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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小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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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2931年 11月30日上午

玛玛露今早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

似乎是因昨天小玛所说的话,又唤起了她深层的恐惧。于是她叫上两位朋友,在宅子里边闲逛边聊起来。

将近中午的时候,沿途碰上了罗尔罗培,他却无视了她的问候快步走开了。这很反常。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他离去的背影,向两只小雀问:“他是有什么急事吗?”

“天哪,他还在计较那件事。”雪心嫌弃道。

“多少有点小题大做了。”白令也说。

玛玛露则完全忘了昨天发生了什么,呆问了句:“什么事?”

“我估计他本来就打算找你诉苦的。”白令戳戳玛玛露。

“但你却一心护着小玛,又显得像是你害他挨骂的,结果还无视他。”雪心摊手,“伤到他脆弱的小心脏了~”

玛玛露才想起来是什么。

玛玛露觉得她有必要去和好。让不愉快的情绪一直发酵下去只会让两人出现隔阂,她便循着罗尔走的方向去找他。两只小雀只好被动地跟随她。

值班的仆人告诉她,罗尔罗培在厨房。沿路上看见的仆人们,都喜笑颜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逐渐靠近厨房,锅碗瓢盆敲打的动静越来越响,他果然是生气了吧……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推开了门——

罗尔罗培在剁整个羊肋排,动作非常干脆利落,下刀很重,砧板哐哐的响。那种有点鲜红发紫的羊肉,上面有着薄薄的如雪花霜般的乳白色脂肪,据说是来自世界之脊附近高原的枝角羚。既然这样,或许算是一种牛肉?——羚是牛亚科的。他很专注,一点都没注意到她们进来了。那娴熟的手法,感觉像是在看什么专业大厨……

大块肋排焯水去腥,各种香料混合制成的酱料腌制静置,去好皮的土豆与胡萝卜切块,又从结了冰的箱子里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灶台上的另一个煎锅在焖什么?黄油的香气飘出来了,揭盖,是煎得几分焦的肉排!夹出放在煸好的白洋葱和白蘑菇边,烫了烫小番茄便放入两个碟中。旁边的大锅上的木盖“嘭嘭”地跳,是米饭。地上的水盆里放着靛蓝色壳的贻贝,红白色的斧足伸出来了,等下,他还要做这个?肋排拌姜稍微煎了一煎,下到高汤的大锅中添了奶油开始慢炖,转头开始剥豌豆,还有那种看起来是半透明的白色根茎状植物,据说是来自盐漠的咸卜?又苦又涩还咸但是很爽口,切一小块就好。贻贝用水一烫,冷水一浸,去壳,红亮厚实的肉便露在眼前。从另一个大蒸锅拿出了蒸得橙红的巨型螃蟹,应该是北海的特产。接近半个手掌粗的蟹腿,比人脑袋还大的蟹身——罗尔罗培居然一拳砸裂了蟹壳,带着怨气地咔咔掰成几块,手刀从关节处断了蟹腿,用叉伸进去一卷,长而鲜红的蟹腿肉就被完整扯出,撕成手指粗的小条备用。青豆、胡萝卜、土豆分批下锅翻炒,贝肉、蟹肉炒得鲜亮,一并与煮好的饭下锅——海鲜烩饭?!颠锅,装碟,摆盘。

罗尔罗培转身才发现待在厨房门口的玛玛露,她局促地站着,旁边的两只小雀已经馋得不行了。

他皱着眉别扭地转过头去,继续忙活。

玛玛露有点为难,她觉得站在这里好像妨碍人家干活了,而且也帮不上什么忙,罗尔又还在别扭中,假装无视她。只能希望他消气吧。

有几位亚人仆人从门口探头进来,小声嚷起来:“哇,罗尔罗培大人又在做饭了!”“这次这么多?又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她们特别高兴。

“请问……?”玛玛露有些不解。

“噢!是玛玛露大人,”一位猫人女仆说道,“每次罗尔罗培大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做很多吃的。多出来的部分他都会分给我们,如你所见喵——”

“很诱人吧?”她们光是盯着锅都快馋死了,“就是吃剩饭也值啊……”

玛玛露心情复杂,问:“为什么会这样呢……”“听说是大人以前挨过饿,从此之后就对吃的非常有执念了。”

接下来是七嘴八舌地讨论:

“虽然大人做饭非常好吃……”

“但是……”

“他是绝对不会洗锅的……”

“所以……”

“我们来刷锅……”亚人仆从们一句接一句,看着灶台上弄脏的厨具又黯然神伤起来,明明前一秒还在讨论要吃哪个菜的!

