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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火焰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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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攸回到原位置,看着李知勉手上的烧杯,眉心一拢,“里面是是什么?”

李知勉:“双氧水,可以分解的那个。”

刑攸盯着操作台上的酒精灯,火光影影绰绰,映亮两人的眼睛和脸颊,她问:“你就打算这么直接加热它,不放在试管里面吗?这不会太多吗?”

李知勉举高手臂,将烧杯举过头顶,他低下头俯视刑攸,语气几乎讨好般地温声询问她:“不会啊,你觉得它有打翻的风险吗?而且这是液体不会被点燃的啊。”

刑攸踮起脚:“你放下来,别晃了!”

后面的男生从一旁窜出来,身上沾着不少粉末,刑攸暂时没有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的超能力,只是男生莽撞地靠过去,李知勉站不稳,向前一趔趄,“我靠——”

双氧水挥洒在空气中下坠,泼在酒精灯的焰苗上,他当场倒抽一口凉气,“刑攸!”

刑攸的手按在操作台的边缘,火光成片接连起来的时候她甚至忘记了收回自己那只手就将李知勉推开了。

后面的男生见情况严峻恶劣,深知自己闯了祸,躲到另一旁混迹在人群中企图躲避杨云年的视线。

刑攸的头发被火燎去一大半,下面的发丝连接在一起,慢慢融化成黑油滴向地板,杨云年盖了湿毛巾在上面,暂时隔绝了火焰,上层霎时蒸腾起一股难闻刺鼻的气味,伴随着轻薄的烟雾。

经年熏制的毛巾被火烤一下,味道简直直冲天灵盖。

实验室的前门冲楼梯间旁边的洗手池敞开着,再里面是男女生厕所,李知勉抱着刑攸冲向洗手池,打开水龙头将刑攸的头按在水流下。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脖颈,刑攸扶着大理石台面一哆嗦,李知勉按着她另一边的肩膀有所感应,皱起眉头:“是不是烧到头皮了?你还好不?”

嘴里还一边不停地碎碎念,“哎呀!这肯定不能要了,好一点的头发都看不见半根,怎么办啊?刑攸,你要剃光头了。”

刑攸抬起头,在自己站稳之后,她才回望李知勉,“你刚刚——”

李知勉驾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在台面上,自己则溜进她两腿之间站立,手指轻柔地拂过刑攸额头上的黑色印迹——头发被烧毁留下的碳。

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令人后怕地撼动李知勉的神经,如果当下有人来说他是个疯子,那他承认了,如果刑攸出事,他怕不是真的会疯掉。

李知勉抱上刑攸,刑攸瘦削的肩膀支撑不起他,径自向后仰,李知勉抬手撑着镜子,长年累月的浸泡在灰尘中,镜子雾蒙蒙的不太清晰,但昏暗的空间中,四周杂乱无章的景致在他脸上平添了一笔愤怒的忧郁色彩。

李知勉视线缓缓下移,刑攸脊背上的水珠也缓慢往下流,和衣料贴合在一起,露出清瘦的脊背和腰线,李知勉的手掌大到可以扣住她的整个后背,他声音颤抖着说:“攸,你吓死我了。”

李知勉不规律的呼吸也在挑动刑攸不正常的神经,一丝一缕从茧层中剥离,刑攸轻缓地抬手,抚上他的手背,“嗯,我知道。”

李知勉揉着她的肩膀,手指上缠绕着被烧毁的发尾,似乎盯得有些出神,沉思片刻:“刑攸,你的头发,被火烧毁了。”

刑攸劫后余生般笑了声,推开李知勉从台面上跳下来,“烧毁就烧毁了,无所谓,又不是不会再长出来了。”

她面对镜面,镜面中的女孩生着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清秀的面庞还停留一丝紧张和愕然,神经突然放松下来,显得外在的精气神还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这不由得让她看起来有些虚弱和疲惫。

李知勉对她说:“那就只能剪短了。”

他用手指从其中卷起一捋碎发,“可惜了,本来还挺漂亮的,现在像是干巴巴的枯草。”

刑攸用手指抓着他的手,宽慰地笑道:“干嘛那么严肃,我都说了,我不在乎。”

李知勉轻轻靠在她肩上,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你不是不在乎,你是担心我在乎你,所以才告诉我这个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骗不过我。”

“奥,好好——”刑攸敷衍两句。

走廊的杨云年突然站住脚,神情严肃地按着一个男生的脖子让他走过来,李知勉站在刑攸身后,气势汹汹地俯视他。

男生胆量怯怯地低头:“刑同学对不起!我不该乱撞人的,实在对不起!”他又惊恐不安地将头低得更低,“我知道,如果火势控制不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我会赔偿你医药费的。”

“说完了?”刑攸冷淡地问。

男生神经颤栗着点点头,举止表现在双手上,由于过度紧张,那双手像是经过电流、会在烧烤架上跳舞的盐巴,他抬起头,目光横冲直撞跟李知勉的视线撞翻车,“说完了!”

