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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山川异域同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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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烈是个很高大的年轻人,他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他发誓要变得更强,保护好他的母亲。

赫昆虽然健壮,但与同族的同龄人相比,却显得矮矮的。他从小父母双亡,被阿律耶的部下收养,随着军队一同流浪。

那失则不一样,他看起来精瘦干练,不像个匈奴人,倒像个汉人,他说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这三人满怀期待地向我走来,左右望了一圈,疑惑地看着我,“教我们武功的老师呢!”

这话可把我问糊涂了。

我挑了挑眉,“就是我。”

三个人面面相觑,从疑惑到难以置信再到失望,毫无礼貌地指着我道,“你?”

“不想学可以不学。”

“诶!”阿尔烈拉住了我的手臂,像在捏着一件易碎的瓷器,“是都要像你们中原人这样瘦弱才能学习轻功吗?”

他说着与赫昆一同望向了那失,那失擦了擦鼻头,白了他们俩一眼。

我笑了起来,“对,要像我这么瘦才能学,你们都回去吧。”

“诶等等!大将军可不是这样跟我们说的。”

“那你们还学不学?”

“学!当然学!”

我看着他们仨那朝气蓬勃的样子,像看到曾经王府中的那几个小孩,莫名生出一丝怜护,“跟我来吧。”

要在大漠之中学会轻功并不容易,我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勉强让他们能悄无声息地翻过皇宫的高墙。

他们仨整天跟群猴子一样在我身边蹦哒来蹦哒去,叽叽喳喳永远吵个不停,你一嘴我一句,搞得我都不太会说汉话了。

“我前天回去给阿娘看了我的轻功,她可惊奇了,拍手叫好。”

阿尔烈脸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曾几何时,我与阿染也这样笑过,爹娘看到我的剑法也是又惊又喜,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只是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符姑娘,你怎么哭了?”

我连忙抹去脸颊的眼泪,笑道,“为你高兴。”

“我们匈奴人遇到高兴的事,可从来不哭的!”赫昆举起了酒杯。

四个酒杯在火焰上相互碰撞,洒出的酒就像火把点燃了周围。

那年冬天,可里呼邪与西域其他各国各部的君王和酋长一同去往赛因山进行三年一度的围猎。

他穿上一匹黑色的貂毛,微卷的乌发在风雪中凌乱。

“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

“天寒地冻,路途遥远,受不住。”

他看着这满地的大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在皇宫里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事就写信告诉我,天气冷,夜里千万要关窗,还有……”

“哎呀,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这么啰嗦!”我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啊?”

他估计没太明白我的话,罢了罢了。

“总之,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的就是了,我不用你操心。”

“好。”他朝我一笑,便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走后,我的日子还是继续过着。

阿澈来信说,当年带兵围剿宣旨的是如今的太师秦阙,贵妃秦婉的父亲。自符家消失之后,相位空悬,秦家成了朝堂之上的霸主。

秦婉,秦阙……想当年他还只是个小官时被胡家欺压,还是父亲托人将他解救出来,那时在醉仙楼里,秦婉被姓梁的欺负,我还替她打抱不平,谁知如今就换来个这样的结果。

胡家、符家,都曾位于万人之上,可到头来只不过是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而已。

老皇帝能污蔑忠臣良将,江辰能反咬恩师挚友,秦阕又算得了什么?秦婉又能算得了什么?除了这江山,他们什么都不想要,可这用无数鲜血和白骨堆积起的江山,又能算得了什么?

江辰,我从一开始就错看你了,错得离谱。

阿尔烈三人也看出了我的心事,有一天练武结束后,直截了当地上前问我怎么了。

“只不过是一些往事,不值一提。”

但我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能用这样一句话就糊弄过他们?

阿尔烈将离开的我拽了回来,“我不知道你之前的事,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们肯定帮你!”

他信誓旦旦地在我面前保证,其他两人也郑重地看着我。

我与他们相识不久,语言沟通也绝不算毫无障碍,我们不同族、不同脉,可他们却能这般轻易地信任我,帮助我。

天下间并非没有净土,这世间有的是比钱权名誉更珍贵的东西,它既易得到,也易失去。

橙色的夕阳下,这颗心久违地触动。

“谢啦!”

我拍了拍阿尔烈的肩膀,忍着泪水,又微笑着看向另外两人,转身离开。

他们一腔热忱,我看在眼里,可是我想做的事,连我自己也没法下定决心。

可里呼邪才走了七天,有人便等不及了。

这天夜里,我回到自己的房中,刚推开门,还未擦亮烛火,雪白的刀刃就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房中灯火四起,我这小小的客房,第一次挤满了人。

阿米娅穿着一身绿衣,笑得仿佛胜卷在握。她缓步走上前来,笑道,“你以为整座宫里就你一个人会功夫吗?”

