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午休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萧明阳背完英语，刷了半套数学试卷就差不多要去考场了。
李向泽半路被老杨叫去办公室，萧明阳拿着他的东西去了一考。
李向泽是靠门的第一个座位，他后面的桌子和他的椅子拉了有半米长的距离，不难看出后面的人在和他拉开距离。
萧明阳看着十分不爽，他看了眼这个年级第二的名字。
任龙康。
还康呢，这脑子怕是没多健康。
萧明阳坐在李向泽位置上，等着这位脑子不太健康的同学，一睹芳容。
徐泊也是这个考场的，一进来就感受到了萧明阳的低气压，放好东西就过来：“怎么了？”
萧明阳指指后面那个座位：“这傻逼，怎么回事？”
“怎么又往后拉了？”徐泊把桌子拉回去。
“又？”萧明阳气压更低了。
“考语文之前他就那么往后拉，被老师拉回去了，”徐泊说，“他好像也是插班生，和李向泽有点冲突。”
“冲突？”萧明阳一个大白眼，“这种人就他妈纯恶心人。”
徐泊叹气：“可这又不涉及什么校园霸凌，你想怎么办？”
“那第三个座位是你的对吧？”萧明阳问。
“是。”徐泊上学期期末考的不错。
萧明阳站起来：“咱给他恶心回去。”
他把李向泽座椅往前拖，又把徐泊的座椅往后拖。
徐泊挺无语的：“你几岁了？”
萧明阳心情舒畅：“今年刚满18岁~”
徐泊：“呕。”
萧明阳坐徐泊桌子上乐，没发现从后门走进来的人。
“你们他妈干什么呢！”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声音有点熟悉，萧明阳看向身后，脸瞬间垮了下来。
这傻逼，就是那天他和李向泽在办公室里见到的那只黑猴子。
“你就是任龙康？”萧明阳眼神泛着冷光。
“是，我就是，”任龙康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座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老子他妈招你们惹你们了？！”
萧明阳从桌子上跳下来，想上前，却被徐泊拉着：“这他妈不应该我问你吗？李向泽招你惹你了？！”
“那能一样吗？！”任龙康吼道。
“这他妈不一样吗？！”萧明阳对吼。
这两嗓子惹来不少人关注，门口几个和任龙康同班的，还有几个插班生一块儿进来：“干嘛呢？！你们两个人整一个人，欺负我们人少？！”
徐泊无语，拉架:“多大点事，散了吧。”
“散你妈！”和任龙康同班的男生一巴掌拍桌子上，“你们看看，这他妈就是一班的人，仗着自己成绩好就孤立别个班成绩好的人。”
“孤立？”萧明阳挣脱徐泊，攥住这人的衣领，咬牙切齿，“你们他妈下去好好了解了到底是谁在孤立谁了吗，就在这儿到处喷粪？！”
边上几个人把他推开，飙方言：“你要咋个说？！”
徐泊把萧明阳扶住，死死拽住他。
“你们要怎么说？！”白涛一砸门，气场相当大，身后跟着的一群一班人，浩浩荡荡。
徐泊头疼。
陈秋相当仗义，冲到萧明阳前面：“刚刚是谁他妈动我兄弟？！”
“你他妈讲不讲道理？！是萧明阳他妈先动手的！”
胡天耀：“我兄弟一般不会动手。”
白涛：“动手说明你们就他妈欠！”
陈秋大喊一声：“兄弟们！为了一班的尊严！上！！！”
“我看谁敢上！”门外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站在原地，仿佛时间静止。
年级组长走进来，本来就火冒三丈，又看到萧明阳气的快撅过去：“这是考场！不是他妈的战场！你们一个二个是想在学校里面聚众斗殴吗？！考完试全部给我来我办公室！”
说完，监考老师进来。
这场的监考老师是他们一班的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皱着眉，看着乌泱泱一群人出去问还在考场里的人：“刚刚是发生什么了？帮派争地盘？”
萧明阳还没出去，回答道：“有个嘴欠手欠的傻逼犯贱。”
任龙康现在十分有底气：“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朋友，老子他妈离他远点有问题吗？！”
后门几个东河的附和：“没问题！”
全场安静了。
所有人脸上都写了两个字——无语。
