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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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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昭从厕所里收拾完出来回到餐厅,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爷爷奶奶,加上四个年龄相差无几的长辈,六个人坐在圆桌边面面相觑。

还有和她平辈的那四个,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一言不发。

就等着她这个主人公吐完出来问话呢。

陆元昭乖乖地拉开自己的位置坐了回去,不用人说,自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连同未来打算都讲了一遍。

他家的习惯向来如此,审判前会给嫌疑人五分钟的自述陈情。

陆元昭也没想到,白天她和周砥在书房演练了半天的说辞,自己这么快就用上了,也得亏提前有了周砥给的发言稿,此刻陆元昭说起话时有理有据,思路清晰。

哪怕面对陆凡枝一系列连珠串般的提问,也能沉稳地对答如流。

齐祺坐在边上拍手叫好,跟周自恒嘀咕道,元昭这下总算有点舅舅当年的模样了。

“其实这样挺好的,反正孩子也跟我姓。”半个小时后,陆元昭冷静地结束了这场辩论。

陆凡枝冷笑道:“你就不怕那男的找来,到时候跟你争抚养权?”

陆元昭说:“妈,我跟那个男的都快断了。”

当真快断了,连着一个礼拜,陆元昭都没有和沈淮序有任何往来。

上个礼拜沈淮序倒是时常来找她,但陆元昭通通敷衍以对,只说自己得快些安顿下来,毕业了总不能连个工作都没有。

算算时间,她都将近一个月没和沈淮序好好说过话了,连之前一直维持的互道晚安都没有。

沈淮序对此没有发表过多的意见,只是像个寻常男朋友一样,问陆元昭是否需要帮助。

本来就是个为了冷待沈淮序找的说辞,陆元昭当然说不需要。

“昭昭。”这次出声的是坐在一边默默听完全程的周平,“你太莽撞了。”

陆元昭垂下眸,拿了杯水润润喉,坚定地说:“爷爷,我都考虑清楚了。”

“我说你想浅了吧。”陆凡枝不依不饶,“你觉得生孩子是这么简单的事?”

陆元昭不服地辩驳,“那也比结婚了经历丧偶式婚姻强吧。”

“……”

一大家子长辈也不知道自小在和睦家庭长大的陆元昭到底是如何生出对婚姻的恐惧。

可一想到那个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在陆元昭生命中仓促退场的江聿,几个年轻些的长辈都沉默了。

也是。

比起一辈子收着回忆过日子,有个孩子终归是有个寄托。

“哎呀,凡枝,昭昭干得没错啊。”周毓发话了,她看周平的阴沉的脸色,连忙拍了拍老爷子的手,怕他一时气血上涌气昏头昏过去,转移矛盾道,“要再来一次,我也跟昭昭一样。”

“……”齐成钧吓得握紧了她的手,那动作就像是生怕周毓跑了似的,“夫人——”

“说正经事呢。”周毓不耐烦地挣开他的手,“你别拉拉扯扯的。”

“元昭。”齐成钧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问:“是上次那个在京大的男生吗?”

陆凡枝诧异道:“京大?”

“姐夫,你认识?”

“之前碰见过一次。”齐成钧问陆元昭:“那个男生是什么来路?你摸清楚了?”

“摸清楚了啊,人长得一米八五以上,估计有一米九了,三十岁了吧,和我说在京城一家公司上班,平时出手也算阔绰。”陆元昭分析道:“他看着不像是个领正常薪资的,或者说是并不是只拿固定薪水,可能手上有什么技术入股,或者私下有赚钱的副业……”

“他不是京城人,应该是北方的,具体是哪个城市我没细问。”

她刻意隐去了沈淮序的名字,她知道只要自己一说,长辈们就肯定会派人去查。

陆元昭其实隐隐有所预感,沈淮序的来头可能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简单。

在一切未尘埃落定之前,没必要去生这么多事,她只需要让家里长辈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并同意她躲在南方就好了。

林从颐听到这话顿了下,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从小养到大,培养出了刁钻审美的陆元昭会就这么随意地选了个男人,“你怎么看上的?”

