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粒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自然，笑着说道：“你说那个啊，A组织就是一个专门研究异种的反动派，他们不停地实验，意图控制异种，好反联邦的统治。”

这个说法，确实是和N计划需要大量异能者的情况对上了。

“那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暮雨粒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听说是在一个岛上。”

含章有些疑惑：“岛上？海里吗？”

“嗯。“暮雨粒点点头，”据说A的首领之前还是联邦政府研究神石的研究员，后面背叛联邦带着神石跑掉了。”

一个野心勃勃的研究员背叛了组织，妄图借助“神石”的力量实现自己野心的故事，很符合那些影视作品中大反派的角色。

但不知为什么，含章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我这也都是道听途说罢了，你就当故事听听就好。”暮雨粒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地说道。

“毕竟还有好几个流传盛广的版本，比如联邦政府研究神石是为了霸占它的力量，那个研究员看不下去才偷的神石。”

“还有的说其实A组织就是联邦政府的秘密研究小队。”

“……”

暮雨粒的话很多，几乎把世面上有关与A的所有猜测都讲了一遍，还附带上了一点自己的个人见解。

“反正大家的猜测乱七八糟，唯一一点共通的就是A组织确实是在做异种研究。”暮雨粒做了总结。

“不说这个了，你真的不考虑一起吃个饭吗？我这边刚好还有两张牛排店的优惠卷。”

打开了话匣子，暮雨粒又变得和平时一样异常热情。

含章：“好啊，我刚好也有点饿了。”

似乎是有些诧异含章会答应，暮雨粒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那家店的菲力可是一绝，你一定要尝尝看！”

干燥的风卷着细沙打着旋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和尘土混合的怪味。

两人并肩走出墓园，来到一处装修精致的牛排馆。

“我还以为你会比我醒得早。”坐下来后，含章状似无意地开口，目光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暮雨粒的反应。

“你现在可是觉醒了血肉再生了，自然是比我恢复的更快些。暮雨粒笑着，语气轻松自然，“这可是万中无一的异能啊，不亚于中了彩票的大奖！”

含章勾了勾嘴角，没有接话。

“想吃点什么？”暮雨粒翻阅着菜单。

“菲力牛排吧，你推荐的我当然要尝尝。”

等待上菜的间隙，含章顺着刚刚的话题问道：“听你们的意思，这个血肉再生的异能似乎很罕见？”

“何止是很罕见啊，从神降到今天快一百年的时间，有记录的血肉再生就只有一个。哦，不对……”暮雨粒说到一半，摇了摇头，“现在应该是有两个了。”

“居然这么少见……”含章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绝对防御呢？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觉醒吗？”

纪书柔的异能是【一叶障目】，可以改变外观，但无法将对应的异能也进行复制。

而那天在御兮庄园里，那个所谓幻想制造出来的“暮雨粒”分明是真的使用了异能【绝对防御】。

如果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觉醒了这个异能，根本无法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暮雨粒抬头瞧了眼含章，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摆弄餐具，“据我所知，世安局里就我一个。”

“不过世界这么大，谁知道呢，说不定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藏着一个呢。”

“是啊，那同时拥有无尽烈焰和绝对防御的就更少了吧。”含章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暮雨粒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眼中满是艳羡，“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个异能者有觉醒多个异能的，如果真的有，那可真是绝无仅有的幸运儿了。”

她的语气坦荡，表情自然，似乎确实和御兮庄园里发生的事情毫无干系。

含章垂下眼帘，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手环传来一阵震动，是杨待宁发来的信息。

昨天含章和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让他们有情况及时联系自己，本以为会需要一些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信息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陆见安被带回去了。】

“我突然有点事，需要先走。”含章起身。

暮雨粒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含章会突然结束这场聚餐，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热情，笑着说：“菜还没有上呢，吃完再走？”

“不用了，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含章没有多做解释，起身离开。

暮雨粒望着含章离去的背影，笑容逐渐淡去。

含章快步走到路边等候，不多时，一辆改装过的悬浮摩托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呛人的尾气。

杨待宁跨坐在车上，冲她招了招手，脸上满是焦急。

“什么情况？”含章跨上后座，一股机油和沙土混合的怪味扑鼻而来。

“我出去买个饭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杨待宁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冲进了黄沙漫天的街道。

“怎么回事？”

风在耳边嘶吼，像无数把刀子刮过脸颊，含章眯起眼睛，眼前的世界被拉成模糊的线条。

“肯定是听到消息，知道陆家那帮人渣真打算把他妈当这次的实验品，坐不住了，自己跑回去了。”杨待宁的声音被呼啸的风声撕扯得支离破碎。

“‘好再来’墓地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估计是陆家准备直接把陆见安送到N计划负责人手里了。”

杨待宁说着，猛地一打方向盘，摩托车一个漂亮的甩尾，险险地避开了一块从报废车辆上掉下来的巨型零件。

车速很快，不过十分钟就到了陆家别墅附近。

陆家别墅虽然比不上御兮庄园的奢华，但也算得上是这片区域中的一点亮色。

高大的围墙圈出一片相对完整的区域，依稀可见曾经的精致雕花，如今已经被风沙侵蚀得斑驳不堪。

暮色沉沉，别墅的灯光却亮得刺眼，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远远地，一辆白色的厢式车停在陆家门口，在一片破败的建筑中显得格外扎眼。

车身上印着红色的十字标志，在白色的车身上显得格外刺眼。

“是医院的车？”含章皱起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杨待宁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估计是伪装的，N计划那帮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们躲在附近一栋废弃建筑里，密切关注着陆家门口的动静。

