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掉的阵法似是星辰,遮掩着雪折声望向白云轩的目光。含着泪可他还是笑着的,他再次击退周围的凶兽,趁着空隙一刻也不想耽误地奔向那个方向。
白云轩想也不想地张开手臂,抱了个满怀。
“小团子,我回来了。”几次欲留下泪来,雪折声强忍着。现在不适合哭泣。“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他只能重复一句话,念着他心口的思念。
蚩尤大抵知道是何人帮助的白云轩,冷哼两声站于山谷间的身形晃荡两下,似是不满。白云轩仰头嗤笑。“看来某人最得力的下属反水了。”
暗红的身体青筋暴起,蚩尤如今的身体更加巨大,甚至能一掌拍碎那堪堪坠落的防护。“一个九头蛇,本座何时放在眼里。”
那只被击中的右眼往外冒着血,染红了整个山头。这也是九婴所言的名门,那蚩尤身形巨大,一个劲地往上冲定然是非死即伤的结局。“你又为何帮我?!”别说白云轩不信,但凡是看见他慌乱颓废的摸样也不会轻易相信他说的话。
九婴看向镜中自己的面容,看着十分邋遢,无奈笑了两声。“灵尊大人见谅,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尸骨未寒,我实在没有心情收拾自己。”他如今的表情还不如不笑呢。
“我只求能找回我兄弟的尸骨,所以来跟灵尊大人交易。”听闻古神有一能力可以看到五湖四海的每一个角落,而如今能帮他的便只有雪折声,自然是不可能站在蚩尤那边。
“我并非善恶不分,也知蚩尤犯下的罪过,用我的消息换我的安全,就看灵尊大人与不与我做这个交易了。”与灵猫族做生意是要有诚信的,也只能有诚信,毕竟没人能逃得掉那磨人的观灵术。
九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诚信。“自然自然……”我要不信,你也不会放我走吧。白云轩一看他拉起的架势,就是要跟自己死磕到底。
他敢不信?!自然不敢。
蚩尤摸着被击穿的右眼,疼痛窒息充斥着神经,让他不得已停下攻击的气势。旁边的妖兽一看局势更是大气不敢喘,心中在想,连九婴大人都倒戈,是不是自己也应该……
蚩尤一声怒吼又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的思绪拉了回来。“若敢跟那九头蛇一般背叛于本座,不介意现在就扒了你们的皮。”
雪折声站于白云轩面前提着剑,不敢松懈半分。“小团子,古神封印你练到几重。”白云轩拉过他有些紧张的手。
“四重……”四重啊,想要封印蚩尤还是不够,只是这些凶兽确实很碍眼。“我有把握,你放心吧。”雪折声看出他心中所想,率先开口。
白云轩接过雪折声手中的铃音剑,战栗感直逼胸口,大抵是灵剑比自己还要兴奋吧。“蚩尤交给我!”说完便收敛笑容,腾空而起。
雪折声告知于炀带着弟子们先撤。“你与宗主,注意安全。”本不想离开的他,环视周围早就站不起来的弟子还是擦了嘴角的血,选择带他们去往安全的地方。
凶兽闻到不少鲜血的味道,按耐不住的狂躁急切想要冲进望灵殿,大快朵颐一番。
白云轩当胸一脚,狠狠踹在了那些凶兽的身上,将其困在山崖壁处,动弹不得。雪折声深吸一口气,接下白云轩传来的眼神。
抽出脚底的短剑,冰凉地触感浸透血渍。手掌处留下的血延至指尖,一寸寸滴落于地底。嘴中念着咒法,阵阵风涌入他的身体。
右掌收回,左拳毫不犹豫从腰间旋转向前猛冲。山间的泥土腾空而起,烟尘熏得凶兽咳嗽两声。白云轩一只脚踩到那东西的脸上,一到钩子躲避不及差点捅进他的内脏。
蚩尤嗤笑两声他的愚蠢行径,不过是右眼受损戾气减弱。想这般的跳梁小丑他从不放在眼里。“你知道当年……伏羲为何要将你封印。”
一边躲避蚩尤的攻击,一边嘴不停的说些什么。果然蚩尤听到“伏羲”的名字更加暴怒。“呵呵,因为他恨我……因为他从来都不信我!”蚩尤难掩心中的痛苦,只能更加猛烈地攻击白云轩。
“你当年作为战神,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难道不知吗!?!”而他从来没有听进去伏羲劝解他的一句话,总是那么目中无人,我行我素。“是你……一步步将他推进深渊,如今又想毁了他为你所做的一切!!!”
