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没有直飞苏黎世的飞机，中间还要转机，孟熹宁坐了二十个小时才落地。
六个小时的时差，京北现在是下午四点，而苏黎世这会儿是早上十点。
这是孟熹宁第二次来苏黎世，第一次来是孟静姝准备生宝宝，也是后来孟静姝说，她提前出国不是出去旅游，而是去做试管。
孟熹宁始终记得第一次摸到婴儿小手的感觉，除了感叹新生命的神奇，也在感叹经济独立女性的自由。
到了公寓楼下，郑秀正站在树荫下等她们，孟熹宁降下车窗，挥手喊了声妈妈。一瞬间，郑秀脸上溢满了笑容，孟静姝让孟熹宁先下车，她还要回学校。
郑秀非要帮孟熹宁拉着行李箱，上楼的几分钟里郑秀话不停地说着宝宝，钥匙开门，她让孟熹宁先进，孟熹宁在门口换鞋时，听到孟成明夹子音说这个不能咬。
孟熹宁朝郑秀吐槽：“你不觉得我爸声音很吓人嘛。”
郑秀笑呵呵道：“你小时候他也这样。”
孟熹宁：“……”
客厅里围了一圈看护栏，哥哥抓着栏杆踉踉跄跄地走着，妹妹趴在垫子上玩着小黄鸭，她扔出去，孟成明给她捡回来。
孟熹宁喊了声爸，走到围栏边，双手托起哥哥的腋下，将他抱起来：“小宝真聪明，都会玩玩具了。”
孟成明眼角炸开了花，握着妹妹的下手上下晃了晃，夹着声音：“小姨夸小宝聪明呢，小宝快说谢谢小姨。”
小宝附和的吱哇乱叫。
孟熹宁简直没眼看，她看了眼妹妹，又看向怀里的哥哥，不得不说，这俩小孩儿的基因是真好，孟静姝本身就是大美女，精子提供者又是中英混血，两者结合生出来的小孩就像是精修图。
哥哥的头发是浅棕色，丝滑柔顺，眼窝微深，琥珀色的眼睛又大又亮，睫毛又长又翘，忽闪忽闪地像是一把小扇子。
妹妹的头发是黑色，凌乱卷曲，白里透粉的皮肤，肥嘟嘟的脸颊，眼睛很像孟静姝，漂亮得像个小手办。
稀罕了一会儿小孩，吃完饭，孟熹宁就回房间睡觉，郑秀和孟成明陪着兄妹俩在客厅玩。
—
英国·某所公寓。
模特架上挂着半成品的男士礼服，工作台上铺满了布料碎片和设计手稿，赵瑾珩斜靠在皮质转椅里，一双长腿懒散地搭在桌上，目光在模特架和速写本上来回徘徊。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瑾珩缓缓呼出一口气，随手摁灭手里的烟，拿起了手机。
“jevin，alice小姐要定制礼服。”话筒里传来一道不标准的普通话。
“不接。”
“why？她很大方。”
“william。”赵瑾珩声音淡淡，又透着一抹警告。
“好吧。”william可惜地叹了口气：“我真不懂你，alice年轻漂亮，是我肯定同意。”
赵瑾珩懒得搭理他，拿起笔在速写本上迅速勾勒出脑海中的灵感：“robert的西装好了，你明天过来拿。”
“jevin，你是我见过最天才的设计师，我简直爱死你了。”
“最后一句你可以省略，我听着恶心。”赵瑾珩幽幽道：“还有，以后别接定制了。”
“why？”
听着william大呼小叫，赵瑾珩低声道：“我是Jhency的老板。”
一句话让william熄了火，他恹恹道：“什么时候回来？”
“待定。”
挂断电话，赵瑾珩看到了未读信息。
yao：什么时候回来？
z：九月。
yao：早点回来，我要试衣服。
z：……先打钱。
yao：你婚礼当天回来也行。[微笑表情包]
赵瑾珩扯了扯唇角，放下手机，走到模特架前，把领子拆下来，重新拿起一块胚布开始剪裁。
…
又一个早晨，孟熹宁在一阵哭嚎中睁开了眼。
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了，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整个房间，魔音缠耳，她把脸埋进被子里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客厅里，郑秀和孟成明怀里各抱一个轻声细语地哄着，孟熹宁随手扎了个丸子头，习以为常地去厨房找吃的，保姆把温着的粥端了出来。
孟熹宁刚坐下，郑秀抱着大宝走过来：“小姨要饭饭了，大宝跟小姨说说，你早上吃了什么饭饭呀。”
不想哄孩子的孟熹宁选择无视，肩膀却被郑秀拍了又拍，她无奈地咽下嘴巴里的食物：“大宝，男子汉不能掉金豆豆的，妹妹都没你能哭。”
大宝白嫩地小脸挂着两行泪，伸着手臂张牙舞爪地让孟熹宁抱。孟熹宁让他跨坐在身上，左手轻拍着后背。
郑秀顺势坐到孟熹宁旁边：“大宝，真亲你。”
孟熹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是甜蜜的负担呐。”
“你还记得吗，就你读小学那会儿，回来跟我说你同桌当小姨了，她给刚出生的宝宝买了玩具，你跟我说你也想当小姨，你要是当了小姨也要给外甥买玩具。”
“我看郭杨杨的妈妈给她生了个妹妹，还让你也给我生一个。”说着，孟熹宁看向郑秀，一本正经道：“得亏你没生，要是个妹妹还好，要是弟弟，你肯定重男轻女。”
郑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孟熹宁敛眸，无所谓地吃着早饭。
吃完饭，孟熹宁把大宝塞到孟成明怀里，坐到小宝旁边，拿着彩笔在画板上随意勾勒，小宝指着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嘴里发出‘啊啊’地声音。
玩了一会儿，孟熹宁就出门去了孟静姝的学校，她到的时候孟静姝正在工作室做项目，身边还围着几个外国人。
孟熹宁给孟静姝发了条短信，就站在门口等，过了两分钟，手机震动一下，她垂眸去看，是孟静姝的消息，让她进去，她还需要半个小时。孟熹宁打一句话，然后趴在门框，抻着脑袋往工作室看，正好对上孟静姝的眼睛，她指了指手机，看到孟静姝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她去了孟静说的爱因斯坦使用过的储物柜，看到天才的物件，孟熹宁诚恳地摸了摸，希望沾染一丝学霸的气息。她又去了孟静姝说的图书馆，七拐八绕找到了里面的材料展示馆，时间慢慢消磨，孟静姝的电话来了。
...
