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都在我这儿住了多少天了,不去上学能成吗?”江春燕抱怨道。
春日已经逐渐步入了尾声,气温慢慢升高,乡下火气儿足的青年们有的已经提前穿上了短袖。
后院的葵花田已经显现出了三三两两的金黄,像是一片碧绿的海洋中偶尔浮出水面的金色海豚。大白鹅年纪大了,这两年都不怎么下蛋了,但江姥姥对它感情挺深,因此依旧散养着对方。
时间正值午后,小院里铺满了暖和的阳光。江春燕抱着胖橘猫躺在藤椅上摇摇晃晃,江心炽则坐在小马扎上陪姥姥晒太阳。
“不急不急,反正我上大学也是混日子去了,还不如在家里待着自在。”江心炽答道。
从江春燕做手术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四个月了。她身体恢复得很好,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就康复出院了。但这件事还是给江心炽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哪怕医生再三保证过江春燕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已经不会有任何问题了,江心炽依旧还是担心得要命。在离开医院后,她不仅没和姥姥分开过半步,而且每周还都要拉着对方再去医院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就为了以防万一。
直到最近在姥姥的坚决抗拒之下,江心炽才不情不愿地把体检频率从每周一次改为了半月一次,再之后又改成了一月一次。
当然,等情况稳定下来后,她也没忘记跟江春燕算这次住院事件的账。
江春燕连连给孙女儿反省并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做出类似的事情了,让对方安安生生地把心放到肚子里边儿去。
直到学校期末周来临,这学期考试流程进行了改革,其中包括了严格核查考生及其身份证和学生证一项,代考的路子就行不通了。江春燕得知了这件事后,二话不说就把孙女儿赶回了学校,让对方好好考试去。
“我又不是明天就要死了,你要是因为赖在我这儿拿不了毕业证,我才得被你气死!”江春燕教训道。
江心炽因此不得不回学校考试去了。好在她智商高,答题经验技巧又丰富,再加上考试难度不高,老师捞得也给力。因此即使江心炽到了大学后一直没去听过课,也堪堪过了及格线,好险没有挂科。
之后在江春燕的三催四劝之下,而且姥姥的身体也的的确确是没有问题了,江心炽才勉强同意不继续赖在小桥流水里不走。她恢复了之前每周回来一次的频率,又重新回到了市中心住下。
出院后,江心炽也特地去找了陈晚和宁安道歉。毕竟她听闻姥姥病重那会儿状态实在不好,因此对待两人的态度也绝对称不上合适。
陈晚听了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人之常情嘛!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请我吃顿饭?我要吃校门口新开的那家麻辣烫!”
宁安则无奈道:“你和我都什么关系了,怎么还跟我这么生分。别多想,不用道歉。”
之后江心炽找了个日子,不仅请陈晚吃了麻辣烫,又陪着对方逛了一天商业街,并且全包了那天两人的消费。
虽然宁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不过江心炽缠着对方亲亲抱抱了好几天,狠狠补回来了对方在医院时受到的冷遇。直到宁安被她逗得面红耳赤差点儿都能拿去直接当番茄火锅的底料了,江心炽方才意犹未尽地收敛了一些。
等到大二的期末周结束后,时间也就空闲了下来。
江心炽早满二十岁了,但因为江春燕突如其来的重病,导致大家都没有空闲功夫考虑其它的事情。
如今有条件又有闲,在一次午饭结束后,江心炽和宁安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她忽然灵光一现,提起了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老板,咱们俩是不是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了?”
宁安耳垂“咻——”地一下就红了,他暂停掉了电影,问道:“你想好了?”
江心炽挑眉笑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咱们俩谈恋爱不都确定好了是奔着结婚去的吗?”
宁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轻轻“咳”了一声,回答道:“这我明白……就是你说的有点太突然了,我有点意外……”
他忽然轻轻地皱了皱眉,很认真地朝对方说道:“不行,刚才说的话不能算数。求婚应该再正式一点的。”
江心炽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完了,她忘了老板是个很重视仪式感的人来着。
江心炽忙找补道:“咳咳,我那是提前确认一下双方的心意。那咱们先忘了刚刚的事,好吗?”
宁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之后几天江心炽每天都神出鬼没早出晚归的,宁安猜到对方大概是为了准备求婚的事情,因此也不戳破她,心里暗自期待着对方为他准备的惊喜。
江心炽也没有让他多等。
周末那天晚上,她神神秘秘地拉着宁安去了市中心摩天大厦的顶楼。
宁安推开门后,入目便是一片粉色的花海。
天台上堆满了粉红的玫瑰花,泛着暖色光芒的灯串缠绕在玫瑰上,像是黑夜里亮起了无数星星点点的萤火。
江心炽握住了他的手,带着对方走到了天台中央。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绒布盒,打开递给了对方,里面陈放着两枚银色的对戒。
“宁安。”江心炽笑着问道,“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不远处的天空绽放起了一片又一片绚烂的烟花,无数绚烂光芒盛开在夜空中,映得整片夜幕亮如白昼。
玫瑰花浓郁的香气充盈在空气中,晚风一吹,整个天台似乎都要醉倒在了花香酿成的酒坛里。
宁安的心再一次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像是回到了两个人初次表白的那一天。
他接过了那只绒布盒,从中取下一枚戒指,为对方戴在了无名指上。
“嗯,我很愿意。”
“帮我戴上吧。”宁安将另一枚戒指递给了她。
江心炽轻轻笑了,她依言接过那枚对戒,轻轻套上了对方的无名指。
烟花不断地升上了夜空,两个人并肩而立,安静地看着这片倾斜在黑色画布上的颜料像是初春的花骨朵儿一般盛放开来。
等烟花放完后,江心炽颇有闲情逸致地眺望了一眼下方川流不息的车群,朝宁安喊道:“哎,老板,你看下面,像不像是有好多五颜六色的萤火虫在飞来飞去?”
宁安没多想,顺着对方的话就往楼下看去……
然后他忽然闭上了眼睛,下意识拉住了对方的手。
江心炽疑惑道:“老板?你怎么了?”
宁安深呼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方才慢慢回答道:“我……我有点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