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冉煦现在怀孩子，姜何每天的行程就是姜平升在安排了。
姜何很意外：他每天要干什么事，姜平升居然还会跟他商量。
不过姜平升毕竟忙，不可能每天随时和姜何当面聊，所以他给姜何买了个手机，每天有什么事就用手机联系。
“我给你安排一场最近的小提琴比赛，你刚好就留在家里练琴，到时候比赛完了就直接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考完就回来——就是有点仓促，不知道你愿不愿去？”姜平升在电话那边和姜何商量。
“我都行。”姜何的回答一直都是这样的。
嗯，好的，我都行，没问题，都听你的——这些都是姜何的口头禅。
姜平升是不想姜何再回学校被周途明欺负了，因为姜何现在身体都还没养好，再回学校去挨打了会很麻烦。
“那你这几天有空就练练小提琴，不用太紧张，比赛就换个地方练琴，名次什么的尽力了都行。”
“那个药虽然很难喝，但是你一天三次也要坚持喝下去，早点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然后定时回医院复查一下——姜何，你还有在听吗？”
“嗯。”
姜何现在才知道姜平升有这么啰嗦——简直跟郑伯一样。
他也不知道姜平升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对姜瑞都没有这么上心。
零花钱也是大大方方地给姜何转，衣服也是净挑些名牌好货给姜何塞，现在姜何放假了他还会把姜何带去公司，从早到晚都让人看着姜何……
姜何搞不懂姜平升在他身上这么花心思干什么。
……
今天下午姜何在房间里复习，房门被人敲响了。
一般姜家会敲姜何房门找姜何的人就那么两个：姜平升和郑伯，现在姜平升不在，姜何就以为是郑伯，但门拉开了一道缝，他才发现来找他的人不是郑伯是姜瑞。
“你现在……有空吗？”姜瑞身后藏着什么东西，一脸的不好意思。
姜何把房门全拉开，和姜瑞面对面站着。
“呃……初中的知识点你也学了的吧？能……教教我这些数学题吗？”姜瑞把身后藏着的一张数学卷子拿出来给姜何看。
姜何接过卷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扫了一眼姜瑞。
就目前这两页的题目一路看下来，不仅没做几个，而且做了的还错了大半。
姜瑞被姜何这一眼扫得脸红，又立马开口：“我偏科很偏数学——”
“我没别的意思，你别想多了。”姜何头也不抬地打断了姜瑞。怎么说呢，他对姜瑞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讨厌。
“你进房间来吧，我给你讲题。”姜何说着就转身进了房间。
姜瑞有点局促，但还是跟着姜何进了房间，还轻手带上了房门。
姜瑞以为姜何用了这个房间会和她哥以前房间那样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结果除了多了一柜子的各种奖状证书奖杯，什么地方都和以前一样。
什么东西都没少，甚至位置都没变过。她记忆里姜河的房间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连书桌上都只是多了姜何现在在翻的课本和草稿本，其他的都没有变。
难不成姜何一天在房间当真就只是睡个觉？姜瑞感觉不可思议。
无意间瞥见姜何床边的垃圾桶，姜瑞在一堆废纸团里看见了几丝黯淡的红色。
姜何推来另一把椅子给姜瑞坐，然后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准备纸笔给姜瑞讲题。
虽然姜何也是家里人，但和男生坐一起姜瑞还挺紧张的，但姜何和她刻意保持了距离，慢慢她就放松下来了。她本以为姜何连讲题都会是言简意赅的风格呢，结果讲得意外的详细。
姜何说话声音不算大，但听起来就是很舒服。
“好，我明白了。”姜瑞开始自己动笔算题。
姜何只是稍稍转了个身，趴在一边继续百无聊赖地翻着都快被他翻烂了的课本。
姜瑞偷偷瞟了眼姜何的背影，犹豫了片刻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妈妈？”
姜何没有说话，但姜瑞可以肯定他一定听见了的。
“她总是拿你当出气筒，打你打得很凶……”
“对，我很恨她。”姜何突然回了话。
姜瑞手上抖了一下，立马不吭声了。
姜何还想和姜瑞说点什么，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但你不要因为我和她关系不好就影响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是我，你是你，她确实排斥我，但也仅限对我。”姜何还是说出来了。
“……你居然还会替我妈说话啊？”姜瑞说了一句。
姜何愣了一下，稍加思考后说：“不是替她说话——只是我也没有把自己当成你们家的人，如果因为我一个人影响了你们家家人之间的关系，那得不偿失。”