“看看想吃什么，姐姐请客。”
孟熹宁眉眼弯弯，翻看着菜单：“你明天休息了？”
她来这的三天，孟静姝忙着学业上的事，早出晚归，卷生卷死。
孟静姝点了点头，喊服务员过来，用一口流利的德语点单。
孟熹宁单手托腮，看着孟静姝红艳艳的嘴巴，感叹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呀。”
孟静姝眉梢微挑，笑了声：“你想学？我的课程和笔记可以给你。”
孟熹宁摇头：“不要，我不爱学习。”
孟静姝抿了口白葡萄酒：“你最近怎么样？”
“就忙摇尾巴的事，运营一个品牌真难，尤其像我们这种不上不下的新品牌。”孟熹宁皱了下眉：“宋逢蕴每天都有应酬，可辛苦了。”
“你也是老板，你不去应酬？”
孟熹宁眨了眨眼：“我们分工不同。”
孟静姝轻笑一声，调侃道：“自己当老板什么感觉。”
“除了累还是累。”孟熹宁叉起一块鹅肝塞进嘴里，声音含糊：“不过钱包鼓了。”
孟静姝被逗笑：“创业都是难的，宋逢蕴有能力，你跟着她好好干。”
孟熹宁点头：“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嫌我啰嗦？”
孟熹宁笑嘻嘻道：“我可不敢。”
吃完饭，两人去了湖边，拎着便利店买的啤酒，席地而坐。
夜幕降临，桥的两侧亮起了灯光，孟熹宁看着湖里游动的天鹅，晃了晃垂落的腿，仰头灌了口酒，感慨道：“去年这个时候你在医院里生宝宝。”
“是啊，一转眼，他们又能叫又能跑。”孟静姝把玩着手里的啤酒：“有些后悔了。”
“后悔生啦？”
“后悔没早点生。”
“......他们好吵。”孟熹宁发表真实感言。
“吵是吵，可爱也是真可爱。”
孟静姝的妈妈言论，孟熹宁选择不接话。
谁知，孟静姝突然转头看她：“我有几个同学感觉还不错，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
“不要。”孟熹宁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孟静姝轻飘飘地问道：“为什么？”
孟熹宁叹了口气：“谢锦年你记得吧。”
孟静姝点了点头：“另一个合伙人呗。”
“他喜欢我。”
孟静姝：“......”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孟熹宁一眼：“认真的？”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没有，逢蕴说我们天生一对，原本我也想试试的，可他要牵我手的时候，我真受不了。”孟熹宁微微皱起眉心，脸上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
“心理抵触？”
“也不是吧，我们一块打羽毛球偶尔也会手碰手。”
“还喜欢小赵吗？”
陡然听到这个称呼，孟熹宁有片刻的恍惚，沉默半响，她选择实话实说：“我经常想他，但又不那么想。”
“你说的还是中国话吗。”
孟熹宁叹了口气，随手拿包枕在脑后，躺在地上，她看着繁星点点：“比如这个时候我就很想他，你别看他面冷其实心很细。”顿了顿，她对上孟静姝嫌弃的视线，平静道：“要是他在，他会陪我躺在地上，但他不会让我直接躺在地上。”
孟静姝怔了下：“很喜欢？”
孟熹宁摇头：“就是感觉再也没有比他好的男生了。”
孟静姝：“你不应该分手。”
孟熹宁摆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应该是七年前吧，我陪程凛参加饭局，他也在，而且他爸爸知道程凛的心思。”
孟静姝垂眸：“对不起。”
孟熹宁神色无语：“你干嘛呀，我身为当事人都不知道好不啦。”
她伸手：“拉我起来。”
被拉住的瞬间，孟熹宁顺着力道靠在孟静姝肩膀上：“不管多好的男人，都是有劣性的，我不想有一天听到他的恶语相向。”
“你怎么会这么想。”孟静姝捋了捋孟熹宁的发丝：“你故事里的男主都很专一。”
孟熹宁弯眼笑：“小说是童话，生活是现实。”
孟静姝失笑：“你还挺通透。”
“一般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