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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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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勉的后背立刻就汗湿了,他支支吾吾,班主任上前拉开两个人,问,“李大头,你在干什么?”

刑攸默默往嘴里放糖,李知勉向她求助的眼神被她堪堪避开,李知勉抬不起眼皮似的,“我……老师,我只是想和刑攸同学交个朋友。”

班主任哑然,拉着两人的手,刑攸起初是不乐意的,但李知勉的手先抓上她,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班主任温柔地说:“交朋友可以,下次要选一个温柔的方式哦。”

李知勉“嗯嗯”地应着,他不经意间瞄了刑攸一眼,也不说话,也不收回这有些冒昧的目光,刑攸转过头问他,“你还不吃?”

李知勉迟缓地“啊”了一声,刑攸捡着一颗较大的糖塞到他两唇之间,温温吞吞地说:“吃吧,分给你的。”

李知勉慢吞吞地点头,眨巴眼,“刑攸,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刑攸口气冷淡地回答:“我不会跟不熟的人分糖吃。”

李知勉心中一片欣欣然,他注意到刑攸额角的细汗,将窗子打开,外面的风卷了一阵热气进来,“砰”地撞在玻璃上,他心头微动,用宽刑攸三倍的身体挡在她身边。

刑攸愣住,短暂的疑惑后,她咬碎口中的糖,茫然地盯着李知勉,如果论情商,这群小豆丁可能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但李知勉很好地遗传了周女士的贴心,他肯定观点似地点头,“我给你挡着热风,这样你还舒服一点。”

刑攸舌尖卷着糖,咬在牙间“嘶嘶”响,她点头没说话,只在内心评论,傻子。

但傻子的身体挡不住所有热浪,傻子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刑攸没在意,起身跟老师打报告要去卫生间,李知勉睁着大眼睛看她,“你去干什么?”

“去卫生间。”刑攸说,“不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

刑攸的嗓音听着很轻,柔软地落在他心上,李知勉指了指她的衣服,“呃……你小心裙子。免得被沾上水。”

刑攸点点头,“我会注意的,刚洗的校服确实不能弄脏。”

小学的校服是到小腿的格子裙,刑攸有次在水池旁洗手被溅了一身,双腿贴着湿哒哒的裙子坐回座椅上,李知勉用完一整卷手纸才将裙子从水湿边缘拖回来一点,刑攸嫌他太喜欢做些无用功,推开他好多次,李知勉终于爆发了,抓着她的手腕喊,“你个傻子,她们就是故意的,故意要你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女孩子的裙子就应该干干净净的啊!”

刑攸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心不在焉地坐在他身旁,两张桌椅都紧挨在一起,夏日从纱窗灌入的徐徐热风打在刑攸脸颊上,犹如无声的麦芒,扫在心脏上,微痒且心酸。

刑攸和他在窗口站了许久,直到裙子不怎么湿,刑攸推开那扇门,微微垂下头摆弄裙摆,“嗯,你觉得怎么样?”

李知勉愣了愣,似是故意咳了一声,语气中掺杂着一丝轻松,“好看啊,你照一下镜子,我妈说你肯定喜欢这条裙子,她一看见就买了。在家里放了好久就等你生日的时候给你。”

刑攸落在裙摆上的手一顿,而后缓缓垂下眼睛,“阿姨有心了,见面我一定谢谢她。”

“不用不用,”李知勉忙不迭地摆手,“我妈肯定是把你当亲闺女看的,你要是反过去谢谢她,说不准她会多想,你就收下吧,别那么客气。”

刑攸转头一看,李知勉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目光原是落在刑攸的小腿上,他抬起头,对刑攸笑了笑,“你就收了吧,你要是非谢她,就来我家吃顿饭,多一个人她开心。”

周女士平日,从小到大对她就很好,刑攸深知这件事,于情于理,她是该好好谢谢她,但是如果郑重地道谢倒显得很生分,就点头,“好,知道了。”

刑攸牵着腰部带子的手动了动,平淡地对李知勉说,“不过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等阿姨有时间你告诉我一声,我去买一点新鲜水果。”

李知勉知道这算是刑攸最大的让步了,点头说:“可以,我跟她联系就行。”

刑攸对裙子有一种淡淡的抵触心理,这件事李知勉是清楚的,方才之所以拿不准注意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没跟周女士提起过这件事,周女士知道刑攸喜欢吃柚子,喜欢淡黄色,其余的不幸的不快的事都被刑攸深深藏在心里,闭口不谈。

刑攸站在卫生间门前照镜子,李知勉坐在沙发上,余光有一搭没一搭地瞥刑攸,微微垂下头,不言不语片刻,刑攸转身回屋,他的目光追上去,“刑攸。”

刑攸停下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怎么了?”