陆元昭抿了下唇,在桌下勾住齐祺作祟的小指,“他长得像江聿啊。”

“……”

果然。

六个长辈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元昭,齐祺,饭也吃完了,你们出去走走吧。”周毓的眼风快速地往餐厅里一扫,准备打发这几个小辈离开。

“诺,让司机开车领你们几个出去逛逛。”齐成钧在边上附和道,拿了张卡出来,放在桌上,“喜欢什么就刷姑父的卡。”

-

虽说手里头有齐成钧给的黑卡,但作为成年人,陆元昭怎么也不好意思花姑父的钱,姐妹俩身后跟着三个小弟在商场里的奢侈品专柜兜了一圈,陆元昭还是只刷了自己的那张卡买了几袋化妆品叫周自恒提着。

齐祺走在她边上,提醒她,“你真什么都不买啊?”

“我哪能刷姑父的卡啊。”

收下齐成钧的心意是一回事,花齐成钧的钱又是另一回事。

“你跟我爸客气什么,就当刷我的卡呗。”齐祺拐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奢侈品店带,“你还是意思一下买点东西吧。”

最后陆元昭还是晃进LV刷了下齐成钧的卡,意思意思地买了个托特包出来。

渐变粉的,陆元昭之前嫌幼稚,现在怀着孕,总觉得这只包上挂个玲娜贝儿刚刚好。

齐祺对着这只粉色的托特包嗤之以鼻,忍不住蹙眉吐槽,“你现在眼光怎么这么粉嫩?”

她那眼神,就差把那句“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挂在脑门上了。

陆元昭把手上的手提袋丢给周自恒,“给我女儿买的。”

“……”周自恒无语道:“这才三个月不到,你怎么就确定你怀的是个女孩子?”

陆元昭摸了摸稍稍隆起的腹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吃得多,今天摸上去好像比前两天大些,她不服输道:“心灵感应。”

“……”

家里的那群长辈迟迟没给他们来电话,只能说这事还没谈好,几个人从商场买了一圈也不着急回去,把东西拿给司机放好,一行人在西湖边找了间会所,开了间包厢喝茶。

一进包厢,陆元昭就迫不及待地同齐祺道:“姐,我准备今晚就跟这个男的断了。”

齐祺不解地问:“你不是说要等三个月之后吗?”

陆元昭谨慎,一直拖着不分手,不过是想着等腹中的孩子没查出任何问题,她才放心。

买东西都讲究七天无理由退货呢,更何况男人。

“我都冷了他快一个月了。”陆元昭靠在沙发上,“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上回去抱朴求的那支签文,让我早下决断,恐有意外。”

在她接近沈淮序前,同齐祺说过这件事。

陆元昭起初还不明所以,现在想想,好像的确可以把这两件事关联起来。

不早点分手,她总怕沈淮序真的找上自己,看着自己显怀的肚子,逮着自己去民政局领证。

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孩子有问题,那只能证明他这个人的精|子质量不行。”陆元昭沉吟片刻,愈加笃定自己的想法,“我就更没必要留着了。”

早点让他哪来的滚哪去吧。

“你先等一下。”齐祺适时打断,眼看话题要往十八岁往上走,连忙打发齐禛上服务台拿个水果拼盘来,见齐禛不服气地关门走了,才说:“未成年走了,你继续。”

陆元昭:“我说完了。”

“那你准备怎么分?”周自恒问她,“这总要个由头。”

“家里收了彩礼,我得回家结婚了。”

“……”这回轮到周自恒蹙眉了,“元昭,你听听这像话吗?”

陈漾说:“那就直接说性格不合适呗。”

陆元昭:“那我就说我劈腿了。”

没有哪个男的可以接受自己戴绿帽子。

陈漾赞同:“这个主意好。”

“那我给他多少分手费?”

