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飞鸟x构想
是夜。
坐在了旅店房间外面的沙发上，蓝才第一次好好看看这个他们救下的姐姐。
石川飞鸟——菊奈的女儿。
她十九岁，面容清秀，眼神坚定，在这一场荒谬的劫难之前，也不过是一个在上着中学的普通女生。
蓝还不知该从什么地方问起关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把短发别到耳后，主动说起来。
原本她对自己人生的想法，就和所有五条家外围人一样，没有强大的术式，咒力量也只够看见咒灵，也许成为辅助监督，也许就远离咒术界，当一个普通人。
直到‘Omega’——这个少数性别降临在她的头上，和身边的普通人同学不一样，没有兴奋，没有羞涩，深深的绝望充斥她的胸膛。
常世的性别保护法并不适用咒术界，又深知这个性别在咒术界的罕见程度。石川飞鸟不敢想象自己暴露在咒术界的眼睛里会有什么下场。
她本能地规避了告诉父亲这一条路，打通了疏远的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起先，母亲那样高兴，为她难得的联络而欣喜。可随着她把消息告知，两人一起沉默了。
“不会有事的，妈妈的术式是【决意未来】，你还记得吗？”沉默之后，母亲安慰着飞鸟“我会为飞鸟选择最好的未来。”
是吗？她安心不少。
几天里，在母亲的指导下找到常世里的私人医院，她通过大量的钱以及同意腺体捐献，来弥补没有监护人签字的手续问题。
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将连日的恐慌摘除了。
私人医院的医生说“别怕，现在腺体摘除手术已经不算罕见了，只要记得每月打激素，有不良反应的话及时就医就行。”
她没等来不良反应，却等来五条家抓她的人。
五条悟出声询问，蓝色眼睛闪着严酷的光“菊奈不能向我们或者五条守求助吗？还是说术式表明求助也没有用呢？”
飞鸟的身体颤动，回忆着痛苦“一回到家，我就见到了母亲的尸体，五长老告诉我，她……她很多年前就已经立下过束缚——＇只能检测五条家的未来＇。
真实的无奈、莫大的怨愤席卷了身体，令所有人哑然，旅馆内寂静无声，只能听见月下鸟类孤冷的啼鸣。
不必说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日子照旧过着，三个人好像都接受了菊奈的离去，咒术界御三家的局势因他们而发生着剧变，却与他们无切身的关系。
为了不让甚尔白工，野世溪蓝和五条悟每天逮着他练体术。
术式限制，蓝必然要在近战上尽最大的功夫，那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比甚尔更适合的老师。
无时无刻，见缝插针地练，直把天予咒缚给练烦了，喟叹着“真是烦人，以后多给钱都不接你的委托。”
但训练的效果是显著的，蓝的实力又往上拔了一层，感谢基因带来的柔韧性和在体术方面的敏感度，现在不用术式，他已经可以把悟压在地上打，五条悟几次想站起来都被蓝甩在地上，挣扎得头发都湿透了，可怜兮兮地撒娇“我输啦。”
“大点声。”蓝双腿紧缠着他不让动，没按耐住自己的手，在悟气鼓起的脸蛋上rua了一把。
“我，五条悟，输给野世溪蓝大人了。”五条悟放弃抵抗，双手摊开，轻松地说。
“倒是再挣扎几下啊。”甚尔刚刚处理掉躲藏在附近的追兵，从外面走进来，觉得自己还没欣赏够六眼神子的狼狈。
侧过身，他展示背后跟进来的人“行了，逃家结束，小老板们，我的委托也结束了。”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被留下来的来者正是五条家主，他几天前就从北海道折返，先处理了五条家内部的事，现在来接三人，给出一个最后的处理结果。
其实距离上次见面也才过去一个月时间，五条守却看着老了十几岁，鬓发斑白，眼睛里写满了疲惫。
蓝不知道他哭过没有，站起来，小小一个个子，残忍地问他“菊奈呢？”
家主转过头，“已经安葬了，走吧。”
飞鸟有些惴惴不安，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体贴温柔的小孩会突然发难。
五条悟并排站到蓝身边，牵着他的手，也在无声的逼问。
“是我晚了……对不起”大人低哑着声音，向三个孩子道歉。
飞鸟察觉到什么，眼眶微微湿润。
五条本家，樱花还开着，被雨水践踏，烂漫成一片粉白的雾霭衬托在山林间。
一座新的坟，立在墓地里。
石川飞鸟蹲在墓碑前，摸索着新刻的石碑字样——“小林菊奈”。
在此之前，她其实和给自己取名“飞鸟”，却在八岁时就离去的母亲并不很熟悉，一年恐怕都见不上一面，没有想到，这样难得的相伴时刻，却是在墓前。
这是她的本名吗？她仰头问着家主。
是的。
泪水划过少女的脸……
“那我以后就叫小林飞鸟。”
一封信被递给三个孩子，这是菊奈留下的。
曾经，一位侍女和她的少主暗生情愫，却被家族残忍分离。
她一直用术式决意家族的未来，却在决意自己的未来时，被术式背叛。根据术式的结果，她温顺的遵从了家族的命令，立下束缚，嫁给了一个陌生人，再没接受家主的求见。
无人得知那个长成女官的少女是否后悔过。
但如今，已经成为母亲的她想要告诉自己的孩子们。
术式决意未来，而不想被别人摆布的人生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
钉在剑山上的菊花枯萎了，但飞鸟还能飞出腐朽的家，飞往无尽的未来。
……