“你要换下来?”李知勉问。

刑攸淡淡地回答,“嗯,我们不是上来收拾书的吗?”

在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中,李知勉心中腾盛起的羞涩将他紧紧包裹,他漫不经意地咳了一声,“呃,我脑子的确不太灵光。”

刑攸“嗯”应着,“你自己知道就好,不用每次都重复这句话。”

李知勉沉默了,脸色又慢慢恢复和平时没有两异。

刑攸将裙子收回纸袋里,李知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刑攸微微仰起头,仔细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李知勉一愣,“还好吧,为什么这么问?”

刑攸挑起手指,“你的眼睛看着很累,呃,就是看着感觉你很疲惫,像是……嗯,一夜没睡。”

李知勉揉了揉略显酸涩的眼睛,“可能吧,不过我好好睡觉了,大概就是睡不够,没事。”

刑攸眼神平静,“你还是有时间去查一下吧,总是嗜睡也不是个事啊。随你,不愿意去将当我没说,下去了。一会儿奶奶又要上来催。”

李知勉声音稍微压低:“会去的,哎呀,这个都没关系的嘛。高考不是有体检吗?到时候正好就当是全身检查了。”

刑攸耸耸肩,这是李知勉的自由,她管不了。

李知勉的性子有些轴,他自己不在意谁都说不动他。

两人回到家,王玲把刑无妄哄睡了,两人轻声轻脚到客厅,奶奶拌好凉菜递到两人嘴边,李知勉拿着筷子尝了一口,认可地点头,“好吃欸,奶奶吃辣吗?往里面少加一点辣椒。”

他转头看向刑攸,对她笑了一下,“吃不吃辣?”

刑攸从奶奶手中接过铁盆,“我给我们两个分出一小盘来,少加一点辣椒。奶奶,现在换季,你记着多喝点水,注意你的嗓子。”

李知勉从沙发上窜起来,跑到她身后,悄声问:“奶奶怎么了?”

刑攸冷了他一眼,转头说:“奶奶最近一到换季就喉咙痒,跟过敏一样,医生拿了药也压不住。诊断出来说是季节性过敏。”

李知勉:“哦哦,没事的,有我们看着奶奶,肯定没事的。”

刑攸站在厨房,从玻璃正面射进的阳光落在两人肩膀上,她白皙的脸颊忽然晕出红来,额角上的汗珠仿佛浸了油水的蜡,她不抬眼皮地“嗯”了声。

李知勉凑到她身前去,特别端方地抬起下巴,不经意似地瞥了眼刑攸,从头上的柜子里拿出抽手纸,“给,擦擦汗。”

“用不着,就这点汗。”刑攸说,“不至于。”

李知勉“嘿”了声,还是态度强硬,刑攸紧抿唇,没有接过去的意思,李知勉就伸手,手指挑起她额角的碎发,刑攸微微向后一躲,李知勉伸手拢上她的腰,掌心感受着刑攸这身纤细骨架的重量,在她耳边轻轻说:“别动,一会儿就好。”

刑攸微微一愣,表情变得微妙。她很不习惯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尤其是和李知勉,这个人似乎能参透她紧裹起的蚕壳内柔软的内心,总在一旁用更为精细的蚕丝缠绕上她,补全了伤口,但也将刑攸推向另一个极端,她无奈地任由李知勉为她擦汗,之后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李知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客气,我知道你不喜欢说那些客套话,你累,我也听不惯,我们就正常地相处,你把我当家人或者是当一根木头也好,这些都随你。只要你别再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就好。”

刑攸像是想了想,“不是说客套话,我是真想谢谢你。你不想领好意就算了,我的确都无所谓。”

李知勉收回手,将手纸扔进垃圾桶,“刑攸,我希望你活得自由一些。”

刑攸见他眼神坦然,挑了挑眉,“也许吧。”

很没来由的一句话,刑攸竟然也听懂了,王玲喊两人去吃饭,餐桌上的沉默让李知勉捏了把汗,奶奶提到大哥刑宇玄放假的事,刑攸中考,刑宇玄高考,两个孩子都是家庭的重点关注对象。

刑攸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唯一一点就是,刑宇玄要来楼上找奶奶,刑攸像给自己下达了驱逐令一般,含糊道,“我吃完饭去文具城买点笔记本,还有红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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