白令又戳戳玛玛露,小声叨叨:“你不是要和好的吗?”

“这叫我怎么开口……”玛玛露朝那边看去……等下,刀削面他都会做吗?!

罗尔还在忙活,菜是一个接一个地做,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刀工快狠利落,像是要杀人;锅铲被敲得哐哐响,像是替他大声发怨。就连烧锅的炎灵都被他的气势吓到了,流着火星子小声哭又不敢罢工。他洗净手,翻了翻食谱,好像没菜可做了,边转身边解开围裙,是时候结束这一切——

抬头恰好对上玛玛露委屈的眼神。

“别生气了。”玛玛露拉长了音。

“我都说了,我没生气……”他却还是皱着眉,之后比她更委屈了。低下头,目光躲闪,向她后方的仆人们投去一个眼色,叹了口气,转身系好围裙。

有人搬来了椅子,请玛玛露坐去一边,随即仆人们都按捺下高兴各自散了。

罗尔现在在做甜点。

单手打蛋(两只小雀见此景皱起了眉头),分离蛋清和蛋黄,蛋黄中加入糖、面粉、黄油,以可怕的力度高速徒手搅和揉面,蛋清则转瞬成了蛋白霜。一番多吃生食的羽族人看不懂的操作后,面团装盘入了烤炉,之后可爱的小饼干就出现了。裱花器一挤一放,奶油便在松软的杯糕顶上绽出花来,鲜甜的水果后来缀上,甜食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将草莓和蓝莓浸泡在满满的花茶中,上缀薄荷叶,插上玻璃管。

他怎么什么都会做?!

一直忙近下午四点,罗尔罗培终于叫了仆人来,让他们帮忙把这些食物送去餐厅,并给家里人送去,至于多做的部分,大家自行解决吧!

雪心和白令双双击掌,直呼“好耶!”便随其他仆人开饭了。

玛玛露坐在一旁看了近四个小时的做饭过程,此时两只小雀突然撇下她,她便有些慌张了起来。

“……去吃饭。”罗尔朝她伸出了手,见她还在犹豫,就直接拉着她往餐厅走。

他居然气得做了一桌“满汉全席”。

玛玛露看着这一桌子佳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而对面的罗尔只是在专心地吃饭,想来之前的晚宴,他应该只是在做做样子,而这,这一桌子菜,才是他真正的饭量……

玛玛露必定先于他吃饱,但她不会先告退的,话说这也太厉害了吧……从第一天来到这里起,就知道他很会做饭,可这也太……令人叹为观止,从开胃前菜到主菜,再到甜点和饮料,全是罗尔一人亲手包揽的。

她尝了一口,沉浸在绝妙的口感与美味中,啊…在羽族是绝对吃不到这种美味的。这就是美食给人的幸福感吗?那样复杂的程序给人带来的满满成就感……她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便捂了捂嘴,抬眼便见罗尔淡淡的笑着看她。

“吃完就和好。”他轻轻的说道,也抑制不住笑意,好像见她为这么点小事而笑感到有趣。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人,从下午一直吃到晚上,只是玛玛露在陪罗尔,俩人并没有要聊什么的意思,却相互偷瞄着对方,然后偷笑,可能也是为一气之下做了这么多饭菜、还全都吃光了感到好笑,俩人最终还是相视几秒后放声大笑起来:

“你一怒之下给自己做了桌满汉全席?”玛玛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也要吃的!又没浪费!”罗尔罗培笑得俯身拍桌。

“不都是你在吃吗!”

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事,不必用一日三餐来解决,何况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二人和好了。

只是,其他人的话……

“哎哟,今天怎么吃这么好……”韦德梅尔杰尝了口菜,“和玛玛露吵架了?”她问送餐的仆人。

“是,不过两位大人和好了。话说,您是怎么吃出来的……”

“今天怎么这么丰盛。”佩特黎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满满当当的餐车,“难道是……断头饭吗?!”

“你他妈终于疯了?”斯芬尼亚用法杖敲他。

“最后的晚餐,还是来了吗……”格拉西亚抱着悲怆的心情,凄惨地说道。

“不,这是午饭,纯属做多了。”女仆说。

“闹别扭还有这种功效?”茨卡听闻全程后忍俊不禁。

“太好了!这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哦~”小玛莫名得意?

“我听说了,是你自己拉着玛玛露跑去玩的……”普里季娅幽幽地从小玛背后冉冉升起。

仆人们在厨房里忙活着,边工作边聊着:“好吃归好吃……”

“但是……”

“不要忘了我们要刷碗哦!”女仆长对其他人喊道。

“知道了!长官!”仆人们哭笑不得。

“不要抹泪,要抹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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