五条正在为成为御三家头部而努力，关于小林飞鸟的去处也已经有所安排，她将进入“窗”组织学习，据悉这也是本人的选择。
“天元大人？”
“是的，虽然那位大人不会介入咒术界的选择，但是他名下的无极院一直在咒术界ABO性别平衡上有插手的权能，他们说不要再纠缠此事，就不会再有人对小林飞鸟出手。”
“无极院……”蓝想到了一个人“那铃木老师……”
大长老睁起一只眼“亏蓝还能记得…不错，铃木优就是无极院的老师，专门负责Omega教育。”
蓝心下有了自己的思量。
“行吧，老头，所以你想说什么。”五条悟吞下一枚大福，皱着眉头问。
大长老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或者说，这两个孩子在他眼里就是两枚遗世珍宝，怎么捧着都不够。
“现在的局面还不稳定，蓝和悟可以离开京都，去别的地方……”
五条悟看着有些得意“不需要你说，我们已经决定好了要去……”
在一旁沉思的蓝突然出声“大长老爷爷，我想见一见铃木老师。”
大长老观察着五条悟不说话了，瘫到小伙伴腿上，和蔼地点头。
“好，好，只要提出来，五条家什么都能为你们做到。”
……
铃木优又见到了那两个独特的孩子，他带着野世溪蓝和五条悟走向无极院的内部，介绍着这里的建筑和设施。
“无极院是薨星宫部下的一个小组织，人员不多，主要负责管理有咒力天赋，又非御三家出生的稀少性别，收容Omega。”
“你们二位出生后，也登记在册了。”
五条悟打量着周围的咒力流动“这里覆盖着结界，天元大人可以感知到我们吗？”
“是的，你们的进入是经过天元大人默许的。”
木质的建筑，只是阴雨天气，房内也开着暖气。
一共有八位Omega，不论男女，对来客都没有兴趣，语气轻柔，漫无目的地或者画画，或者看书。
他们身体上没有什么缺陷，只是比常人看着纤细一点，精神也很平和，或者说平和过头了。
蓝和悟对视一眼，这个地方有一种诡异的安详感，令人觉得不适，就好像在观赏一群玻璃里安静的鸟，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但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劲。
而且，三位少年，四位中老年人，一个婴儿，“青年人去哪里了？”
“呃……”铃木优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们成年后就会被御三家和高层选择走这件事，向两个小孩讲述。
“肯定在御三家，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加茂还是禅院哉，他说过他家就有一位Omega。”五条悟嘟囔着。
三人都住嘴了，不愿再谈论这些悲哀的话题。
雨天，走廊窗户外的天气阴沉着。
蓝有些失望，看似最官方的一个组织也没有满足他的想象。
尴尬中，铃木优挣扎了一下“那个婴儿，嗯……等他长大，如果觉醒了术式，不论天赋如何，我都会全力培养他的。”压低声音，他喃喃“毕竟，我们这个组织也确实没尽到应该的职责。”
听到这句话，蓝思考一下，看向铃木优“老师，我记得你曾说自己不再想做这份工作了。”
“没有办法…我要在这等我的姐姐。”铃木优苦笑了一下，这时候的他没有了曾经给蓝上课的歇斯底里，显露出吸烟时的惘然本色。“她没有那么幸运，现在也许在加茂家吧，我在这里等着她。”
幸运啊…禅院甚尔、夏油杰、小林菊奈、小林飞鸟、这里的Omega们、禅院直哉、铃木老师的姐姐，乃至曾经无助哭泣过那么多次的自己。
他自己能成长到足以摆脱原定命运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幸运，蓝感受着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悟的手。
但是那些，一直被迫害的，间接被迫害的、还没被迫害的无数的人，在咒术界的控制下，他们真正要做的是等待幸运降临吗？
还是说一个机会呢？一个选择的机会。
蓝近日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并不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拯救别人，他只是想给予哪些只能被掌控的人一个选择。
“您也觉得需要有一个正常的，中立的组织来帮助这些人对吗？”
铃木优蹲下身，快快捂住他的嘴“嘘，这种话最好少说。”
但他的神态，他的眼睛，无不向蓝传达着一个消息：是的。
蓝示意对方把手拿开，沉思一会，回到。
“好的，也许将来有一日，我需要您的帮助。”
铃木优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一次次地瞟向两个还不及他胸高的小孩，两个外号“佛子”和“神子”的天才，忍不住在心里揣测，野世溪蓝是什么意思呢？
五条悟看着他，吐槽“蓝只是在说一个构想啦，你别想太多。”
铃木优转过头目视前方，心脏跳的略有些快：构想啊，已经足够让人充满希望了，毕竟他也是亲眼目睹过名为‘野世溪蓝’的奇迹。
说不定这个构想能够实现呢？
三人在无极院外作别，蓝点头行礼，转身朝车走去。
现在的他还没有经验，也没有能力去撑起一个构想和一个组织，但是他知道去哪里才能积累这样的经验。
全日本，除了北海道阿伊努咒术联盟之外，唯一一个独立在咒术界之外的地方。
异能者之都——横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