刑攸倒没有优柔寡断,说:“实验室不能打闹嬉戏,也不可以将教具用品举得过于高。你们两个都有错,虽然火不是很大,但是你们想想下次还有没有这么眼疾手快的老师。”

两人齐齐看向杨云年,他张大嘴巴,没敢相信刑攸会说出夸他的话,下一秒看到刑攸为说出这些十分官方的话而摆出的临危不惧的神情,又舒出一口气,这才对嘛!刑攸就是这样冷血的人。

杨云年站直盯着犯事的男生看,不解气地按着他的脖子,咬字很重:“你是猪吗?干嘛要在实验室里面唱跳你的rap?你是不是应该去美国发展你的乡村音乐?要不然你就别学了,干脆去唱单人二重唱算了!”

这次换做神经脆弱的李知勉颤栗一下,他按着刑攸的肩膀,失而复得的第一感觉是想流泪,他担心地控制不住眼泪,那双手在刑攸肩上按捏,刑攸带着不信任的神情打量面前的男生,松气道:“算了吧,杨老师。长个教训就算了。”

杨云年目光锐利起来,“所以,你就不追究这个男生的责任了?”

刑攸不明所以地点头,杨云年拎着男生的领子,“那就好,那我就带着他去学校主任那里领罚了。”

刑攸疑问地注视着他,杨云年含含糊糊地说:“因为破坏实验器材都是要给学校赔偿的,所以......”

“停!”刑攸没让他把话说下去,通情达理地说:“那你去吧,杨老师,现在我不想出去也要出去了。”

杨云年朝走廊的出口比了个手势,“我先带着小子去保安处登记一下,之后再带你们回教室上自习。”

刑攸拦住他,问:“那个实验室可以看实验的视频吗?大家好不容易来这里一次,就这么早早回去就有点太扫兴了。”

杨云年做出一个捶拳的恍然大悟的动作,点头:“刑同学,我发现你这人格外会拿捏别人的小心思啊!”

保安处面向楼道露着一面短小窄窄的窗子,后面坐着喝着保温杯里的温水还在不停呼哧呼哧喘气的大爷,杨云年看了眼他额头上咳出来的汗珠,心想,真够呛。

大爷上了年纪耳背眼花,杨云年拎着男生上前,大爷非说:“老师啊,这里不能邮寄包裹,你得上前门去。”

当然,前门也是这个大爷的管辖区,杨云年见说话这一招不管用,拿着笔在空白纸面上写明情况,大爷连忙摆手,惊恐失措的神情突然在他眼睛里忽地一闪,“不能收钱!绝对不能收钱!会被查到,带去警察局的!”

“......”杨云年成功破功,站在窗口还在思考对策,他甚至怀疑是自己过于鲁莽的行为吓到了这个大爷,微微鞠躬表示自己的恭敬,态度上客气了一些,“叔,我是带着孩子来登记破损器材的。”

“嗷嗷——”大爷含含糊糊地咬字,目光没从杨云年身上移走,也没有注意到他手中的男生,杨云年又将男生往前提了一提,大爷喊道:“欸!手里的报修器材先放放,我给你拍张照,到时候知道是你摔碎的。”

“大爷,不是我打碎的!是这个孩子!”杨云年接着说,表情表露地不太自然,并且真心为大爷的耳背感到担忧,他又提了提双脚乱踢的男生,“你不会说句话吗?”

“咔嚓——”

大爷看着手中的手机界面,展示给杨云年看,他呲牙咧嘴地看向下方,由于没有看到男生,这张简直就是他的罪名录。分毫不差地表现出他对学校规章制度的不耐烦,不愉快的目光企图刺穿手机屏幕将画面替换为正确的主人公,他又叹气,心想算了。

他沉默着盯了一会儿男生,目光仿佛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求一求那个“听课”同学,要她别上交自己的“罪行”。

这想法无意中在杨云年的脑海中掠过,于是他又匆匆看了眼自己登记在册的破损的仪器设备,在面临男人的自尊与骨气之间,他选择妥协,捎带原谅了这位年过半百却体魄坚毅的大爷。

杨云年再进到房间内,刑攸拉开了后面两扇窗帘,墙上糊着发黄的旧报纸,夕照的余辉把实验室后半段照得亮堂堂的,上下浮动的灰尘颗粒都十分明显,看的杨云年想打喷嚏,他揉了揉鼻尖,走上讲台找了一个画质堪比清朝老电影的实验让学生们自行观赏。

李知勉给刑攸找了一顶帽子——已经被洗褪色的牛仔帽,边缘的褶皱很明显,开线露出的线条像是孔雀的尾羽,刑攸洗过脸的原因,整个房间内只有她那张脸纯白无暇。

李知勉坐在她身边,盯着下半截被烧毁的发尾案子思忖,随而又忧愁地斜着眼睛瞥向刑攸的脸颊,下颌骨几乎透明,上面挂着一颗卷进灰尘的水珠,李知勉抬手用手指拭去。

刑攸的注意力得到转移,很快地向墙面处一缩。

“你为什么要躲我?”李知勉盯着她,委屈地问,他直直瞅着刑攸的脸,没有得到期待的回答,他选择进攻似的靠近她,手指拨开挡眼的碎发,“刑攸,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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