的确,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这个人能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靠近我,我虽然有些魂不守舍,却也不至于完全察觉不到他。能做到这样,他必定是个高手,至少比多曼要厉害得多。

受刀刃的限制,我无法转头,只能斜着眼去看他,他也盯着我。他带着半块黑铁面具,死水一样的眼神预示了死在他手下数不胜数的亡魂。

“你知道月渡广场上的神柱为何而立吗?”她靠近我,笑得狰狞,“就是为了审判你这样的妖女!”

她大手一挥,喊道,“恶毒的外族人,就让圣火燃尽你的罪恶的躯体和灵魂吧!把她绑到神柱上去!”

这回我听懂了,他们是想烧死我。

“你们这样做,就不怕你们单于回来问罪吗!”

听闻这话,阿米娅更是愤怒,“哼,单于是受了你的蛊惑才会变成这样,等你死了,单于就会变回从前的他!”

不知为何,死亡将临,我却一点不怕。

“那镇北军呢?我要是死在这里,黑甲定会踏平这片土地。”

听到“镇北军”,她明显地一怔,张着嘴盯着我,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夫人,不必与她多嘴,直接将她绑了去!”

多曼与王后是想趁着可里呼邪不在好将我除之而后快。可是现在,我还有事要做,有仇没报,我暂时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我一路紧绷着神经,被十余人押着走向皇宫侧殿。明明从正门出去离广场更近……想来,匈奴内部也不是铁桶一块,他们阵仗虽大,却也无法一手遮天,怪不得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我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地被他们推上火刑架,走至门前时,我猛然抬肘打掉架在我脖子上的刀,不过它还是在我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长长浅浅的血痕。

这里离马厩极近,周围不过是些小喽罗,唯有那个面具人武功较高。

我与那面具人缠斗,他仗着他们人多始终压我一头。他以弯刀为武器,下手快准狠,而我也不留情面,用贴身的匕首向他的心口和脖颈而去。

我也许活不到寿终正寝,但也绝不会死在这里。

正在我们纠缠地不相上下之间,门外跑来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是阿尔烈、赫昆和那失。

他们三人朝着我冲来,面具人也皱着眉转过头去,他显然没料到他们的出现。

他刚一转头,我便提脚踹向他的心口,他虽察觉但已躲闪不及,飞出一丈远。

他们三个冲来后朝着多曼与王后的人打去,不动刀械也不伤要害,只是叫人倒地无力反击。

“你快走!”阿尔烈朝着我叫道。

“你们怎么办?”我要是一走了之,王后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们是军人,他们是我们的同胞,我们一没犯军法,二没背叛国家,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赫昆压着一个龇牙咧嘴的士兵,将他的手反扣着。

“别做梦了,要走一起走!”我将那个地上的士兵拉起来,一掌打在他的脖颈处,他摇摇晃晃地晕倒了下去,再拉着愣在原地的赫昆往门外跑。

他们三人坏了王后和多曼的好事,怎么可能还会按道理和律法来处理?权利本就掌握在上位者手中,只需要随便一个名头,再干净的人也会染上污名死去。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还是选择了犹犹豫豫地跟着我。我们翻进马厩,牵了四匹青壮的骏马,便向宫外奔腾。

“小心他们的弯刀,别让他们砍断马脚!”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士兵向我们袭来,不过士兵未得到允许不可在宫殿内骑马,看来他们还算遵守纪律。

我的马术在中原人中算强,可到了这里却一点也不管用,我左拐右拐,却都好像无法带着我的马逃掉横在面前的弯刀。

正当我束手无策时,那失奔袭向前,牵住了我的缰绳向他的方向猛拉,两匹马并行着转过了危险地带。

我们就好像躲避箭矢一样在弯刀中猛晃,时不时还要用这短短的匕首来解决障碍。

“朝城中走!”我与风满楼一直保持着联络,阿尔拜城中已有许多我们的人,再加上城中巷道零落,居民众多,他们不好这样明目张胆地追杀。

我们四人驾着马转弯,扬起一片尘土,向着城中奔去。

黑暗中中,箭矢破风而出,接连不穷,我回头望去,两腿紧夹着马背,侧身后仰,上半身几乎弯地与地平行,方才躲过。我立起身,却看到一支箭从那失的身体中贯穿而出。

“那失!”

鲜红的血在他的左肩绽开,他满额大汗,止不住地颤抖,道了声,“我没事。”

话音刚落,沙尘中就冲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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