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步了！”九阴说。
“不，”闻不归反驳道：“是你进步了。”
九阴现在的实力，居然与楼明月给他的感觉不相上下，这不得不让他讶异。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怪他从未真正清晰认识过他，才会低估了他。
九阴轻轻一笑，“你以前从未夸奖过我，现在……”
他已经不稀罕了。
九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而是抬手五指如钩继续朝闻不归攻来。
聚力的勾指离他的脖颈不过半寸，闻不归即刻后退，后又退上高空。
接着，两道人影先后冲天而起。
天穹上，璀璨夺目光幕接二连三，连黑夜都被其短暂的撕裂，惊世骇俗的对冲气波，让下面离得老远的一众魔族，震撼到从灵魂里感觉一阵晕眩。
面对与楼明夜同等实力的九阴，闻不归显然毫无胜算，只能且战且退。
“师弟在吗？”
要命的时候闻不归用身体接了一掌，换取了与中书君联系的一片刻。
“师兄？”
中书君还在讶异对方终于不再单方面切断与他联系了。
闻不归急促传音道：“漪兰殿往北快来救场，我快要撑不住了。”
“等我！”
中书君切断联络。
到了后期，闻不归避五招中一招几乎是被追着打，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
“轰！”
近距离挨了一下，闻不归被震的气血翻涌，倒飞着落下高空。
漪兰一直静静躲在暗处，没有放过战场中的一丝一毫，现在总算等到机会，她想也没想，化作一道残影猛得窜像闻不归落地之处。
闻不归砸下高空，落在身体砸出的废墟里，如一个坏掉的布娃娃躺在地上，身体关节处不停留出血液，在他身下滩成了一汪血塘。
屋漏偏逢连夜雨。
见到这样的闻不归，漪兰大眼放光的走过去。
她的身体因缺失一只手臂而摇晃不稳，她却依旧每一步都走得坚定，什么都没说，用身体加力，举起匕首照着闻不归的心口就一刀。
匕首全部没入血肉，只余一截手柄在外面被漪兰握着不断积压与旋转，造成闻不归更多的痛苦。
“嗯哼！”
闻不归控制不住的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太痛了！
他现在手脚关节都被摔断，肋骨还断了两根，要恢复起来也要时间，现在的闻不归就是砧板上的肉，谁都可以随意凌虐。
“哈哈哈哈！闻不归！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
漪兰疯狂的笑完，接着第二刀第三刀相继落下，刀刀见红。
“噗嗤！噗嗤！噗嗤！”
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不断响起。
闻不归本都数不清漪兰狂刺了他多少刀，他只知道他的胸口已经没一块完好的皮肉，整个人都被鲜血染红，完全变成了一个血人。
血人没有丝毫挣扎的能力，溅在脸上的血温热滚烫继续燃烧着漪兰复仇的心。
执刃的手突然一顿，漪兰居高临下盯着闻不归痛苦的脸，痛快道：“这样都还不死，你说我要是把你的头砍下来，你不是就死了。”
会痛！
此刻，闻不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匕首被高高举起。
就在此时，远处高峰上，人未到，剑先至。
剑气如霜雪、如冷冰骤然降临整片暗林，闻不归身体流动的血被凝住，半空的雨滴被悬停。
“嗤！”
谁都没来得及反应这一瞬间的变化。
只见漪兰的头颅突然高高跳起，失去头颅的身体猛地颤抖几下，一边爆出大股鲜血一边失去支撑倒地。
匕首失去掌握也从她的手心脱落，砸中地上的石头发出叮的一声。
梦醒云烟过，不可置信的不甘，莹莹泪水，随着人头落地覆盖了她的双眼，死不瞑目。
雨还在下，闻不归艰难的睁开眼睛。
侧首望去，雨雾朦胧中，只见一人执伞穿透雨幕闲庭漫步而来。
悬空的雨滴为他让路，那人逆着微薄的光辉，仿若从天而降的神明，而他身后的剑是唯一华丽的颜色。
白衣如雪，气质炳然，面容绝美清疏，清澈如水的眼神中不染丝毫尘埃，是闻不归活了这辈子见过最干净、最纯粹的眼眸。
他茫然眨了眨眼，就在这时，他的心脏陡然从受伤中缓慢恢复，血液冲入心腔，让心口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这也太快了吧！
闻不归自己在心里跟自己吐槽。
楼明月已经走到了闻不归的面前停下。
他缓慢垂首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凄惨的闻不归，半响才开口解释道：“我来这不是为了救你。”
但结局是救了。
“多谢！”
闻不归道谢语气后继无力，多少有点凄然。
楼明月收回目光，“我也要多谢你刚刚提醒。”
他认出了这神秘人就是提示他水牢二字的人，也是九阴请他出手击杀之人。
“找到洛明轩了吗？”闻不归问。
“找到了。”
楼明月蹲下身来，抬手一展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止血灵药，“张嘴。”
