⑦
第一次见到清醒状态下的他,我们两个差点就滚到一起去了。
那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并没有惊动旁人,只是打算偷偷摸摸的去看他一眼,毕竟已经深夜了,我也不想因为别人的通报而把他吵醒,只是想看看他的病恢复的如何了。
然后在我悄悄摸摸的翻窗进来之后,一抬头,骤然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病殃殃地躺在床上,沉在夜色里,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哪怕是在病中也带着些许妩媚水色,眉眼秾艳,那双眼睛好像会勾人一样。
其实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尴尬,但是他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于是导致了我感到更尴尬。
“呃,你醒了啊。”
于是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打了个招呼。
他坐在床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寝衣,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是仍然难掩其清冷魅惑的气质,仿佛藏着寒冬的冰雪和春日的花。
江知鹤静静地注视着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感到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久闻江卿之才,如今既然旧朝颠覆,新朝已定,朕愿予江卿高官厚禄,请江卿重入朝堂,为朕效力。”
我飞快地向他抛出橄榄枝,允诺他官复原位,就像勾引野外警惕的小猫,要先抛出一点食物引诱,然后再用温柔的抚摸让小猫卸下防备。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非常果决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陛下怎敢用一条已经侍奉过主人的狗呢?”
他说这话,我突然一挑眉。
其实,在我叛逆期最重的时候,被先生罚过,把江知鹤的几乎每一篇策论都抄了十遍以上,写得笔都要断了。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可太会了。
我想了想,说道:“古之良禽,如凤凰之于梧桐,鹦鹉之于竹林,皆能审时度势。良禽择木,非为炫耀羽毛,实乃保全性命。”
“更何况,”顿了顿,我接着说,
“明主,必有海纳百川之胸怀,有任人唯贤之德行。”
最后,我指了指自己:“譬如说,朕。”
那一刻,江知鹤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
我以为他还没有被我说服,于是抬头想要再加点猛料,却一眼望见他敞开的衣襟里,那比霜雪还要白上三分的肌肤。
我瞬间怀疑,我的脸顿时红得像个桃,在那一刻我发自内心地默默的祈祷,只希望我是那种害羞并不上脸的类型。
⑧
良久。
他突然微微歪头,像是突然确定了什么,笑了一下。
外头的夜色如墨,江知鹤一把扯开被子,露出一截冷白的脚腕和白玉一般的脚,美人就是美人,不仅双腿修长,连脚趾都圆润漂亮。
我的目光忍不住追着那一节白。
那莹润的足不紧不慢地贴在我的腰带上,甚至还有一路往下的趋势。
他轻声引诱我:“陛下,今夜更深露重,不如且在此歇息罢。”
——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裂开了一条缝。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有看透人心的天赋,可以窥探到我确实对他起了不轨之心,动了心思,我也确实被他的美色所诱惑,把他给捞了回来。
我忍着喘了两口粗气,将他压上榻,扯开他满头乌发,衬托得他肤白如月,我的目光一寸一寸攀上他的面颊,想看清他的神色。
如果是以前,我很有可能会趁机要了他。
何苦做那柳下惠,该趁此夜风流。
可是一想到这两天繁多的琐事,我就痛苦得想要落泪了,这种情况下,新朝和旧朝之间的矛盾多得数不胜数,而江知鹤身为旧朝大权在握的那一员,我此时此刻绝对是需要他的。
当然如果要用他的话,势必面临着许多的风险和阻挠。
但挡不住我想用他。
可是我又想睡他、养他。
我知道如果睡了他,我就不能用他了。
果然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我又舍不得他的美貌,又舍不得他的才华。
臣下和枕边人是有本质区别的,我无法做到平衡好这两者的关系,一旦睡了他,我并不能保证他对我的忠心。
强迫人家做不愿意的事情,是会在两个人的关系上留下一道伤疤的,虽然我平时王八羔子一样怼天怼地,但是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我觉得他一点都不愿意被我睡。
虽然坊间传言说他对老皇帝也是谄媚求荣爬上龙榻的,我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就老皇帝那模样,可能都得有心理阴影了,如果是假的,人冰清玉洁的,我也不想做强人所难的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盯着他的脸瞧,也瞧不出一点不愿意的神色,反而见他气定神闲,只有我举棋不定。
瞧了一会我就放弃了,江知鹤这种人精,表情管理简直强得不行,除了漂亮,啥都看不出来。
睡吗,睡吗?
