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赵金刚和花劭的伤势都有点重,何渐社长当机立断押着两人去医院检查。
医院离得不远,就和大学隔了两条街,余喆非放心不下两人,而表姐纯粹是为了吃瓜,也都陪着一起去。
叫了两辆车,到了该上车时,刚打过架的两人又吵起来。
“你输了,余喆非当然要陪我。”
赵金刚说得大言不惭,被大猩猩拽着胳膊的余妲己抽了抽脸。
花劭心中有气但面上不显,只对余喆非作出受伤后疼痛难忍、虚弱不堪、又要假装隐忍的哀怨神色,道一句:“你都不管我么?”
望着被花劭健全的胳膊握住的另一只手腕,余妲己欲哭无泪。
他就一个,可是两个好兄弟都需要他,怎末办?在线等,急!
最后还是表姐牺牲自己,拍了拍赵金刚的肩膀道:“我陪你去吧。”
下一秒钟,见色忘友的大猩猩毫不犹豫地甩掉余喆非的胳膊,痴汉似地跟在表姐身后钻进车子。
何渐跟着上车,回头叮嘱他俩到了医院集合,余喆非这才和花劭上了第二辆车。
花劭一路跟没骨头似地靠在余喆非肩上。
余喆非小心地避开伤处,问他:“现在还疼得厉害吗?”
“疼~”
“都跟你说了,别和赵金刚动手,现在吃苦头了吧。”
“还不是为了你~”
花劭幽幽地抬起狐狸眼,欲语还休地盯着余喆非。
两人相依而坐近在咫尺,都能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从前练舞的时候身体接触也不少,但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贴在一起。
小兔子睫毛弯弯,像是两把浓密的小扇子,覆盖着黑水晶一样明亮的瞳仁,就算在幽暗的车厢里也光彩夺目。
视线往下,是挺翘的鼻子,鼻尖一侧有颗小小的黑痣,特别地俏皮。
再往下,是饱满莹润的嘴唇,中央凸起的唇珠肉嘟嘟、粉嫩嫩的。花劭盯着唇珠,忍不住生起个念头,不知道这果冻一样的嘴唇咬一口会不会很柔软很好吃?
心中生起这样的念头,把花劭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好像有时候不知不觉,他会把小兔子当成女孩子……
总是生出要欺负人的念头。
余喆非虽也习惯了往日里与花劭勾肩搭背,但也是头一遭被他这样紧紧贴着。这家伙若是个八爪鱼,此刻大概八只脚都已经缠了上来。
不过可以理解,自己生病的时候也喜欢被人抱抱,余喆非慷慨地决定贡献自己当一回抱枕。
就是这家伙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怪怪的,不会是被赵金刚磕到脑袋了吧。
余喆非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住花劭的脑袋推远一些。
“别靠这么近。”
“我都为你受伤了,还对我这么无情?”
花劭得寸进尺,脑袋往余喆非肩上钻了钻。
小兔子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从前他就发现了,这只白嫩嫩的小兔子从来不用香水,但身上自带一股奶香味。尤其练舞出了汗以后,别人身上发臭发酸,他反倒越出汗体香越浓。
花劭是个挑剔的人,自己的一身行头总是光鲜亮丽,纤尘不染,而余喆非小朋友总是马马虎虎有些邋遢。
但难得的是,花少爷居然不嫌弃,甚至看到吃得一嘴饼干屑的脏脏兔还觉得蛮可爱。
小兔子经不起逗,反应好玩得很。
被狐狸精挂在身上,一口口气吹在脖颈间撩啊撩的,余喆非痒得不行,缩着脖子躲狐狸精。
但受了伤的狐狸精粘人得厉害,执意要往他身上贴,都把他逼到角落里了。
两人黏糊糊地正打闹,突兀的电话铃声在车厢里响起。
花劭翻出手机看了眼来电,脸色变得异常古怪,没有接电话,直接把铃声按掉了。
手机熄灭不久,电话又一次打进来,余喆非眼角瞄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是大魔王。
什么人会起这种名字?
“你接呗。”余喆非好奇开口。
“不接。”花劭皱着眉头又一次按掉电话。
黑屏了几秒钟,固执的铃声再一次响起,按掉,又响!
花劭咬牙接起。
“干嘛?”
余喆非听不到电话那头讲了什么,但可以分辨出是个浑厚的男子声音。
“你回来就回来,关我什么事!”
花劭虽然发着脾气,但语气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撒娇?
深谙撒娇之道的余喆非竖起了耳朵悄悄靠近。
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花劭又气哼哼地回:“我不会去,你也不用等我。”
沉闷如打雷般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花劭听完后用撒泼的语气嚷起来:“对啊,我就是要故意放你鸽子,你来打我啊!”
说罢,不等对方回复,狐狸精用手指头狠狠戳断电话。
余喆非默默看着方才还虚弱无力,现在嚣张得可以砍人的花劭。
花劭看到余喆非脸色一僵,又想要装虚弱样往小兔子怀里钻,被余喆非用一指禅用力顶了回去。
“疼!”
“疼死你算了,大骗纸!”