齐祺:“他活好吗?活好给个七八来万呗。”

周自恒噎了下,陈漾被这直白的发言惊到,呛了好大一口水。

“给十万吧,凑个整好了。”陆元昭假装没听到齐祺这话,拿起手机跃跃欲试,“那就这样?”

齐祺和周自恒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皆是一副你发吧的表情。

真有什么事也有他们给兜底呢。

像是一种无声的壮胆,陆元昭登上小号,直接了断地给沈淮序发过去:【我们分手吧。】

-【家里安排了相亲对象,我要和他结婚了。】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她大发慈悲地给他转了十万过去,配字:【这是分手费。】

够大方了吧,沈淮序能不能识相点,拿了钱就麻溜滚蛋。

做完这一切,她如释重负地放下手机,将微信重新登上她常用的号。

她和沈淮序在一起三个月?还是四个月?陆元昭自己也分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从今晚开始,她可以不用再登上列表里只有一个人的小号,费尽心力地维系这段她不需要的感情。

没有真心全是假意的感情的确难熬。

回到家时,家里的长辈们早就把话聊完了,各自回房休息,只留周砥跟陆凡枝坐在沙发上等陆元昭。

几人见这个架势,连忙回各自的房间,给他们腾地方。

陆凡枝抱臂端坐在沙发里,架势跟在校考现场给学生打分没什么差别,等齐祺几人走远,才开口问她,“还是准备在杭城生?”

陆元昭抿了下唇,知道陆凡枝这是接受了。

“嗯。”

“你毕业了学校那边的房子得退租,你要不还是住在这里,你奶奶说方便些。”周砥提议道:“还是住你自己那套房子,那套房子那么大,你敢住吗?”

陆元昭胆子小,从小就不敢一个人住。

陆元昭说:“不是还有萍姨吗?”

萍姨是陆凡荣在那套合院里给她配的管家。

周砥知道这个女儿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也没勉强,“那你先住着吧,但是等月份大点,就必须得回来住。”

“我知道。”

周砥:“孩子他爸那边,你姑父说还是得留个心眼,他回头会让小祺留意点,免得你被人查到信息。”

陆元昭说好。

周砥:“那就没什么事了,早些去休息。”

陆元昭点点头,这次谈话比她预想的要快许多,她利落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没什么留恋地要往楼上走。

“昭昭。”周砥喊住她。

“只要不违反法律,不涉及社会公序良俗,家里永远都能为你托底。”周砥温声提醒她。

所以,以后做什么事,都可以提前和家里商量。

陆元昭的脚步一停,也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她敛了下湿润的眼眸,她摸了摸肚子,转过身问,“这不算公序良俗吗?”

“严格来说这不算,你只是选择了一条对你最有利的路,更何况爸爸也是这么想的。” 周砥语重心长地同她说:“这并没有错。”

因为年轻时外派出国,陆元昭和周自恒打小是在杭城交由林从颐抚养长大的。

家里三个孩子,也只有陈漾,由他和陆凡枝亲自抚养。

周自恒一直觉得愧对他们兄妹。

后来读了大学,周自恒考到京城,只有陆元昭,想到家里老人年迈,一帮长辈又都在京城,老人要有个什么事没人照应,自愿选择留在杭城读书。

久了,陆元昭的社交圈也就定在了杭城,在京城认识不了几个人,也根本不愿意回京城看看。

周砥所以遇见什么事,总是紧着这个女儿。

只要她做的是法律与道德允许的事,哪怕再曲折,他都愿意为她兜底。

相较于今夜杭城的万里无云,京城反而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暴风疾雨拍打着花窗,像是要刺穿玻璃,千万条雨丝刮过窗外的竹林,雷声萧索地响彻天边,大有要将这片园子折腾到草木萧疏的态势。

沈淮序坐在书房,凝视手机上的暗淡幽光。

他等了一个月,就给他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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