我能……成神?你在开玩笑吗?好吧我承认以前我想过修仙,可是成神,这也太……太……离谱了。”
这在她的认知中不亚于平民老百姓有一天碰到了被贬为庶人的王爷,然后王爷说:“你要坐上皇位,成为这国都的新帝,相信我,你可以的,毕竟我在皇宫待过。”
沈明玉:“我感觉你疯了,我做不到的,我讨厌入定修炼。”她尝试着转头摆脱司渊的钳制,但那双手却纹丝不动,隐隐的,她突然感觉这个动作异常熟悉,好像在先前的几天她经历过了无数遍,这是一种潜意识中所带来的惯性。
相对于沈明玉的退堂鼓,司渊对于这句话是十分不满的,却也松开了少女的下巴,任由她缩起脖子,用头顶对着自己。
“你只需要听话照做就好,”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清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却带着没有任何反驳余地的绝对,“我会亲自监督你。”
“先从今天中午这最后一顿凡间的吃食开始。”他站起身,作势离去,“我让钦天监的监正,好像是叫孟霖吧?送来了你最近想吃的东西,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吃点饭菜也可以。而且……”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底的轻蔑一闪而过:“其实挺有趣的,我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愿意买,口口声声说你当时嚷嚷着要修炼,坚决不吃凡间的东西了,还让他监督你,所以他不能给你买。”
“很好,你终于有了变强的觉悟,我也很乐意代替他的位置来监督你。”
他舌尖轻挑,将“代替他的位置”这六个字说的极轻。
沈明玉将被子稍微拉下来一点,就漏出两个眼,眨巴着看向他。
前面记得,中间记得,最后忘了。话里有话也没听出来,她果断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什么好吃的?你让他买的什么?我想吃草莓,有吗?听说京城的草莓都是贡品的品质,我能吃到吗?”
满眼都是期待。
司渊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向着门口走了两步,可随着二人距离的逐渐增加,终于在他站定在门口时,沈明玉觉着心脏突然猛跳一下,奇异的空虚感从五脏六腑中传了出来,心头如同被猫挠的一般,小腹内也变得滚烫。
不想让司渊走,想要更多的他的气息……
沈明玉连忙捂住自己的头,在心里不断给着自己暗示。
不行,绝对不行!我现在已经恢复了理智,就算没有他我也可以的,忍住啊沈明玉!!!
下一秒,一声细小的呜咽声便从被子中闷闷地传了出来,拉住了司渊正要推开门的手。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即转身回来,看见了将自己全部裹在被子中微微发抖的沈明玉,好像难受极了。
“做不到分开那就和我一起出去,”他淡淡命令道,“不然你会更难受。”
沈明玉的声音有些委屈,但还是将头露了出来:“我腿软。”
司渊:“我知道。”
沈明玉:“所以你抱着我出去吧。”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
司渊好似无奈地笑了笑,“怎么?现在不担心身上都是我的气息了?”
此话一出,少女立刻蔫了下去,嘟囔着:“那你走吧,我试试。还有……什么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能结束啊?也太不方便了,你稍微离我远一点我就很想你。”
得到了少女的肯定,司渊便也不再做要求,起身离去。
“快了,而且会随着你的忍受加快速度。”
“等我回来。”
然而当他在孟霖极其狐疑的目光中提着大大小小的凡间美食重新回到房间时,沈明玉已然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通红的棉线,但是由于少女的乱动已经打了好几个死结,根本找不到解开的线头在哪里。而她此时还在努力驱动着净化术想要重回人形,却碍于身体抱恙,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