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张祁仁一脚踹向了张祁学，可却被张祁学死死抓住脚踝，最后连脚也动弹不得。

“我是疯了！我从你在电话里面说你想我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说完这句话，突然张祁学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他感受到了张祁仁的脚踝有些冰凉。握着了一会儿，终是放下了他的脚，然后上楼去了卧室，找出了一双袜子出来。

张祁仁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看着他收敛脾气，又上楼下楼，最后蹲在地上给自己的脚套上袜子。

“才开春不久，夜里寒凉，哥哥自己也要记得不要赤脚走在地板上。”

张祁仁沉默着不说话。他其实很喜欢别人照顾他，他也很不能拒绝别人照顾他，从小就是这样。

张祁学给张祁仁穿好袜子后，抬头看着他。

“哥哥近日怎么和何家小少爷搭上了？”

张祁仁有些窘迫的收回了脚，在沙发上盘腿而坐。

“张祁学我说过多少次了，叫你少管些我的事。”

张祁学点头，自顾自的说道:“何家小少爷喜欢哥哥也有些年头，到现在还能坚持也算不容易。”

张祁学拿过一开始他就打算给张祁仁盖在身上的毯子，轻轻在张祁仁的身上。

“哥哥从前说他小，无论如何都不愿和他试试，结果如今也试了。怎么哥哥和他就可以，和我就不行？”

“你我是什么关系？”张祁仁皱眉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张祁学，忍不住的发问。

“关系？从前我本来可以抑制住我的感情的。一年前我本来可以的，我想我就这么过下去，以后就陪在你身边，我只想让你别那么厌恶我就够了。”

张祁学的眼里充斥着些许的埋怨，他克制自己悲恸的情绪，以及想要歇斯底里向着张祁仁叫喊倾诉的冲动。

“可是你不该给我希望啊，你不该让我知道，你从前愿意给过我机会，我没有把握住啊！你也不该在电话的那头告诉我，你想我啊！你明明放弃我，可却为什么又要来撩拨我呢？”

张祁学的眼底充斥着些许水雾，张祁仁见着他可怜，有些心软的用自己的拇指轻轻触碰了张祁学的有些泛红的眼尾。

可张祁学到底有些情不自禁，轻轻捏住张祁仁的手指，鬼使神差的轻吻了上去。

他看着张祁仁，嘴上说不出一句话。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为什么他和何羡都可以，为什么和自己不行呢？

他一下子扑了过去，张祁仁并没有他想象中挣扎什么，反而很平静。他再按耐不住自己的感情，准确的说，从张祁仁七八个小时前打电话给他，说他想他的时候开始，他就控制不住了。

……

一夜过后，张祁学先醒过来还没睁眼，就感受到了自己小臂上有轻微的呼吸打在上面痒痒的感觉。

是张祁仁。

二十八年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张祁仁会枕着他的手臂睡觉。

他知道的，张祁仁睡觉一直都有些沉，而且还有嗜睡的毛病。他此刻也不敢立即起床，生怕弄醒了张祁仁。

他的手臂微微动了动，想感受着这样的接触是否是真实存在的。可却没想到张祁仁却醒了过来。

只见着他挪动了身体，身体向着床的另一边靠过去。头离开了张祁学的手臂，睡在了一边的枕头上。

张祁学有些失落的握紧着拳头，然后收回了手臂，看着张祁仁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话。

“你先洗澡，洗过后就自己回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张祁学听到了张祁仁有些闷闷的声音，楞了一下。有一种自己是个工具，用完了就被扔掉的感觉。

只是他还是慢慢的起床然后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张祁仁感觉到床上微弱的向上弹了一下，确认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后，又再一次餍足的睡了过去。

直到了快要吃午饭的点，他才起床开始洗澡然后换衣服洗漱下楼。直到走下楼梯，他才看到了楼下客厅的沙发里坐着一个人。

“你怎么还没走？”

张祁学听到张祁仁说话后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哥哥说的是回北平，还是走哪里去？如果是北平的话……”

“回你自己的院子。”张祁仁声音不算大，却直接打断张祁学正要说下去的话。

“林寒的事情还没处理，爸也是知道的，我回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张祁仁再次打断了张祁学的话。

“哥哥就这么不待见我？”

“你想多了。”

张祁仁转身走到了餐桌边坐下，张祁学见状也跟着走过去坐下，只和张祁仁隔了一个位置。

张祁学不敢靠得太近，怕会惹得张祁仁心里反感，又不想太远，怕觉得心里面生分。

“我在这里吃饭方便，就不回去了。”

“随你”