两人隔得很近，闻不归头顶的雨水被楼明月手中的伞遮盖了大半，让他一直低落的心情好受了不少。
雨伞下，这个角度闻不归能清楚看清楼明月的脸，也能从细节察觉出对方的情绪。
闻不归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拿着灵药的手指很长很好看，闻不归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才张嘴前倾一口咬下楼明月指尖的灵药，又道了一声谢。
“多谢！”
接受道谢的楼明月明显楞了一下。
他的手刚刚沾上了那人的唇，在他的指尖留下了一点血渍，这让他很不舒服。
不动声色收回手，楼明月在自己的袖子上偷偷蹭掉血渍，然后他抬手并指，在指尖汇聚出一点灵气，链接到闻不归的眉心。
这点治愈灵气可助对方消化药力，也可帮助对方恢复伤体。
动作的同时，楼明月一面轻轻地说：“死了。”
“死了？”闻不归惊愕问：“洛明轩死了？”
楼明夜很淡然地点点头。
洛明轩被漪兰折磨死了，他没能撑到死地的菩提树下就断了气。
而楼明月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洛明轩复仇，杀漪兰救闻不归算是意外。
之前闻不归已经主动提醒释出善意，楼明月救人也算了解这段因果。
“节哀。”闻不归说。
虽然楼明月脸上看起来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之前能这么快赶去救洛明轩，只能说明他真的在乎他这大弟子。
“嗯。”
楼明月再次淡淡点头。
接着两人就是一阵沉默，只有大雨依旧不肯停，哗啦啦声不止。
只不过两人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很久，他们头顶陡然一道人影横空而过。
接着，天降数道强大的电芒，猛然砸在两人脚下的地方。
顾不得脏，楼明月单手提起重伤的闻不归在空中甩出一道血雾，堪堪止步十丈之外。
而他的伞依旧稳稳聚在他的头顶。
闻不归则身体有一半淋在雨中。
紧张气氛中，九阴冲天强势降下，魔气在他周身隔出一道白色光幕，替他阻隔了雨水。
他一挥衣袖，皇者之威，尊者之态，冷然道：“退开！”
楼明月松开了闻不归，负手而立，“因果未消，退不开。”
没了楼明月的支撑，重伤的闻不归骤然跌入雨中。
他狼狈趴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好被迫原地躺下尽情接受着雨水的冲刷。
“与我为敌你可想好了。”九阴眼神迫人。
楼明月一转身，雨伞下的他白衣飞荡，发丝流动，令他看起来超凡脱俗。
“不一直以来都是敌人？魔尊可是误会了什么？”
相助并不意味着他们敌对的关系没有了，况且他的相助从来不是自愿。
九阴冷哼，“终究还是走到了如此局面，那就凭实力说话吧！”
楼明月手一展，巍然不动，“请！”
人魔两界至高战力鏖战，展现他们各自的威能。
瞬间，电芒炽烈，搅天袭地，剑气如霜，冰封百里。
眨眼间，山河破碎，草木摧折，高空鏖战的两人不停制造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这方天地都一阵抖动。
久战不利，楼明月心知这是魔族地盘，就算他赢了九阴也不能算全功。
他猛然落地，手中的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最终停在了闻不归的面前。
“走！”
楼明月回头看了闻不归一眼。
闻不归接机恢复了一点气力，他挣扎坐起来，盘坐在地上，一抬头就见到一道坚硬的身影义无反顾拦在他眼前。
眼眶蓦然一热，师尊死后，已经没有人挡在他的身前保护他了。
控制好心绪，闻不归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充满废墟的林中，冲出了数不清的魔兵魔将，他们最前沿赫然就是一平生与虞相。
见之，闻不归立即苦笑一声。
魔域主要势力都出动了，看来九阴对他是真舍得下本，难道真是插翅难逃？
虞相的竹节杖已经握在手中，他视线两人身上来回流转片刻，最终定在还有战力的楼明月身上。
“剑君，这是魔族内部之事，你真要为他一人，而引起人魔两界生灵涂炭。”
楼明月寸步不让，“我既护不住他一人，又有何脸面护天下生灵。”
虞相沉声，“这么说剑君是冥顽不灵了？”
“何谓冥顽不灵。”楼明月说：“我与他有一段因果，了却这段因果，我自会离去。”
“既然如此，得罪了！”
虞相举起竹节杖大手一挥，“动手！”
手还未落下，魔兵将们瞬间把两人围得水泄不通，虞相与一平生合力向楼明月攻来。
迅疾而凌厉的强攻，雷霆霸道，楼明月脚踩轻盈的步伐绕在两人招下，不露下风。
就在这时，天外飞来一掌，一道紫色雷电劈下。
“轰隆！”
九阴也已经赶到。
现场战况急转，楼明月腹背受敌以一敌三，首次白衣见红，被逼退了。
他被逼退后，闻不归被这么被明晃晃暴露出来。
危机即刻临身。
魔兵们举着武器缓缓朝他包围靠近，紧握手中利刃。
“杀了他。”
一魔将首当其冲举刀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