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张祁仁觉得腰间被硌得难受醒了过来，伸手探去才发现是张祁学左手搭在自己腰上。睡梦中的张祁学的手动了几下，而他左手腕上的手表摩擦在张祁仁的腰间，硌得张祁仁难受。
这样被弄醒了张祁仁有些烦躁，翻身过去踹了张祁学一脚。
张祁学：“？”
张祁学有些懵，又看到张祁仁有些不耐烦的表情。
“怎么了？哥哥睡不着了吗？”
“你不能把手上的表摘了睡觉吗？硌得我难受！”
张祁学抬起左手，又看了眼睡在一旁的张祁仁。
“这是你给我送的生日礼物……”
“要么你摘下来我们继续好好睡觉，要么以后你自己滚出去睡。”说完这句话，张祁仁不耐烦的再次翻身过去。
张祁学又看着张祁仁的背影，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最终还是选择的取下来。他小心的将手表放在枕头的下方，然后搭上了张祁仁的腰。
张祁仁感受着腰间再没了那块手表，缓缓说出一句话“以后我会每年都给你送一份生日礼物。”
……
一夜过去，刘澄良看着张祁仁醒来的精神好了些，就说起来了公事。
“汉城现如今看样子是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的。”
张祁仁点头说道：“那是必然。”
“这几日你我都在反应增援的事情，最近也调了不少的人过来。”
张祁仁想了一下然后道：“这些兵还得做好规划，我弄了一部分，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弄。”
“昨日我听说秦将军要去西北那边，然后找闻徽要点帮助。他想，希望你也能一起去，不过他不大敢跟你直说，便叫我来说。”
张祁学原本也正是用着早餐，听到这话，拿筷子的手也顿了一下。
他知道闻徽。他听陆为说过，闻徽对哥哥有意。
张祁仁抬眼便道：“金城遥远，我这一去又要耽搁许久。”
“我开始也觉得不妥，可后来一想，你与闻徽有些交情，你若去了也好说话些。况且，前段时间委员长还见过闻徽，与他商谈西北文物保护的事情。”
张祁仁知道刘澄良是在点自己，可是即便如此……
他看了眼其间一句话未说的张祁学。“若要是去，选路过山城的那条线，我顺便把张祁学也弄回去。”
“我也想去一趟。”张祁学放下筷子出声。“我有个朋友叫陆为，他的父亲算闻徽的嫡系。”
张祁仁刚想拒绝，刘澄良就一口同意。
张祁学听后心中欣喜，脸上却不见有什么高兴的表情。
张祁仁看着张祁学的样子，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着他说道：“我有事和刘澄良说，你回避一下。下楼后去找吴偃清，他会给你一些未破译的文件情报，你去看看能不能弄出些什么东西。”
张祁学很听话，他心里没什么怨言。哥哥让他做他擅长的事，挺好的。至于哥哥要跟刘澄良说什么，他也并不感兴趣。
他知道张祁仁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所以他想要给张祁仁许多的自由。
等着张祁学走出了房间，时间又过了一会儿，张祁仁才开始说话。
“上次西北我带的是小段，这一次我又带张祁学？我之前亲口跟闻徽说，我拒绝他是因为我身边有小段的原因。二来，我现在还不知道，张祁学知不知道我和闻徽的事……还有，你怎么当着张祁学的面就说这些事……”
刘澄良双手抱胸听着张祁仁说了这些话然后打断他。
“你以为我为什么当着张祁学的面说？我当然是想他主动提出要跟你一起去啊。”
张祁仁：“你有病吧？他去干什么啊？万一他要是知道了闻徽对我下药那些事，他闹起来怎么办？况且，这一去是找他捐些东西，他去年还给我了许多金条，我现在又去要？别说是人了，一只羊也不能一直被逮着薅啊？”
刘澄良不解的看着他。“张祁仁你有病吧？你以为闻徽是什么很好的人啊？你以为他当真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吗？他捐物捐钱给人是有条件的！他想用这些东西，保他在西北土皇帝的地位！不过条件代价是什么，我们现在没办法知道，闻徽的底线什么我们不知道，西北情报什么样子我们也不知道。张祁学对这些东西有些门路，所以我才让你带他去试试！”
张祁仁：“有些事情，若闻徽问起我，我该如何回答，张祁学又该如何回答？况且这些事情风险太大，张祁学也不一定能打听什么东西。你这样还不如让我直接同闻徽说说。”
