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越狱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戈登正坐在沙发上，翻看自己做的蝙蝠侠剪报，里面有一个多月以来的所有事件。诚然，他不赞同法外制裁，但是，蝙蝠侠的存在确实鼓舞了他。

这座城市还有救。

但是现在的任务是把小丑关回去。

这时，芭芭拉端着热可可走过来，看到老爸准备起身，随口抱怨道：“爸，好不容易在家休息，你就不能忘掉工作吗？”

“唉，芭芭拉，你不知道。当初把他关进监狱的时候，我祈祷他再也别出来了，可他还是越狱了。”

“希望他老实躲起来，不要搞事。”电话那头的彼得说。

敲门声响起，戈登问：“这么晚了，是谁啊？”

芭芭拉说：“一定是夏洛蒂，今晚我们约好一起去上瑜伽课。爸，有客人来了，你就先别聊了。”

门外不是夏洛蒂，而是一个瘦高的陌生男人，面色惨白，穿着夏威夷衬衫，拿着一把左轮手枪。

枪响之后，芭芭拉仰面栽倒，腹部正中多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喜剧演员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楼梯，推开房门，把自己摔进破旧的小沙发里。他的妻子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杯热水。

“杰克，怎么样？他们很喜欢你的表演吧？”

杰克支支吾吾地说：“嗯，应该……他们说会给我打电话的。我、我太紧张了，我搞砸了一个笑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的妻子没有说话，而是握住他的手，平静地看着他。

“别、别这样看着我！珍妮，你说句话啊，你指责我啊！所以你没找到工作，那我们该怎么养活孩子？你说啊！求求你了……我每天都在发愁，不仅如此，我还得到外面去，像个小丑一样逗他们笑！”

杰克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直接扑在妻子的腿上哭了起来。他边哭，边把耳朵贴近妻子的肚皮，想听听孩子的动静。

“对不起，珍妮，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我不能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我真没用。”

“杰克，振作起来，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珍妮俯身亲吻丈夫，轻轻擦干净他的眼泪，向上咧开他的嘴角，使他摆出一张笑脸。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哦，珍妮。”杰克兴奋又怯懦地说，“其实我、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有人雇我给他们干活。我们马上就要有钱了，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太好了！杰克，是什么工作呢？”珍妮问，她的脸颊因快乐而涨成红色。

杰克沉默不语。

他不能告诉珍妮，是红头罩帮找到他，要他带路去抢劫ACE化工厂。

他只能说，是一份很重要的工作，报酬丰富，目前需要保密。

漆黑的走廊里，彼得叼着烟蹲在角落，微弱的火星照亮了他的脸，颓废、空洞、仇恨。李仪景从窗户跳进来，三两步来到彼得跟前，踢开一地烟头，薅着他的头发和他对视。

彼得麻木地问：“你是谁？”

“牧羊人告诉我，你找我。”

他松开手，彼得站起来，把烟掐灭。

“对。我需要你给小丑身上开几个洞，报酬是我的前途。”

李仪景看看他，又看看他胸前的警徽，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蝙蝠侠走出病房，先看了眼李仪景，再直勾勾盯着彼得。

“波特警员。”

“芭芭拉怎么样了？”彼得问。

“她的脊椎断了，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生活了。”

“哈，”彼得脱力般坐在地上，拿后脑勺一下下撞墙，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才十五岁，这不是造孽吗。”

“节哀。”

李仪景和蝙蝠侠同时安慰他，又同时斜眼看对方。

彼得使劲揪住头发，自嘲道：“你们知道吗？我听了全程，包括他们带走警长，小丑侮辱芭芭拉，全过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蝙蝠侠瞄了眼李仪景，后者挑眉，突然很想知道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什么形象。

“那个疯子想对警长做什么？”

蝙蝠侠沉声说：“小丑一直想摧毁我，证明秩序无用，混乱才是永恒。他们是被我连累了。”

彼得摇头：“不，说到底还是我……”

李仪景打断他们的对话：“停一下，我以为我们是在商量解决的办法，你们怎么忏悔上了，要忏悔去教堂找牧师好吧。别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好吧。”

蝙蝠侠看向他，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调查一些事，小丑恰巧与这些事有关，而且我猜你也会在，咱俩正好可以合作。”

“当务之急是找到小丑。”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李仪景跟在蝙蝠侠身后，边走边说，“你第一次逮捕小丑是在哪里？”

“ACE化工厂。”

蝙蝠侠回头看他，李仪景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一下！”彼得大声说。

李仪景蹲在窗台上，闻言回头看他——蝙蝠侠已经飞走了。

“求你了，法律和秩序对他没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疯子作恶。我知道我活的挺失败的，腰弯的不能再弯，头低的不能再低，还是一事无成……”

李仪景吹口哨召唤麻团，等小鸟抓紧他的手，才对彼得说：“没必要因为一个烂人毁了自己。如果你真的痛苦，就从现在开始，正直地活。”

