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怎么出门了?我们两个回到寺庙都没看见您。”
黄龙寺内,听云和听风一起迎上来。
悟明背着陆血言走进了黄龙寺,踏入门槛,他的僧袍下摆沾上了不少泥土,脚步却依旧坚定。
“我在路上救了个受伤的姑娘。”悟明随口问道:“你们两个今天做善事了吗?”
听云正想回答,目光却瞥见师父背上那张苍白的面孔——正是他们昨天抛下的陆血言!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惊呼,却被旁边的听风狠狠扯了一下衣袖。
听风急忙抢先道:“师父,我们俩今天本想做善事来着,然而雨下太大了,我们就提前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暗暗用力捏了听云一把,示意他别多嘴。
悟明瞧着两人神色有异,但此刻也顾不上细问说教,只是将陆血言带回客房安置,他把陆血言安放到床上,一边吩咐他们:“既然如此,你们先倒两盆水来吧,先帮我照看一下这位姑娘。”
“是,师父!我们两个马上去!”听云和听风立刻应声出去。
不多时,两人便打了水回来。
悟明正在给陆血言诊治。他把着脉,眉头却越皱越紧。听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问:“师父,这位姑娘……她怎么了?”
“嗯。”悟明神情有些凝重:“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她是个修真者,可身上的灵脉似乎已经毁了,这伤恐怕不好办。如今又淋了雨,怕是还要感染风寒了。”
“啊?”两人都吃了一惊:“那怎么办?”
“我先替她医治吧。到时候能不能醒过来,就全靠她的造化了。”悟明叹了口气。
听云心中愧疚翻涌,忍不住开口:“师父,其实我……”
“师父!”听风立刻打断了他,声音拔高:“要是暂时不需要我们,我们就先回去了,今天的课业我们还没有做完。”
悟明有些狐疑地看了听风一眼,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听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们就先去忙吧。”
房门一关,两人走出客房后,听云立刻压低声音质问:“听风,你拦着我干什么?我跟你说了……”
“师兄!”听风急道,脸色发白:“你难道想让师父知道咱们见死不救的事吗?你忘了师父之前是怎么惩罚我们的了?”
听云语塞:“可是……可是连师父都救了她,那证明这姑娘……也许、也许不是个坏人……”
“那是师父不知道她的恶行!”听风反驳道:“现在你要让师父知道这件事,他不就知道咱们见死不救了吗?况且咱们这是在给师父积功德。师父好心救了人,结果救的这人却是个坏女人,师父知道了会怎么想?要我说,咱们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让师父安心做了一件善事算了。”
听云被听风一连串的话堵住,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内心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沉默了,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你说的也对。”
两人走出院子一路无话,草草地把今夜的课业做完,便心神不宁地回房睡觉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两人再来到客房时,发现陆血言的烧已经退了,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听云显得很高兴:“太好了,这姑娘的烧退了,伤也在好转,师父果然厉害。”
听风盯着依旧昏迷的陆雪言,眼中却闪过一丝焦虑,他没说话。直到悟明再次过来查看陆血言的伤势,看完又离开后,听风一把将听云拉到角落。
“师兄,”听风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听云不解。
“依照这位姑娘的恢复速度……她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听云道:“那……怎么了?她要是醒了就是好事一件啊。”
“可是你知不知道?”听风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恐慌:“她要是醒了,见到咱们……会说什么?”
“说什么?”听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师兄!”听风急得跺脚:“你仔细想想!师父告诉咱们,出家人不打诳语!咱们先前承诺过她要救她,可是最终没有救。甚至在师父把她背回来的时候,咱们也没有向师父坦白她的身份和咱们见过她的事。你想咱们这算不算撒了两次谎?到时候师父会怎么看咱们?师父最恨的就是欺骗!”
听云一愣,这才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窟:“可……可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当然,我们当然不是故意的。”听风立刻接话道:“可既然不是故意的,怎么解释我们撒了两次谎?”
听云心中一惊,道:“那你想怎么样?”
听风凑得更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咱们如果让她醒不过来,或者……她醒来看不见咱们,不就好了吗?”
听云感觉毛骨悚然:“你不会是要?”
他把手比到了脖子处左右比划了一下。
听风见状突然笑出声:“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用迷药让她昏睡两天,等师父确认治不好,咱们找借口把人送出去。这样师父不知道,她也不记得,咱们还能继续安心修行,多好的办法!”
这办法听起来似乎是个好主意,而且还不用伤人。听云犹豫了,咬着下唇喃喃:“可、可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当然行得通,不然被师父发现,咱们还能留在寺里当弟子吗?”听风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听云心上,仿佛魔音贯耳,诱惑他一步一步往前走,他恍惚间只能僵硬地点头,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答应了他的提议。
当天晚上,两人悄悄来到陆血言的房间。听云进门时手里还攥着一本《金刚经》,他的手指在经书上反复摩挲,捉摸不定,似乎还在犹豫。听风一把夺过经书扔在桌上,埋怨他道:“都这时候了还看什么经书?”
听云道:“可我,我有些怕。”
听风安慰他:“师兄别怕,咱们只是让她昏睡,不会有事的。”
听风将得到的迷药药包递给听云,指挥他把迷药灌进陆血言口中,听云此刻已经无法分辨是非,只是按照听风的命令行。就在他走到床边的时候,一阵阴风突然灌进屋子,直接把窗户给吹开了,吹的敞开的窗棂吱吱作响,听风赶紧跑过去关窗,结果正撞见推门而入的悟明。
听云一惊,赶紧把迷药塞进怀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大晚上的,你们在这儿做什么?”悟明扫过屋内,发现陆血言仍然昏迷没有苏醒,房间内也没什么异常,便语重心长道:“虽说出家人不拘泥世俗,但凡尘间仍是男女有别,这位女施主是俗世之人,你们还是少接触为好。快回房休息吧。”
眼见师父没有怀疑他们,两人如蒙大赦,慌慌张张往门外跑。
悟明看出两人十分慌张,又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因何而慌张,他摇摇头正要离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啪嗒一声。他低头一看,竟是听云遗落的《金刚经》,他捡起经书正要放回桌上,目光突然被桌上的红绸木剑吸引。
这剑的位置,分明与方才自己进屋时看到的位置不同。
悟明心中有疑惑,于是拿起木剑仔细端详,这木剑剑身平平无奇,唯独缠绕的红绸中,有一截红绸颜色格外鲜艳。他下意识抚平红绸,将木剑归位,随后还是离开了。
就在门被关上的瞬间,那抹鲜红的红绸突然泛起一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