没过多久，就见两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人抬着一个担架从陆家走了出来。

担架上躺着一个人，从身形上看，正是陆见安。

“该死！”杨待宁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站起身，却被含章一把拉住。

“你现在冲出去他就安全了吗？”含章压低声音，“不把根源除掉，他总有一天会变成实验品。”

杨待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含章说的没错，只要N计划存在，总会有人受害。

那两个“医护人员”将陆见安抬上车后，白色的厢式车便缓缓启动。

含章和杨待宁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同时跨上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朝白色厢式车追去。

含章一拧油门，摩托车冲了出去，卷起漫天黄沙。

周身能量一阵波动后，悬浮摩托车连带着坐着的两人在旁人眼中瞬间幻化成了一只黄蜂。

黄蜂紧紧地跟在白车后面，像一团不起眼的阴影。

这种跟踪的时候，【一叶障目】格外的好用。

白色的厢式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像一头毫无防备的猎物。

突然，白色厢式车的车身，不知何时起，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接着厢式车车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得透明起来。

最开始是车窗，原本不透明的玻璃，逐渐变得像水一样清澈，可以清晰地看到车内的情况。

躺在担架上的陆见安，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生死未卜。

那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坐在陆见安的旁边，低声交谈着什么。

他们的脸上都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他们偶尔瞧向陆见安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和漠然，像是看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们在搞什么鬼？”杨待宁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异常。

含章没有接话，她的脑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异常还在继续，车身的白色金属外壳，也开始变得透明，露出了车内的金属骨架和各种复杂的线路。

最后，整个车厢都变成了透明的，像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悬浮在半空中。

“这……这怎么可能？”杨待宁的声音都变了调。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那辆透明的车子，连同车上的几个人，便如梦幻泡影般，骤然消失在空气中。

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见鬼！就这样消失了？”杨待宁一拳砸在摩托车把手上，“这什么鬼异能，听都没有听说过。”

含章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厢式车消失的地方。

按照这个方向，他们的目的地不是五区的郊外就是去内区，去外区的可能性极小。

可暮雨粒说A是在海上的一个小岛上。

如果N计划真是A组织策划的，那他们极有可能在陆地上有内应。

又或者……N计划的背后根本不是A组织。

总之，陆见安这个饵料并没有钓上鱼。

“你……是不是一直在调查N计划？”杨待宁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被风沙磨砺过一般。

含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头盔摘下，任由被风吹乱的短发扫过脸颊。

杨待宁说：“不然你也不会在听到陆见安是N计划需要的异能者的时候，反应那么大……”

“是。”

这也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如果你之前都是一个人，”杨待宁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那么从现在开始，你有盟友了。”

“盟友……”含章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品尝一颗从未吃过的果实，陌生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甘甜。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刀尖上舔舐着孤独，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盟友，对她来说，是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词汇。

见含章没有回话，杨待宁继续道：“我会和你一起调查N计划，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全部揪出来。”

“随你。”含章没有拒绝，给杨待宁发送了一个地址，“那这个地方就交给你挖掘了。我明天还要保卫世界，没空。”

杨待宁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地址，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咱先说清楚，这‘挖掘’是哪一种挖掘？”

含章难得幽默了一回，“名词和动词。”

将挖掘安然墓地的任务反派给杨待宁后，含章征用了她的改装摩托车回到了冬雨巷。

在追击陆见安的时候她就感觉到系统有变化，但碍于杨待宁在场，她一直按捺着没看。

此刻，她屏息凝神，点开了系统面板。

【故技重施·一级】复制的异能已达十五次，升级为【故技重施·二级】，以下是当前信息。

【基础信息】

姓名：含章

精神力等级：A级

【拥有异能】：

【终端侠客·一级】（本体技能，唯一）：数据世界的侠客，在网络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地方是你去不了的。

【故技重施·二级】（被动技能，唯一）：有概率复制一次二十米内其他异能者使用过的异能，复制的异能等级与复制时【故技重施】等级一致，当前概率50%。

当前故技重施复制技能：

【竹叶飞刀·一级】×3：召唤出竹叶为你战斗，发挥你的想象力吧，它可以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样东西。

【镜林穿梭·一级】×3：10米内，任何可以当镜子用的东西都可以当做你的“门”。

【藏形匿影·一级】×3：可以将一平方米内的物体变成透明状态，持续时间半小时。

【藏形匿影·二级】×1：可以将一平方米内的物体变成透明状态，持续时间一个小时。

【召灵·被动】（一天最多使用两次）×1

比起一级【故技重施】的十米范围和10%复制概率，二级简直是翻了一番。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一直升级，也许后面会是百分百复制异能。

【镜林穿梭】是杨待宁的异能，那天她在含章面前使用了很多次，但10%的概率实在过低，就复制成功了三次。

和之前一样，【血肉再生】这个异能依旧没有出现在系统面板里。

更奇怪的是，面板里多了一个叫做【召灵】的异能。

它也没有和其他的异能一样，有注释说明，还是新奇的被动技能。

是在哪里复制的，含章一点印象都没有。

按照字面意思，似乎是召唤灵魂，难道是可以召唤已经死去之人的灵魂之类的？

盯着“召灵”两个字，含章脑海中飞快闪过这些日子接触过的人。

陆见安？不可能，他的异能是【探测之眼】，系统没有复制成功，却复制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

忽然，含章脑中灵光一闪，出现一个人影。

【召灵】……难道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