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雷电交加漆黑一片,殿内烛光晦暗引人浮想。
固在腕间的大手恍若烙铁,炙得人心焦。
凉少荇慌乱抬头,眸光沾了水汽显得楚楚可怜:“请皇上松手。”
寥深没接话茬儿,自顾自问:“朕问你躲什么?”
“我……哀家 ……”这个紧要当口,凉少荇难以克制地再次想起了翠笙说过的话。
翠笙说皇上喜欢自己。
若是青天白日想起这茬儿或许没事,可现下二人独处,那人擒着自己的腕子还用这种攻城略地的目光盯着自己……
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那人,他瞳仁漆黑如夜,其间情愫暗涌,那是她从没见过的表情。
如狼似虎,有种势在必得的霸道。
“皇上,你……”凉少荇艰涩张了张口,“你怎么了?”
“朕问你躲什么?”
帝王的声色晃一听与寻常无异,细听之下即见实质,暗哑,粗沉,满是成熟男子的压迫感。
一双浓眸此刻更为骇人,色彩端重的瞳仁里像是平白起了风,风潮渐起时一道漩涡从中而生,但凡与之对视便能轻而易举被其蛊惑,继而被吸食殆尽。
这回,凉少荇是真怕了,也顾不上保持什么太后仪态,伸手就要将人推开:“皇上欺负人……”
寥深顺势搂上她的腰,稍一用力娇俏的人儿便栽进他的怀中,一股淡淡梨香随之扑面而来。
香粉虽淡,在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浓稠雨夜似乎格外浓郁,勾人。
凉少荇嘤咛一声,因着惯力胸/口紧压上男子结实的胸膛,痛得她惊呼一声。
这一下却是撞得皇帝心猿意马。
他强压着心间躁动呼出一口气,谁曾想因着此番动作,原先压在胸/口的绵软压得更实了。
柔软,温暖,带着致命的蛊惑,引得禁欲多年的帝王心尖一抖。
凉少荇难为情挣了挣:“皇上……”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帝王胸口仿佛有数根软毛在挠,瘙痒难耐。
“别动。”他声色瞬间暗哑,浓墨般的深眸即刻晕黑,不见半分光芒。
这个表情似曾相识,寥深登基那个雨夜,他将自己压【在塌间时就是这么一副欲】念四起的模样。
凉少荇不敢动了,连呼吸都刻意放浅了去。眼下殿中只有他们两人,若他用强她根本毫无胜算。
手心是女子柔软的纤腰,只是稍显单薄,单掌握住尚有闲余。
那只手几乎是本能的在她腰侧捏了下:“这么瘦,得多吃。”
凉少荇惊魂甫定,被他此番一碰,无根的野火沿着他指尖的灼热迅速在腰间蔓延,燎原。
她难以自抑地惊呼一声,尾音将断未断拉扯着帝王本就紧绷的神经。
殿外惊雷阵阵,一道闪电临窗而过瞬间照亮两人面庞。
她在看他,他亦在回看。
说不清是个什么心境,但此时此刻他似乎只看得到娇羞含情的眼和鲜红欲滴的唇……
他缓缓低头,对准那抹垂涎多时的嫣红重重压了下去。
就在此刻,大雨倾盆而下,疯了般往窗上打。
一如此刻分寸尽失的帝王。
“皇上!” 凉少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将皇上生生推了个趔趄。
寥深眼中有短暂的错愕,不过一瞬已然敛尽狼狈恢复成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威严帝王,只是眼底依旧暗波狂涌:“酒意上头,太后莫怪。”
凉少荇:“……”就只是酒意上头么?
虽满腹疑问,不过皇上都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当面质疑,只绞紧手中香帕满腹委屈:“皇上不胜酒力,往后还是少喝的好。”
小娘子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被他这般轻薄心里自是百般委屈,又不能言,眼瞧着眸底浮上来一层水汽。
帝王眼底铺天盖地的欲终于有了裂缝,他无声叹了口气抬手替她拭泪:“哭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可刚才瞧着皇上就是要吃人……”
寥深:“……”这话倒也不假。
方才起了性儿,的确有将人吃干抹净的冲动。
寥深有些无奈:“朕从来不吃人。”
凉少荇委屈看他:“可哀家瞧着,皇上就是想吃人,吓人得紧。”
“都说了,朕从来不吃人,若真要吃……”意有所指的目光依次滑过她的眉眼唇鼻,毫不避讳落在打褶的裙腰上,继而往下隐于双/腿交叠的暗处,“也是吃些别的。”
娇养深闺的小娘子心性单纯,不懂男女之间这些弯弯绕绕,竟还顺着他的话茬儿补了句:“吃些别的?吃什么?”
