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西安黎府。
黎春生正在闭目养神,而身侧的罗花细腻地给他捶腿,好不快哉。
一个家丁急匆匆地带着一个木盒跑了进来,呼吸都还没顺过来,就试图讲清楚自己要说的事情,“老老爷,小姐…小姐寄回来东西。”
黎春生转了个身,所以看盒子的人变成了罗花,罗花打开后,就吓得将盒子扔了出去。
盒子在空中翻转,里面的肉块都飞散了出来,看着罗花一阵恶心。
黎春生直起身子,原本疑惑的神情,触及地上的肉块,脸色瞬间变了,他询问刚刚送盒子来的家丁,“你确定是小姐送来的?”
家丁跪在地上,道:“是的,老爷,千真万确,甚至……还有一封信。”
黎春生看着傻愣愣的家丁还跪在那,没好气道:“拿过来。”
家丁立马上前,从衣袖里拿出信,随后退后回到原位跪着。
黎春生将信暴力撕开,展开信,就见黎叁柒写的:
爹爹,此婢两位,半夜蹲守我房,我误以为是刺客,却发现原来是虚惊一场。此婢女两位,我已经严惩,特送来给爹爹看看,还望爹爹喜欢。
落笔,黎叁柒。
黎春生竟没有一丝生气,他呆呆地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明知道黎叁柒越说得委婉,越是阴阳怪气,他抚摸着上面的文字,竟不知如何回信。
罗花看着地上的肉末,赶忙让人快速过来清理,她看着就忍不住想吐,但戏还是要演的,顺势躺进黎春生的怀里,矫揉造作地指着黎春生的胸口,“吓死人家啦~叁柒怎么回事?”
随后靠近黎春生的耳侧,小声道:“很多人看着呢,别漏泄了。”
黎春生回过神,连忙安抚地拍了拍罗花的肩膀,将信揉成一团,随意扔在地上,道:“没事,等黎叁柒回来,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罗花不满地拍了拍黎春生,“怎么能这般对小孩呢,小孩还小呢”
这夹着声音说话,给旁边的家丁听得一身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自然他们也觉得有点恶心。
深夜。
椿儿换了一袭黑衣,藏匿在暮色里,她听从黎叁柒的指示,回到了西安,回到熟悉的府邸。
她站在屋檐上,等待着时机成熟的时候。
看着府邸的烛火一盏盏熄灭,椿儿便将脚下屋檐的瓦片放到一旁,看着下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没有犹豫,直接跳下去。
脑海里想起黎叁柒所说的细节:
“一般的卖身契基本在人渣办事的书房里,在他木桌旁边的柜子里,盲猜药也会那,毕竟他的书房可是禁地的存在。”
椿儿从衣服里掏出一枚火折子和火柴盒,“嚓”的一声,光亮争先恐后地爆发出来,将周围照亮。
椿儿快速翻找着周围的柜子,翻找了一通,竟然看见了不少的画和图纸,她将全部拿出来,将火折子靠近些许,瞳孔猛地紧缩,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画和图纸实数多了些,也只能取舍一部分,她将画和图纸用绳子绑好,继续找卖身契和解药。
几分钟后,她看着两瓶药陷入难尽,一般来说,解药只会有一种,现在有两种,而且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解药。
看她不认识草药,索性全部带回去以防万一。
比起这份收获,椿儿这次的收获颇多,甚至能让黎叁柒的怒火更上一层楼。
事实也是如此,看着一张张画像摆放出来,图纸的摊开,黎叁柒的脸色越来越黑,她骂人渣都是夸他了,人渣手里竟然也有这些图纸,按照黎春生那商业头脑,一定会捞一笔钱出来。
黎叁柒被气笑,“恶心,真是送那些东西过去吓吓真是便宜他了。”
她高估了黎春生的手段,他一定是利用枫生歌对爱模糊二字,用尽虚伪骗到了不少的好处,一张张图纸的成果肯定都被黎春生这个老不死的吞并了,怪不得那么黎春生发财发得那么香了,虽然不知道黎春生究竟是如何如此之富有的,但有祖父的事业再加上枫生歌的发明,这妥妥是人生赢家啊。
她真想现在就弄死这小人,可惜不能现在就弄死。
椿儿给她拍了拍背顺气,“小姐,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想法,毕竟我们也不能乱动他,那才叫晦气。”黎叁柒深呼吸几声,平息自己的怒意,待平静点后,伸出手道:“行了,把药给我吧。”
椿儿道:“我在他那边找到了两瓶,不确定是不是解药。”
黎叁柒接过其中一个药瓶,打开闻了闻,她一闻瞬间就知道了里面的大致成分,里面有不少毒虫的液体融汇而成,看来黎春生花了大价钱整来这一瓶毒药。
另一个也打开来,与上一瓶一样都是毒药,黎叁柒道:“这里都没有解药,我猜黎春生就没想留下这些婢女家丁的性命,看来他还是有些了解我的。要是事情败露,婢女家丁都死了,甚至还能把这件事算我头上。”
椿儿道:“那接下来呢?”