到了医院,双方汇合,难兄难弟一起去急诊室。
赵金刚的下巴被花劭坚硬的肘骨撞出一道豁口,流了不少血,医生需要清创再缝上两针。
有女神在身边注视着自己,赵金刚咬碎钢牙也不哼一声疼,努力抬头挺胸营造出关公刮骨疗伤的人设。
而花劭先要拍片才能确定治疗方案,余喆非就陪着他去放射科。
在医院走廊上,余喆非小心护着花劭受伤的胳膊不要被人碰到。
人来人往中,出现一个穿着西装、气概雄伟的男子,迈着流星大步迅速往他们的方向靠近。
余喆非看到这个男人的体格远超一般人魁梧,赶紧拉着花劭往边上让。
花劭瞧见这个男人,却似老鼠见了猫,脚步一凝,面色一愣,身体僵在了原处。
两三息间,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住二人。一双厉目往花劭身上一扫,视线停留在无力垂下的臂膀上,男人皱起浓黑的眉头。
随后他又偏头盯了眼站在花劭身侧的余喆非,犀利的目光在余喆非扶着花劭的手指上停顿一瞬。
这眼神的穿透力堪比X光射线,真是和某位大神特别像,余喆非暗自心惊。
不过也有些区别,如果说冰山脸是万年不化的高山雪峰,眼前这个风驰电掣的男人则像一座马上要喷发的活火山。
总之,都是一副不好惹的大佬样。
“怎么回事?”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就是电话里的人。
“你怎么来了?”花劭一脸别扭样。
余喆非好奇地打量他俩,感觉这两人的气场怪怪的。
“为什么不回家?手臂怎么受的伤?受伤了为什么不联系我?”男人的提问气势骇人。
花劭垂着眼道:“谁知道你在哪里,反正不用你管,有人陪我。”
说完拉着余喆非就要走。
余喆非刚被带着迈动脚步,突然手中一空,也没看清楚动作,对面的男子就如削铁利刃般插进他和花劭之间。
余喆非被挤出去,尴尬地看着男人将花劭拢在身侧,挑衅似地看着自己。
“你就是余喆非?”这回男人开口问的是他。
余喆非老实点点头,很奇怪这男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对视间,男人锐利漆黑的眉眼忽地释放出雷霆万钧的气压,仿佛乌云聚集在火山口剧烈地翻滚。
妈呀,空气中有杀气!
余喆非顿感紧张,这个凶巴巴的男人不会是把他当成肇事者了吧?
冤枉啊!他顶多是助人为乐的红领巾一枚。
“你吓他干嘛?”花劭瞪身边的男人一眼。
“这就护着了?”男人脸色愈发阴沉。
“对啊,你有意见?”花劭挑了挑狐狸眼,语气嚣张。
男人盯着花劭沉默不语。
余喆非站在一边偷偷吃瓜,仿佛看到电流在他俩之间噼里啪啦。
接下来就没余喆非什么事了。
这个从天而降天神一般的男子简直把花劭当儿子一样照顾。如果不是看他年纪尚轻,余喆非差点就要喊一声花叔叔了。
幸好花劭的情况没有严重到骨折,不过这个男人似乎对花劭的过去了如指掌,对着医生把花劭从十岁起肩膀就容易脱臼的病史详细地普及一遍,还给医生在片子里指出哪里的肌腱和韧带都受过哪些伤,又恢复得怎样。
余喆非和白殊瑶面面相觑,两人忍不住咬起耳朵。
“这人谁啊?是花家的长辈吗?”余喆非悄声问。
白殊瑶摇摇头:“花劭只有一个姐姐,没听说有兄长啊?”
“可他俩好像很熟哎。”
“Em……这男人我看着也有点眼熟。”
手机屏幕一闪,白殊瑶偷偷拍了张男人的侧脸照,发出一条消息。
过了一会儿,手机一震,白殊瑶看了眼回复,哇哦一声。
余喆非吓一跳:“咋了?”
白殊瑶讶异道:“这位来头可不小。”
余喆非赶紧把耳朵凑上去。
“刚刚问了我妈,她说在花家寿宴上看到陶家二爷匆匆离席,就是这位陶鼎,怪不得他和花劭认识。”白殊瑶恍然大悟状。
看傻白甜弟弟还是一头雾水,白殊瑶提点:“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妈为什么逼着我学跆拳道?”
这个余喆非知道:“因为姐姐小时候走丢过!”
“才不是!是我妈和人聊天聊high 把我忘了!”
余喆非转转小脑瓜又想了想:“姨母老是担心我们会被人绑架拐卖什么的?”
“Bingo,就是因为有认识的小孩遇到过这种事,所以才后怕。喏,眼前这两位当事人就不幸遭遇过。”白殊瑶朝那两位努努嘴。
“当时他们俩一起不见的,失踪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伤得还特别重。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我也就听我妈提起过。”
余喆非心中大骇,没想到花劭小时候还遇到过这种可怕的事。
怪不得,这家伙怕水怕黑,怕冷怕热,怕老鼠怕虫子,怕密闭空间,臭毛病一大堆。从前以为是公子哥矫情,现在想来可能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
余喆非看向小基友的眼神不禁带上深深的同情。
至于那位姓陶的男子,余喆非打量一下,他应该称得上是花劭同甘共苦过的竹马了,小朋友了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