就在我难得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凑过来,伸出一截软软的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我的喉结。
“陛下……”
他低低地轻唤,温柔又缠绵悱恻,他以猎物的姿态隐藏着他捕猎者的身份,想要吸引我入他的圈套。
我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幽香混杂着刚才的药味,又苦又甜又香,让我想起当年被夫子罚抄江知鹤的策论。
最夸张的时候,一篇文章整整要抄三十遍,到半夜还没抄完,我气愤填膺地想摔笔,腹诽为什么江知鹤到底这么能写。
当时困得趴在案台上打哈欠,鼻尖蹭到江知鹤写的策论,也是一股隐隐约约的幽香,很幽静的香味,闻着闻着我一个没忍住就睡着了。
第二天,没抄完的我被夫子骂得狗血淋头。
我眼神深深地望着眼前柳娇花媚、像狐狸精转世的江知鹤,实在是没忍住,我问了一句我以前就想问的:“江知鹤,你的策论一定要写那么长吗。”
他一愣,有一点跟不上我跳脱的思维,扯出一个乖顺又任人施为的笑来。
“陛下,春宵苦短,您说呢?”
嚯,转移话题,以为我会上当吗?
⑨
好吧,我就是会上当。
他在勾我。
我没抵抗住。
不是,这谁能抵抗得住啊?
我暂且私以为他是自愿和我无媒而合的,意思就是今天我睡了他,并不妨碍明天我甩给他一大堆活干。
他的唇很软,舌头却很羞涩,我撬开他的嘴想要去勾搭他的舌,他眉眼带笑又灵活地躲来躲去,一直没让我得手。
狡黠得像一只古灵精怪的狐狸。
被他勾得我的火气全上来了,我欺身上去,左手掐住他柔软的腰身,按住他不许再扭来扭去,右手中指和食指探入他溢着津液的唇,掐着那惹我生气的舌。
“唔……”他轻声呜咽,眼里水光潋滟。
我撤手按着他的后颈,低头去制造一个吻,一瞬间幽香灌满我的鼻腔,让我有一种无言的满足感。
这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驱使我更加凶猛用力的吻身下这个人。
我掠夺他口腔里的空气与汁水,造访他的舌根与牙根,他的唇很软很温,被我挤压轻咬,留下明天也消不掉的痕迹。
他一直在低低地呜咽,像是幼兽一般无助,徒增他人的逞凶作恶之欲,那一双霜雪一般的皓腕紧紧攀着我的后背,没有半分拒绝。
临门一脚了,我忍得青筋暴起,却还是要一个回答:“江知鹤,你愿不愿?”
他愿,从此我将他收入麾下,他不愿,或许我咬咬牙能狠心放他远走高飞,但我不一定保证我能做到。
可是,却见江知鹤笑着揽上了我的脖子,眉眼皆是妩媚多情,他说:“陛下,你情我愿的事情,又何必问的如此清楚呢,来吧。”
⑩
不知道别人昨天晚上过得怎么样,反正我是过得很不错。
虽然其实什么都没有干,只是抱着人家一个被窝纯睡觉,我自己都佩服我的意志力,没想到啊,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发现我居然有做柳下惠的潜力。
美人在怀,早上还能睡眼蒙眬地去蹭一蹭香喷喷的美人,惹得江知鹤像是小猫一样呜咽。
现在我突然觉得,虽然打江山那么辛苦,但是最终却能把他这样子抱在怀里,早上一起起来,那么哪怕再有十倍的危险,我都愿意接受。
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但偏偏江知鹤不是一般的美人。
他才貌双全,笔下犀利,以他的才情便是去做个状元,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我知道这种人心中肯定是有傲气的,我也知道这种人,必然不愿意被困于床榻之间。
所以我哪怕是忍得青筋暴起,我也得忍了,还得把衣服给他好好的穿上。可能这也不是单纯的欲,或许已经混杂着怜爱了。
好了,也就这一会儿,江知鹤他已经悠悠转醒了。
“陛下,”他看似柔若无骨地靠在我的胸膛,“这就要去早朝了吗?”
我也看得出他拙劣的试探,或许他也根本就没有想要隐藏,事实上,他和我的本质关系无非是一个图色,一个贪权。
好吧,我也不是个拔x无情的人,虽然根本就没有放进去。于是我给他卷进被子里,防止他被冻着然后病情加重。
“等你病好了,红衣卫就是你的。监察百官,正三品以下先斩后奏。”
“朕看过你十四岁时写的策论,你说,德昭志烈,誓济万民苦海,十一年过去了,朕还是觉得你没有变。”
“玉碎不改其白,竹焚不毁其节。江知鹤,这一片天地,等你施展。”
他闻言一愣,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么快他就能脱离性命之忧,甚至步入朝堂。
“陛下,”他伸出双臂将我的腰身抱着,轻车熟路地撒起了娇,“陛下还未曾要臣,便已给了臣如此多,若是要了臣……”
我自然听出来了他的言外之意,好家伙,瘦得像小猫一样,胃口却不小。
挑眉,我道:“不会要你。”
我本以为他听到此言会安心,却没想到他露出仿佛被人打了一拳的神色,他惨白着脸咬唇问:“可是阉人之身,恐脏了陛下身侧?”
虽然我知道他的伤心是装出来的,但是我还是心软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