刘澄良叹息。“张祁仁，你真当你自己是碟子菜呢？你别太自信了好吗？闻徽是喜欢你，可是你怎么知道他非你不可，你怎么保证，他除了你不会喜欢别人。他不会因为你放弃他的原则，你明白吗？”
张祁仁没什么好脸色的看着刘澄良，他被说得有些难堪，想说回去，可又没什么有理由的证据。
“你有病吧？”张祁仁半天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刘澄良继续说道：“我真觉得你跟张祁学一起后你变得蠢钝，都忘了自己干什么了。而且我问过了林寒，之前我们的钱有些是他给的，我们能够搞股价弄市场，他也能够从中获利。但是现在变了，闻徽自己以抗日的名义在国际开辟渠道筹资，以前林寒有些渠道，可是现在国内经济萧条，从国外来的钱很大部分又要经过闻徽的手。并且他同时又和国内签订条件，他想两头都得利。”
张祁仁听懂了这话，他明白了现在的闻徽想干什么。
如果这仗打得下去，他闻徽还是稳坐西北的土皇帝的位置。而打不下去，他可以随时带着钱财离开中国。
刘澄良看着张祁仁沉思的模样。“闻徽没我们想的简单，你去也要当心。张祁学是一个很有用的工具，他从来都很听你的话，你必须要去学会非常好的使用他。”
张祁仁揉着自己的额角。
他不太喜欢刘澄良这样说话。他可以叫张祁学平日里帮帮忙，可是他不能把张祁学完全当做一个工具。
张祁仁开口道：“别这么说张祁学，他不是什么工具。我知道，你是把我当亲弟弟的，你跟他并不亲近，甚至因为一些原因，你不太喜欢他。但是我现在的情人……是他。他从小没什么人照顾，我不求以后你们对他多好。至少，他在你们眼里能够不是一个工具。”
刘澄良歪头，也沉默了一会儿。刚才他有些心急，是说错话了。
“好。我以后不会了。”
刘澄良发自内心来说，他是喜欢段倚梅多一些的。他觉得张祁仁跟段倚梅在一起，做事情会过脑子一些，并且处事利落，现在反而有些优柔寡断在了。并且段倚梅这个人也比张祁学单纯，心思干净。
刘澄良：“这几天我听吴偃清说，段倚梅在蓉城，还总是会问起你。”
张祁仁垂眸，别人提到段倚梅的名字，说着段倚梅现在的这些事，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愧疚。除了愧疚之外还剩下了喜欢，可是喜欢也慢慢随着张祁学的出现，而渐渐磨灭。到了最后只剩下许多说不出的遗憾和怅然若失。
他会一直记得这个人，毕竟，他也是真心喜欢过的。
只是对于张祁仁来说，段倚梅太难满足了。一个问题既然大家始终心中有刺，无法弥补，那就分开吧。
“我对不起他，可是我不想回头。我跟他分开后，我已经很少会想起他了，现在，我觉得身边有个张祁学挺好的。”
刘澄良反驳：“是吗？当初你分明那么喜欢他，说他才是你安定的地方。”
张祁仁回想了一会儿过去。“可能我跟他不合适。或许他太喜欢哭了，我觉得这样太矫情，我不想再听到哭声了。每一次他哭，我总要哄他一遍又一遍，好麻烦。他太没有安全感，他总患得患失，又想要控制我，我总是要一次又一次照顾他情绪，太累了。”
刘澄良看得很清楚。张祁仁这个人爱的时候，什么错都可以容忍。不爱了，那个人就浑身都是毛病。
以前张祁仁会说段倚梅懂情趣，现在张祁仁只会说段倚梅矫情。
“既然这样，那你还让人照顾他。”
张祁仁伸了一个懒腰。“我说了我对不起他，而且我也挺希望他过得好的。”
“你跟张祁学之间，你打算就这么过下去？”
张祁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跟他的事，你别告诉爸，他知道了定然无法接受。”
“好。你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刘澄良有些担心的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现在你的头脑状态真的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最近太累了。这几个月我常见你不大舒服的样子，问你你也从不说什么缘由，你得多调整调整。”
他私心里也想让张祁仁去西北几天换个环境，或许回来后状态会好些。从前张祁仁虽然嗜睡些，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迷糊。
张祁仁站起身。“好了不说了，我得去看看我办公桌上堆了多少要办的事情了。”
“别做了。”刘澄良叫住他。“去西北的事尽早，我看明天就出发，你先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