黎叁柒直接将手中的毒药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味道还行,没我做得恶心,把我药箱拿来,我调配一下。”
椿儿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喏”了一声,便到旁边的柜子里找药箱。
黎叁柒饮完后,只感觉到冰冷直窜脑门,她的脑子隐隐有些痛,看着椿儿将药箱打开放置跟前,她便倒腾起来。
椿儿将东西放置好后,缓缓起身,将周围多余的烛火给吹灭,只留下一根蜡烛在桌面上。
今夜的夜色浓厚,月光皎洁,屋内的烛火亮了一夜。
次日,黎叁柒带着椿儿来到婢女的房间,让其他家丁都在外面等候。
看着两人痛苦地躺在床上,她示意椿儿现在动手。
两位婢女面对她们还是一脸恐惧之色,可她们又不能反抗,椿儿一手一足将人暴力拽到黎叁柒跟前跪着。
两人惊魂未定地跪在地上开始求饶,“小姐,饶命啊,我们下有老,我们都是……”
没等婢女说完,椿儿靠近其中一个,伸手就将人拉近自己面前,她笑道:“小姐给你们赐你们好东西喝,来喝点。”
婢女看着椿儿手中的药瓶,眼神惊恐,抿紧嘴死命摇头,椿儿可不管,直接掐着对方的嘴就往里灌。
一声脆响,药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传到外面,惊得外面守着门的家丁腿止不住地打颤。
黎叁柒看着外面晃动的人影,露出了瘆人的笑容道:“上次的惩罚不够,我仔细思索了一下,我要是还留你们在这里,这不是养虎为患嘛。”看着两个婢女害怕得都尿失禁,她不禁怀疑自己真的这么可怕,她压低声音道:“黎春生给你下的毒我已经给你们解了,你们家人都很安全,明日便归乡去吧。”
听到毒药二字,两人先是一愣,黎叁柒居然不是让她们死。
其中一个颤颤巍巍道:“小姐你是如何知道的?”
只见少女食指放在粉唇边,噙着寒霜的杏仁眼凝望着两人,“嘘,想活着就归乡,废话不要太多。”
“虽然不知道,那老不死的,给了你们什么任务,但,离开最好。”
其中一个婢女道:“小姐,老爷很关心你的,老爷只让我们好好护着你,以及提供你每日的常事而已。”
“关心?”黎叁柒感觉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她歪头,冰冷道:“这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我没耐心,陪你们玩关心的文字游戏,早点滚对你们好。”
门敞开时,也让家丁看清里面的画面,两人失神地紧挨在一起,尿臊味散发出来,好不恶心。
看到家丁们害怕的神色,黎叁柒小声道:“该走下一步了”
椿儿点了点头。
晨阳上升,夕阳落幕,夜色和清晨融合,红色的烛火灭了又点,桌前的少女提笔又落下,来至三日后。
黎叁柒还得在黎春生的家丁面前演戏,她先是将包袱等东西放置在暝期屋内,好到时候与椿儿互换身份以及离开。
暝期要先来做告别,以病好得差不多为由离开寺庙,毕竟常出现在信件里的人突然消失,很难不让人多疑。
此时房中,晨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内,洒在了金色令牌上,尘埃在光柱中肆意飞舞,围绕着令牌旋转跳跃,它安静地被人握在手中,却好似有着千钧之重,承载着很多传承下来的前朝往事。
暝期眼神深邃地看着手中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皇令二字,令牌内隐隐约约有个圆形的阴影,但暝期并未在意。
此令牌上还残存着干涸的血迹,无一在提醒着他,这块令牌之下,是多少子民的鲜血,是多少子民的期望,齐国已覆,沦为阶下囚的子民们,又在何处饱受摧残。
想到这,暝期眼里都是对化国的恨意。
如今,他要借黎叁柒之手,毕竟她可是西安的首富之女,用她做掩护,将手伸向王朝。
老和尚看着暝期眼里的恨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太子,愿你此次出去能顺利一路。”