姜瑞也没接话，写完了卷子就起身离开了姜何的房间。
也不知道姜瑞听了姜何那番话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姜何估计姜瑞心里应该很不是滋味儿吧。
他也不想再看书了，把书塞回书包就准备出房间去练小提琴。
……
“姜何，你是不是……跟智深闹矛盾了啊？”
寒假，姜何来鲁翰林这里上课，鲁明义悄悄问起了姜何。
“没有啊，怎么了哥？”姜何歪头问鲁明义。
“没闹矛盾你们俩这么久没有一起玩——我不信。”鲁明义摇头。
姜何失笑，说：“能闹什么矛盾，我们就是各有各的事情忙而已。”
眼见问不出什么名堂，鲁明义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今天突然被鲁明义这样一问，姜何倒是突然发觉他跟鲁深确实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理会过对方了，也突然察觉鲁深总是在悄悄瞅他。
其实鲁深是想和姜何道歉的，但他拉不下脸，不好意思主动去和姜何道歉。就一个道歉而已，拖了这么久，再不说的话姜何会不会就不会原谅自己了？鲁深其实很担心的。
但拖来拖去，一直到姜何都已经离开他们家了，鲁深都没能把道歉的话说出口。
“智深，是不是跟姜何闹矛盾了？”鲁明义一脸严肃地问鲁深。
“呃……算……吧……？”鲁深反倒是一脸的心虚。
鲁明义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看鲁深这样子鲁明义就知道不仅闹了矛盾，而且还是鲁深理亏了。
鲁明义叹了口气，拍了拍鲁深肩膀：“道歉的话也是有时效性的，朋友间的小矛盾解决得当能很好地增进友谊，但有时也会成为破坏关系的罪魁祸首——我知道你是放不下这个面子，但是只要你肯勇敢一点先开口，姜何一定会原谅你的。”
“你怎么就知道姜何一定会原谅我？我这次真的说了很过分的话……”鲁深皱起了眉，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好吧——”鲁明义抬手就在鲁深脑袋上打了一下，“这一下，我替姜何打的。”
疼得鲁深一直抱着自己的脑袋。
“既然很过分，那他自然会一直记下去了——但他还是会原谅你，因为他的朋友就这么几个，他不会轻易放下你。”鲁明义这样告诉鲁深。
“我有同学就因为家庭问题导致了严重的心理问题，虽然我那同学从来没跟其他人说过，但我跟他关系挺好，他私下经常找我谈心，所以我知道他是重度抑郁症——其实心理疾病最怕的就是放着不管。总有人觉得就是患者他们太悲观了，自己把自己关在负面情绪的笼子里折磨自己。”
“但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封闭起来。他们也不是自愿的，没有人想被那些糟糕的负面情绪和想法折磨——我不管你和姜何说过什么过分的话才和姜何闹成现在这样，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想过你说的话会给姜何带来什么影响吗？你有想象过姜何每天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吗？你也知道姜何过的不容易，为什么没有对他耐心一些，用实际行动来引导他变得乐观一点呢？”
“明明暑假的时候你也看见了自己对姜何的影响了吧？他是可以被改变的，他到底也是个和你一样的喜欢寻求刺激天性活泼贪玩的男孩子。”
鲁深被鲁明义一番话说得眼泪直打转，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好了，光听我说可没效果，你要学会自己去思考，这样才能学到更多东西。”鲁明义摸了把鲁深的头，转身离开了。
……
转眼已经来到过年的时节了。
虽然鲁深早就和姜何道过歉了，就像他哥鲁明义说的一样：姜何原谅了他。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回到从前……姜何已经开始学会对别人隐藏自己的想法，鲁深现在再和姜何站一起，他只觉得姜何已经在心里把他“拒之门外”了。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用加倍的关心来证明自己真的已经为以前的行为感到抱歉了。
整个过年期间，姜何都是在自己房间里过的，就像他来姜家的上一个春节一样。
毕竟姜何没被当一家人，外人怎么能一起过年呢？
过完年很快就开学了，姜何六年级，这个学期熬完姜何就升初中了。
也是在这个学期，姜何手上大片大片的刀伤让鲁深无意间看见了。
那些触目惊心的恐怖伤口是姜何自己弄的吗？
（鲁）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鲁深很害怕，他知道姜何马上就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