张祁仁手中握着筷子，看都没看张祁学一眼。

吃饭的过程中，张祁学一直看着张祁仁的脸色。甚至于连菜都不敢给张祁仁夹，生怕让张祁仁嫌弃。

他知道哥哥喜欢吃什么，知道他不喜欢吃什么。他知道张祁仁的许多习惯喜好，但还是保持着距离。

吃过了后，张祁仁没管张祁学，直接换了一套衣服出门离开。

本来张祁学也是真的想问问林寒这件事张祁仁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一直没有机会。

后来一连三天，张祁学都没有在家看到张祁仁的身影。他也没有回曲水苑，而是一连三日都宿在了采蕊厅里面。

直到第三日晚，他喝得醉醺醺的，搂着采蕊厅里一个小姑娘回来。

张祁学直接吩咐着将那小姑娘拉了出去，连张府的大门都没让她踏进来，就从她身上接过张祁仁，自己背了回去。

张祁仁推开张祁学。

“就到这儿，你自己回去。”

张祁学将张祁仁扶到床上，又去打湿了毛巾，给他擦着脸。

张祁仁拂手将张祁学推倒在地。

“我说了就到这里，你听不懂吗！”

张祁学有些被气笑了，将手中的毛巾用力的砸到墙上发泄情绪。

“哥哥这两天过得开心啊！”

“我过得开心与否，与你有什么关系？”

张祁学知道，张祁仁根本没醉到走不动道的地步。他住不惯采蕊厅这种新地方的环境，还是想着回来住。

“哥哥在采蕊厅这两天应该过得不错吧？我问过了采蕊厅，就两天三晚的时间，哥哥就叫过了十多个人，打牌娱乐消费直接输了几万块，还连带着两处房产。哥哥，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张祁学的话说得算是平静。他不生气张祁仁找了多少人，也不在乎输了多少钱财，而是他担心张祁仁的状态。

“你质问我吗？”张祁仁坐起来，胳膊抵在腿上，撑着此刻有些沉重的头。

“没有，我是担心。不过，哥哥如今该清醒些了。”

“清醒？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祁仁一下子笑出了声，笑得眼眶仿佛有些湿润。

张祁学从地上站起来，想去拉过张祁仁的手，却被张祁仁一把甩开。随后张祁仁用着他疲惫，眼尾泛红的双眼看着张祁学说道：“倘若我清醒了，我怎么会与你做那些事呢？”

“原来是这样啊……”张祁学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好像体温从身体里全部抽离出去，整颗心揪在一起被肆无忌惮的蹂躏，痛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早知道张祁仁那样并不是出自本心，可他还想着慢慢试一试。

“但是……张祁学，那天我是真的想你了。”

张祁仁的眼睛氤氲着泪水。他的眼神犹如困兽，在笼中想要拼命地挣脱桎梏，可最后只能身心俱疲的躺在原地。

张祁学就这样看着他。

“我从来护不住我想护住的人，我想办的事也总不成……可我也没办法。”

“张祁学我知道你的。或许有人说你不好，可我知道，你比我厉害。”张祁仁看着张祁学苦笑，心里发酸。“张家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外头的人总捧着我，可我知道，我碰到难事时，你哪怕用尽了全力也会帮我出主意……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哪怕那些事都是些伤天害理的，你都会不问原因的帮我……”

“我一直都知道，你做事没什么做不好的，只不过你生在了张家……如果回到从前，我一定会让他们都好好对你，这是张家欠你的……”

张祁学的嘴唇有些颤抖的动了动，声音沙哑的喊了声“哥哥……”

“我不怪哥哥，我也不怪张家……”张祁学伸过去握着张祁仁的手。“我从前过得不好，是哥哥帮了我许多，我该知足了。”

张祁学想过，如果他回到从前，碰到了小时候的他，他一定什么也不会做，就陪陪他自己。然后最后离开的时候告诉他对待哥哥一定不要顾及太多，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你不怪我如今只沉沦于自己的情绪中吗？”

张祁学另一只手摩挲着张祁仁眼角，张祁仁也配合的将头向着张祁学的手那边歪了歪。

“哥哥若是想清醒了，告诉我一声就好。外面的事，我可以帮哥哥先扛着。”

张祁学的目光缱绻。

这样的眼神，他从未对兰生这些人释放过。只有张祁仁，也只能张祁仁。

张祁学又一次不能自持的吻上去。

如果要堕落，那就陪着张祁仁一起，只要他此刻开心就是好的。张祁仁释放的感情对于张祁学来说就是罂粟，一但碰上，就没办法戒掉。

他知道张祁仁许多事情不想为人所知，也不想为人所道。外表多坚不可摧，内里说不定也多伤痕累累。

没关系，张祁仁现在不想醒过来，那他张祁学就替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