听此,暝期将手中的令牌放入衣领里藏匿起来,戴上一副半遮面的白色面具,只露出他那双富有懵懂情感的双眼,随后推开向外面的大门。
暝期按照黎叁柒的指示,来到她的房中,此时的黎叁柒正在抄写经书,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暝期轻轻叩了叩门,使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他迎着目光走到黎叁柒面前鞠了一躬,随即坐到黎叁柒的对面。
椿儿轻车熟路地拿来空白的纸和笔,暝期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黎叁柒刚张口,就咳嗽几声,一旁的家丁顺势递上水给她顺喉,一杯过后,黎叁柒才问道:“暝期,你怎么来了?”
暝期抬笔蘸墨写下一行字,“我来与你道别。”
黎叁柒微微惊讶,道:“你的伤好了?”
暝期继续写,“差不多了,所以我打算回家看看。”
黎叁柒露出不舍的表情,“你什么时候离开?”
暝期写下,“明日午时。”
黎叁柒客套道:“这般快?不多留几日?”
暝期写下:“我甚是想念爹娘,想早日回去祭拜爹娘,所以便定在了明日。”
黎叁柒语气同情道:“还是祭拜爹娘要紧,椿儿,给暝期一些银两,路途也会顺利些。”
椿儿“喏”一声,从衣袖里掏出钱包,放置在暝期跟前。
“咳咳。”黎叁柒再次咳嗽起来,声音哑了许多,暝期关心地写道,“你没事吧,你怎咳得如此厉害?”
黎叁柒喝了口水缓了缓,道:“无碍,今日入秋,些许感染了些风寒。”
暝期看着黎叁柒又开始咳嗽了,心急地写下字,拿起来给黎叁柒看,“你看大夫了吗?”
黎叁柒欣慰地摸了摸暝期的头,道:“早看了,也开药了,过几日就会没事,你莫要担心。”
暝期担忧的眼神替换到椿儿身上,周围四下无人,屋内只剩下椿儿和黎叁柒,椿儿关心道:“你对自己可真狠心。”
黎叁柒躺在床上还在不断地咳嗽,她为了这情况可是专门泡了冷水澡,她指着桌面上的药瓶,道:“明日,别忘记了。”
椿儿别扭道:“知道了,你快点休息吧,好几日没休息了。”
黎叁柒躺在床上,温黄的烛光打在一侧脸,给她冷漠的神情添加了一丝柔和,她才缓缓放下伪装,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有时候小姐真的傻里傻气的。”没等黎叁柒反驳,椿儿抓住被子的一角,将黎叁柒的脑袋盖住,“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小姐。”
椿儿将蜡烛吹灭,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听见关门声,黎叁柒才慢悠悠地将被子取下,露出稚嫩的脸蛋,她看着天花板,或许是感染风寒的缘由,她特别的困倦,可她又不愿意睡过去。
最近的梦里太舒服了,使她忍不住不想面对如今的现实。
所以她才常常熬到天光大亮,熬到鸡鸣啼叫,才愿意堪堪入睡。
黎叁柒试图想要自己清醒,但还是没打过困意袭来,她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一切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黎叁柒被娘亲抱在怀里,爹爹抬着她转起圈圈,曾经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温馨,可为什么,爹爹渐渐地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女德女戒,经书,刺绣被他拿到她的跟前,压着她的胳膊去学会这些,可她不喜这些,她喜欢制毒,喜欢娘亲口中的江湖,喜欢……
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