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站在苏荷病房门口,定定的看着医生们给苏荷做急救,不一会儿苏荷就被推出来,他叫住一名护士。
“请问那位女士得了什么病?”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袖下的手松松紧紧,手心也有些许湿润。
护士匆忙中被人叫住,扭头看到是苏毅,她昨天就见过他了,倒是少了先前的激动,隔着口罩和颜悦色道:“肺癌晚期,你是她家属吗?这位女士从住院到现在都半个月了,都没见家属来看望,都是我们护工轮流照看着,你要是是她家属就去看看吧,有些文件需要家属签字……”
苏毅呆立在原地,脑海里只回荡‘肺癌晚期’几个字,后来护士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到,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更不知道。
白秋霜见苏毅焦急冲出去,也拔掉针跟了出去,出来便看到苏毅像根木头一样杵在走廊上,从头到脚都泛着悲慽的蓝光。
她上前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苏毅,那个人就是你姑姑?”
能让他如此悲伤,应该就是他的亲人了。
苏毅这才动了,“嗯,我姑姑。”
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回神的他连忙按下电梯前往抢救室。
想了想,其实当年的那件事和苏荷并没有关系。
苏毅十二岁父母双亡,是苏荷将他接回了家抚养照料,苏荷对他一直视若亲生温柔以待,什么好的都先给他,让刚失了父母的苏毅悲伤之余也感到了母亲般的温暖。
苏荷育有一个儿子,比苏毅小两岁,叫谢昀,两人表面上和睦,背地里谢昀不满他分了苏荷的宠爱,没少给他吃哑巴亏,他想着自己是哥哥,又是寄人篱下就一直忍着,直到十八岁那年的某一天:
苏荷回谢辉老家伺候婆婆没在家,只有他、谢昀和谢辉在家,那天午后,谢辉突然说丢了一笔现金,是要拿去给客户的,谢辉第一时间就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苏毅气结,让他们搜房间,还真的找到了那笔钱,谢辉二话不说上前打了他两巴掌,骂他白眼狼,贼儿子,苏毅怒极当天就搬出了谢家。
那件事给苏毅带来不小的心理伤害,明明不是他做的,谢辉连查都不查,问也不问就断定是他,当时他可是看到谢昀眼里的得色。那是谢昀做的。
虽然后来苏荷回来查明白了,还了苏毅清白,可苏毅是再不愿意回去面对谢辉那张看贼一样的脸。
谢辉除了对自己儿子,对谁都不冷不热,就是对苏荷也是不假辞色。这次苏荷宁愿跨市过来治病也不在a市,肯定是在谢家出了什么事?
可是谢昀呢,他为什么也不在?
他站在抢救室外,透过玻璃窗看到苏荷安静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许多管子,冰冷的仪器来来回回在她身上击打,然后平息……
白秋霜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女人身上散发的死气越来越重,应该不用半个时辰就没气了。
她靠近苏毅,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紧握的手,“我应该还能救一下。”
苏毅身上的悲憾让她很讨厌,很不喜欢。
“你能救?”听到她的话,苏毅暗沉的眼睛亮了起来回握住她的手。这时他才感受到她的手很凉,像是一根根冰刺一样,但他不愿意放手。
“你真的能救?”他又不确定问道。
白秋霜点点头,“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救活。”她的灵力只是个防护罩,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没过多久,抢救的医生出来了,苏毅上前寻问了一番情况,很不理想。
医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准备身后事吧。”
闻言,苏毅脸色变了变,手插在口袋里不停地抓着什么。
白秋霜:“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医生:“可以。”
苏毅直冲了进去,苏荷浑身都插了管子,他不知所措,十二岁看着父母死在眼前那种无助感又回来了。
他的眼睛有些酸,手握成拳越来越紧。
白秋霜抚着他的背,像刚才他为自己抚背一样温柔缓慢,运着灵力,将他的负面情绪抚平。她是魔族唯一个不以贪嗔痴怒为食的魔,反倒可以替凡人抚平负面情绪,她母后都说她应该是投错轮回的仙,哪有魔像她这样的。
见苏毅平息得差不多了,她抓起苏荷的手,闭着眼睛运着灵力。
苏毅回望过去,瞳孔缩紧,白秋霜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霜,浑身散发着冷气,他慌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上前阻止,手还没靠近她,便被冻得弹了回来。他连忙去将抢救室的窗帘拉上,要是被别人看到就麻烦了。
“白秋霜,不要救了,快放手!”直觉告诉他,白秋霜救了苏荷,那她一定会受到伤害。
可惜他的话,白秋霜听不到,她开了内视,视察到导致苏荷将要死亡的那些小黑点,她运着冰,将那些小黑点全部冻结,一直冻结至肺腑。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毅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触碰到白秋霜。
白秋霜也终于完成了她的救人之举,随着她撤力,她身上的霜也渐渐消散,她转过头正对上苏毅担忧的眼。
她笑道:“苏毅,她暂时没事了,不过……”
“你有没有事?”苏毅打断了她,上下看了一番,那些霜没有了,可是她身上的冷气还在。
白秋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