珍妮死了，还有我未出生的孩子。

我需要钱买棺材、买墓碑，所以我带他们来到ACE化工厂。我在这里工作过，对这里很熟悉，是个不错的向导。

他们让我戴上红桶，让我在前面带路。

然后，他们死了。

我没想到在我离开之后，工厂招了保安，还给他们配了枪。

我害怕极了，拼命地跑，失足掉进化学池。我无法呼吸，皮肤火烧火燎般疼，内脏好像融化了，骨头也跟碎了似的。

等我醒来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是我最糟糕的一天。

“戈登警长，我始终相信，最糟糕的一天可以摧毁任何人。而现在，我要在你身上证明我的理论。”

小丑来回踱步，手里拿着引爆器，用尖锐的语调侃侃而谈。而戈登被绳子捆住，悬挂在化学池上，摇摇欲坠。

“我打残了你的女儿，马上就要毁掉这座城市！”小丑的声音越来越刺耳，“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嘣！炸弹爆炸，全哥谭的人都会变成小丑！到那时，你还觉得这座城市有救吗？”

“别了吧，我可不想被人参观。”

“哈哈哈小蝙蝠，你终于来了！不对，你是谁！”

李仪景用蝙蝠侠的声音说：“我是蝙蝠侠呀。”

小丑目眦欲裂，咆哮道：“你不是蝙蝠侠！你个冒牌货！你是谁！”

李仪景摸摸脖颈，换回自己的声音：“开个玩笑，至于这么激动吗？”

“蝙蝠侠在哪里！”

“蝙蝠侠肯定要先救人啊。”

李仪景指指对面。

在他与小丑周旋的同时，蝙蝠侠悄悄靠近化学池，把戈登救了下来。

“蝙蝠侠。”戈登攥住他的披风，喘着粗气，狼狈、痛苦却坚定地说，“你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证明给他看，咱们的方法行得通！”

长棍横扫而来，蝙蝠侠从后面攻击，小丑侧身躲开，想让他们栽个跟头。李仪景立即扭动手腕，棍子一分为三，甩在小丑的脸上，蝙蝠侠也调整姿势，狠狠打中他的小腹。

小丑掏出针管，扎进蝙蝠侠的胳膊，迫使他后退几步。随后，他拨正领结，拔出枪，对准蝙蝠侠。

李仪景一个弓步冲到两人之间，转动长棍弹飞子弹，蝙蝠侠趁机掏出蝙蝠镖，瞄准枪口。

飞镖堵住枪管，子弹卡膛，小丑郁闷地丢掉它。

“小心，他手里有引爆器！”李仪景对蝙蝠侠说。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小丑狞笑着举起手，拇指屈起，准备按下去。

飞镖脱手，刺中小丑的左手，蝙蝠侠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不料，小丑把引爆器往栏杆外一扔，再手脚并用缠住蝙蝠侠，使他动弹不得。

“忘记告诉你了，引爆器坏了，炸弹也会爆炸哦。”

千钧一发之际，李仪景一跃而下，整个人吊在栏杆外，才堪堪接住引爆器。他还没来得及喘气，双手突然异常疼痛。

引爆器的表面涂满了强酸，抓住栏杆的那只手则被小丑捅穿，鲜血喷涌而出。

更糟糕的是，匕首上也有强酸。

蝙蝠侠把小丑撕下来，想去帮他，却再次被缠住。

“专心，小蝙蝠。在那厄运般的一天之前，从没有人这么在乎我，哈哈哈哈……你要把我送回精神病院吗？那就来吧，反正我总能逃出来！我看的出来，小蝙蝠，你也经历过糟糕的一天，它把你的人生彻底毁了，你却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哈哈哈哈真有意思！”

蝙蝠侠提起拳头，砸在小丑脸上。

有了配乐，小丑笑得更放肆了。

“让我猜猜你经历了什么？父母被歹徒杀死？兄弟被送进疯人院？”

李仪景骂了句脏话。

他深吸一口气，脚踩住台子边缘，猛地发力，肩膀脱臼的同时，也重新回到平台。

随后，他用力抽出手，捡起地上的枪，对准小丑连开三枪，射穿他的肩膀和腹部。

“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瞄准心脏的。”

李仪景慢悠悠走过去，把引爆器交给蝙蝠侠。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才对小丑说：“每个人都在忍受痛苦，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成为你，说到底，只有你才是个懦夫。这个世界不好也不坏，你还有选择。”

李仪景在心里叹气。

习惯了，布鲁斯不合时宜的温情。

“选择？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我早就没有退路了！不过，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也讲个笑话。”

精神病院里有两个病人，他们想要逃到更自由的世界中。

第一个人翻过高高的围墙，第二个人却不敢。

于是，第一个人说：“我可以用手电筒的光柱投射成桥梁，帮助你过来。”

第二个人却应声拒绝。

他说：“你绝对会在我走到一半时把手电筒给关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