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引诱了,偏偏说这话的人一脸无辜满心好奇,让人禁不住心生恶念想要将人扣在怀中狠狠欺负,身体力行教会她要吃什么,吃多久,如何吃。
帝王抬手,粗重的拇指压上她的红唇,缓慢摩挲直至变形,声音复又变得粗哑难辨:“要不要朕教你,嗯?”
她再迟钝也听出了话里的隐意,一张脸羞得通红:“不用了,哀家不想学。”
唇角张合间不小心蹭到了那人的指尖,湿腻触感似是生了腿脚,沿着帝王结实的指骨一路攀爬直抵胸腔。
寥深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脏漏跳半拍。
邪念又起,几欲失控。
“夜深了,太后早些安置,朕先回了。”帝王不敢逗留,生怕一个不留神做出更失分寸的事来,扔下这么句冠冕堂皇的话匆匆离开,
岁荣正挨在廊下打盹儿,冷不丁一阵风扫将人惊醒。
循着风向去寻,只寻到帝王一片红色衣角。
“皇上!皇上您慢着些走啊!奴婢这里有伞给您撑着点儿啊!”岁荣边喊边追,奈何皇上人高腿长,追到前殿才勉强追上。
寥深唇角紧绷,步子阔大,迎着一身雨气回了乾清宫。
岁荣赶紧差人给皇上准备热汤沐浴,又宣太医煎了驱湿汤过来,一顿折腾这才算完。
收拾停当的帝王躺在龙床上辗转反侧,片刻后,朝着殿外唤道:“岁荣。”
岁荣这回可没敢打盹儿,刚一传唤立即推门而入:“皇上。”
寥深背靠床柱随意坐着,身着红罗寝衣,乌发半垂,神色间隐见疲惫。
朝堂之上掌握生杀予夺的帝王也就在此刻方能放松片刻,他缓缓抬眼示意岁荣上前。
岁荣赶紧凑到近前:“皇上有何吩咐?”
“朕且问你,朕长得如何?”
“皇上自是俊美无匹,尊贵威重,乃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虽不知皇上为何突发奇想问这个,但卯足了劲儿死命往好了夸总归没有错处,毕竟今上样貌也着实不赖,“皇上这长相举国上下也找不出第二个。”
寥深微挑眉梢,沉闷的心情好了些:“心性如何?”
“心性……”岁荣稳了稳声线,昧着良心张嘴就夸,“皇上心性良善怀容天下,听说这样的性子最得小娘子欢心。”
这话算是夸进了寥深心坎儿里,冷凝的眉心缓慢铺平:“最得小娘子欢心,可有人偏就不喜欢。”
知道他口中之人是当今太后,岁荣也不戳破只尽心尽力就事分析:“依奴婢拙见,那人不是不喜欢,是放不下男女大防,伦理纲常。”
他和凉少荇虽是明面儿上的母子可毕竟关乎纲常,他是皇帝没那么多顾虑,但对于打小养于深闺的小娘子来说纲常伦理乃是铁律。寥深觉得岁荣这话有理:“那依你看,朕要如何做才能赢得美人心呢?”
岁荣稍作思量便理出了头绪:“方法有三。”
“奥?”帝王挑眉,“哪三个?”
“其一,隔三差五就去那人跟前晃悠,让她习惯您的存在。其二,时不时送点儿东西收买人心。其三,缓慢表明心迹这样才不会太突兀吓跑小娘子,若情势不对还能及时止损。”
“缓慢表明心迹……什么意思?”
“就是边示好边试探,小娘子若是不反感您就继续,但定要把握好分寸,切不可太过。”
帝王沉眉敛目没吭声,似乎在分析他这话的可行性。
默了半晌,寥深终于开了口,瞧着心情不错:“边示好边试探……”他抬手隔空指了指岁荣,声线带笑,“就你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