满身的戾气,化成实体蔓延着黑色将天边都染成那般恐怖的颜色。遮盖着太阳。“咳咳!!!”白云轩吐出口血,轻转着长剑嘴里嘲笑道。“要不说你才是最蠢的那个”
“你想抓雪折声,去复活伏羲……你想让他看着现在你面目狰狞的容貌还是再也无法回去的你。”白云轩一步步刺激蚩尤,凭借着这些年所看古籍,他大抵猜出当年封印的真相。
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蚩尤作为当年的天下第一,毫不收敛自己的实力和脾气,那时的神界还是皇族为尊怎能放任他威胁自己的权利。
陷害算计……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蚩尤。而是那时唯一相信他的古神伏羲。大抵是看管了这些人的丑恶嘴脸,大抵是自己真的累了……伏羲用自己的牺牲来改变蚩尤必死的结局。
当然这些蚩尤从来不知道,只当伏羲跟那些人一般厌恶自己。“你骗我!你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
白云轩闪躲不及,踹出了山谷。“师父!!!”
雪折声飞身上前,拉住他。周围的凶兽基本都不在了,白云轩才松口气又是一口黑血。“你……的身子。”戾气根本就没有从他的身体里消失,而是进一步消散他的灵力。
“骗我,都在骗我。”蚩尤的动作更大,巨石从山崖滚动,疯掉般的念叨着伏羲的名字。右眼更是流出更多的血,大抵是在哭吧。
可是他会哭吗?!
雪折声分不开心神,只能带着白云轩躲避那些巨石。可是它们滚动地实在太快。“若走不出……怎么办。”
“老狐狸,别胡说八道,你……一定长命百岁的。”是我求来的命,你必须活下去。
岩石击打着雪折声的退步,刚才的封印耗费了太多神力,现如今更是没了力气。白云轩更加苍白的脸似乎推了推他,想让他自己离开,可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算死,起码在一起不是吗!
雪折声笑出了声,有些狼狈但还好……老狐狸,想让我独活,你的算盘打错了呀。你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连在了一起。
“你不会死,我也不会!”
长枪击碎那巨石,插入蚩尤身体里,让他痛的恢复几分神志。
“我说,你们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许羡柏不知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一身血渍不说,语气倒是一如既往。“你知道来的路上有都少妖兽吗?!”发消息未免也太迟了吧。
“结束了要请我喝酒……死狐狸!”这是青梧。气愤地拉过白云轩的手腕,当然雪折声也被瞪了两眼。“真是欠你的命!!!”
“老许,你是一点也不等我啊!”
魏暮云、夜涑萤、黎存河、孔雀灵……甚至连魏茹君也来了,她不是从来不出阁的吗?!
“我想来看看云轩哥是怎么被蚩尤弄死的不行吗?!”白云轩也不恼,只是笑着说道。“我看神谕大人这嘴,可要比我厉害多了。”
锁链缠住蚩尤的臂膀,三头六臂皆动弹不得。几位宗主站于四方之地,念动着咒语一条条长链似蛇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体四周。痛苦呻吟也止不住他心中的痛处。
他的脑中混乱不堪,这些年的怨恨和悲戚想是泡影般,抓不住了……呵呵,你说对,我从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把我们的未来都抛入了深渊。
“蚩尤!我身上的本源神力,是他……在永远相信你。”伏羲曾言,若蚩尤再霍乱六界,我愿献出我这一身神力,与他一起长眠。
同生共死。
蚩尤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凄凉。如果当初我真的能听进他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到这一步。“白云轩,你是如何知晓伏羲当年的心思。”
起码让我走之前,知道真相。
“因为我也有徒弟,我也有爱人。”他相信那时的伏羲,同他是一般的心境。“就算是散尽功力,也要护他平安。”
当真是我入局太深,看不透人情冷暖。
蚩尤这才甘心闭上眼睛,算了吧,我也活得够久,只是希望我能在黄泉路上见到那人,说一句抱歉。
孔雀灵看出他必死的决心,示意各宗主松开那锁链,给他一个体面的结局。戾气从山谷中逐渐消散,血红的天逐渐变成碧蓝,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境。
除去沾染血渍的衣衫,或许还算是一场梦吧。
白云轩这么想着,又是咳嗽两声,感受着自己隐脉中的毒素,眼神中是藏不住的落寞。
看来这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当真要换人了才是……
自己这徒弟大抵也不愿接自己的位置,我看于炀就不错,回去跟老二商量一番才是。“师父……”
“我在!”下意识回应,转头看向小徒弟,有些感叹也有些无奈。“这回我当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轮到古神大人来保护我这个弱男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