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司鱼只是倚着墙,笑了笑。
莫名其妙挤在两人中间的淇水缩了缩脖子,他试图再说些什么,却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
“果然,你也来了。”
不知何时醒来的妇人此刻坐在床头,面色依旧苍白,目光平静地看向司鱼。
“再不来,那几个老家伙都要把我窝一块掀了。”司鱼道。
宫邵皱了皱眉:“你不是自己跑出来的?”
“当然不是,我能待着的话干嘛要跑出来。”司鱼没好气极了。
宫邵张了张口,说不出什么来了。
他以为司鱼是闲着没事干跑出来的,顺便给他添点儿堵,现在看来,貌似不是那么一回事。
淇水一头雾水,他来来回回地看向自家师父师兄,以及床榻上面色不好的妇人。
“他们找到你了吗?”妇人问司鱼。
司鱼眸底微暗:“找到了我栖身的地方,但还没有找到我人。”
“难怪你要把这孩子赶出来。”妇人说着,看了看淇水。
淇水更懵了:“啊?我原来是被赶出来的吗?”
不是说让他出来历练,闯荡江湖,顺便找找自家师兄,让自家师兄多关照关照吗?
宫邵:“……”倒霉孩子。
宫邵抽了抽眼角。
司鱼对此倒是云淡风轻,说:“对啊,不然我好端端的干嘛赶你出来,多个人平时伺候我不好吗?”
淇水愣头愣脑,一个晕头转向难保不会被那几个家伙抓住用来作人质要挟司鱼。
淇水挠了挠后脑勺:“噢……”
“所以发生什么了?”宫邵皱眉,问。
司鱼:“如你所见,人都被撵出来了,还能发生什么。”
遥月村不算大,也不算小,司鱼栖身之地也在遥月村范围内,但他栖身的地方比遥月村建成更早,历代寨主将他那里奉为圣地。
作为一直在圣地内栖身的老家伙,司鱼就这样成为了所谓的圣灵,平时有事没有帮点儿忙,与遥月村村民的关系也算是友好。
这十几年来江湖动荡不安,各派势力逐渐强大,隐隐有割裂分占的趋势;武林盟主过分温良,凡事以和为贵,对于这些势力的蠢蠢欲动倒是没有那般过多插手,也不疑虑这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江湖盟主地位,反倒是与朝廷往来颇密,其中秘辛不为人知但也有人猜测一二。
向来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不掺和江湖纷争的遥月村也隐隐有些波动。主要是几位长老,觉得村寨实力不比当今江湖各派势力的弱,应当也占有一席之地,不应当这般一直沉寂,默默无闻。他们也逐渐不满栖身在目前的野山密林之地,觉得村民族人应当是时候出山林去,积极扩大他们村寨的地盘,将他们村寨发扬为江湖的另一大门派。
然如此一来便免不得出山,他们族人与世隔绝太久,贸然出山难免会不熟悉外面的境地,加之身份特殊,所修行之术又以毒术居多,历来也有不得随意出山的惯例。
这样的说辞自然是很难让几个长老打消心思的,几次请示寨主无法后,加之对村寨选举历代寨主的方式多有不满,趁着寨主闭关,起了歹心,准备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宫邵嗤笑:“所以他们先对莲璃下了手。”
寨主闭关,村民族人便应当以少寨主为中心,长老也应当多栽培关照。莲璃是寨主唯一的血脉,自然是少寨主。
然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不懂这个中轻重,甚至还未了解过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村寨是何来头。被那几个不怀好意的长老拿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莲璃心甘情愿地离开村寨还不从得知,但宫邵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个——
“那他们为什么到这儿来了?”宫邵自言自语。
如果只是想下山,想开辟自己的地盘,想要让村寨被江湖人都看见,都敬畏,发扬村寨,那么不应该是往江湖中人聚集的地方去吗?为什么到这个平民百姓居住的城池来?
“这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发现他们想要我帮忙,我就赶紧遁了。”司鱼此刻已经摘下斗篷,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
他虽是所谓的“圣灵”,但也没接受过村寨的任何上供,如果不是闲着没事干,随手帮点小忙,兴许他与村寨的关系更趋于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总有人贪心且自以为是,把这把火烧到他这边儿来了。
妇人有些愧疚,道:“扰着您了。”
“也没多大事,清净了这么久,突然吵吵闹闹起来其实也不算是坏事。”司鱼摆了摆手。
宫邵没有多理会这两人的对话,转而问妇人:“他们仅仅是想抓你回去吗?”
如果只是不满寨主的掌控,想要把村寨拿捏在手里,那么在将妇人赶出来后,这个目的也便达到了。为何要多此一举,不惜与江湖人作交易相勾结,来抓妇人回去?
妇人:“……”
妇人沉默了一瞬,而后道:“他们要我回去,交出真正的村寨秘术。”
同大多数江湖门派那般,遥月村也有只传授给历代寨主,而不传授给其他村民族人的秘术。
“话说,”本来倚着墙的司鱼坐在了桌子面前,撑起自己的脑袋,似笑非笑地道,“我来的时候,发现点好玩的东西。”
宫邵看向他:“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那几个老家伙为什么要把手伸到这边来,但是我发现,这边有个人跟他们有点干系。”司鱼一边玩起自己的发尾,一边说。
福至心灵,宫邵问:“城主府的人。”
“对,而且不是寻常人。”司鱼说。
淇水眼睛一亮:“那个驸马吗?”
“看来这番赶你出来也是有点收获——起码脑袋瓜子比以前灵活多了。”司鱼笑弯了眼。
淇水嘿嘿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宫邵抽了抽眼角,道:“少年,他这是在说你以前很蠢。”
“啊?”淇水愣了愣,挠了挠头。
妇人有些茫然,问:“什么驸马?”
“这个,说起来就有点不知真假了,我也是听着市井传言来的。但能确定的是,那个驸马爷确实是和那几个老家伙有往来,没准莲璃离开村寨,也和这个驸马爷脱不开关系。”司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