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极具下落中碰撞出火花,仿若阴阳两极,明明该是血海相隔的深仇,却被另一种强悍的力量生生杂糅在一起,成为了新的锋刃。
光与暗的对峙难分胜负。
那庞然蓬勃的威压之下,长阶显得无比渺小,就连那逃窜的黑影都变得微不足道。
梅负雪清楚看见了上面转瞬即逝的惊惧面容,以及仓皇之下,双唇无声的颤抖。
——救我。
只要你救下我,我就告诉你……
攀爬的速度实在太慢,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一切都是如同作茧自缚,梅负雪瞳孔渐渐缩小,时间在一瞬间被掐住了尾巴,他两指掐诀,指尖的灵光发出可怖的气息,仿若是将星辰大海浓缩成了一滴雨水,随风飘摇不定,然后伸手一扬——
余晖落下。
轰然一声巨响,大门闭合,仅剩的灵力毫无征兆撞在厚重的屏障间,成了蜉蝣撼树的瘙痒。
迟了。
“……”
哗——
风声鹤唳,带起层层涟漪的轩然大波,梅负雪步子慢下来,久违的孤独环绕,脸侧似乎有碎石倾斜而过,微麻刺痛的感觉一下下警醒着他,逼迫他面对现实。
所有的猜测与迟疑,试探与担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心如死灰的麻木。
没有寺庙,没有香炉,也没有那挂满红绸的枯树,蛛网的裂纹蔓延至阶下,几乎要毁天灭地的一剑将所有东西一扫而空,只留下正中央方圆百十里的坑洞。
漩涡中央是一具男尸,死不瞑目,胸膛正上方横贯心脏的长剑预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那瑰丽,华美的剑鞘上压着一只手,食指指骨抵上剑鞘,一反常态的紧绷。
“……”
叮。
硝烟褪去,震动许久的磐铃再也支撑不出,“咔嚓”一声碎成几片,梅负雪蓦然止步。
寒风漠漠,勾勒出那道颀长的身影,石桥下绵延无尽的灯火似乎成了褪色的旧梦,梦境破碎后再次变得遥不可及。
“……”
梅负雪张了张嘴。
未出口的话卡在嗓子里,那边的人抬起头来,是目空一切的冷漠,一路风尘仆仆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剑下蜿蜒的血迹昭示着所做之人的无情,祁白川手上发力,锵声过后,剑归入鞘——哗。
洒落一圈的妖艳血花。
他脚下一转,白衣飒飒,步伐稳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走来。
梅负雪蓦然意识到什么。
但已经晚了。
只见前方那道身影猛一抬手——
红线瞬间缠绕,如顽蛇般收到极致,两人距一下子拉近几尺,梅负雪登时踉跄几步,猝不及防之下他招出长剑,锋刃深深插进土里。
一个无可遏制念头从心底缓缓升起。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