刚刚给任龙康撑腰的同班同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向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口，喊了声：“报告。”
萧明阳看着老婆。
他应该都听到了。
陈秋本来都出去了，听到这番言论，又折回头，冲着任龙康说：“都他妈2024年了，怎么还有人信这个？”
很多人躲着偷偷笑。
萧明阳走到李向泽身边，一把搂住他：“就是，我爷爷奶奶都不信这个了。”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我爷爷奶奶都不信这个了。”
“我爷爷奶奶都不信这个了。”
“我爷爷奶奶都不信这个了。”
……
英语老师笑着摇头：“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转头对还没出考场的同学说，“快走了，我要发卷了。”
任龙康脸色一阵红一阵绿，相当精彩。
萧明阳侧头看向老婆，老婆眼睛通红，跟只兔子似的。
他拍拍老婆的肩：“我就先走了啊。”
李向泽抓住他，跟英语老师说：“我想上个厕所。”
英语老师数着卷子，点点头。
二考在一考左边，厕所要往右转，李向泽跟着萧明阳走了几步，拉住他，温软的唇在他脸上轻轻贴了下，转身走了。
老婆，这是……在说谢谢？
萧明阳傻呵呵的乐，红着脸，去了考场。
*
一考完试，萧明阳就直冲年级组长办公室，哪知任龙康和几个刚刚跟着出头的插班生早就到了，任龙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萧明阳一脸不屑。
装你妈的可怜。
他推开门就听到一句：“他们霸凌我！李老师，我想回去，呜呜呜……”
萧明阳冷笑两声：“霸凌？到底是谁霸凌谁啊，你们他妈心里有没有数？”
年级组长看向萧明阳：“什么意思？”
“李老师，你别听他乱说！霸凌？”任龙康哭的更伤心了，“我他妈霸凌谁了？！”
“不是你，是你们，”萧明阳扫视着在这儿的几个插班生，“天煞孤星，难道不是你说的？”
“不是我！”他哭的撕心裂肺，“我从高一进去就听到周围的人在说，离李向泽远点，他克父克母克朋友！”
年级组长眉头紧皱：“这你们都信？！”
旁边一个插班生说道：“最先也不信，但是父母也让我们离他远点。”
“就该离远点，上次我离他太近，回头就被球砸了！”另一个插班生说，“你们居然还和他成了朋友，哪天尸体凉了都不知道！”
“胡言乱语！”年级组长一拍桌子。
门也在这是被打开。
刚刚在场剩余人全部进来。
“凉屁！”陈秋大喝一声，“我看你们快凉了！”
“不是，你们真的是21世纪的人吗？不是穿越来的？”白涛眼神怪异。
胡天耀：“我是霉神降世哦，你们都离我远点。”
某同学：“哇！好可怕哦~”
萧明阳：“要远离！就该远离~”
“李老师——”任龙康又开始嚎。
刚刚进来的一班人和萧明阳：“李老师~”
年级组长头疼，一拍桌子：“安静！”
所有人静下来。
年级组长揉揉太阳穴：“你们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不同，认知有偏差也正常，不要嘲讽，下一场考试结束，我会组织一场年级会。”
“年级会？这有什么用？！”萧明阳盯着年级组长，“李向泽从小到大受到的孤立，一场年级会就能划句号？”
“那从小到大养成的思想观念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吗？”年级组长反问。
所有人沉默了。
“李向泽受到的孤立我也很难受，我也能逼这几个学生向他道歉，但这样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会更激烈，他们会觉得这里的老师站在李向泽那一边，对这里产生厌恶，成绩一落千丈，”年级组长一抹脸，“至于李向泽，你们换位思考一下，被逼着得到的道歉真的有意义吗？”
除了任龙康的哽咽声，鸦雀无声。
萧明阳攥着左手，却说不出一句话。
对，没有任何意义。
年级组长挥挥手：“你们先去考试吧，剩下的事，该我考虑。”
推开门，李向泽站在门口，那几个插班生看见他就跑，其他人，看见他眼里都是心疼。
萧明阳是最后出来的，他走的很慢，眼神空洞。
李向泽上前抱住他。
萧明阳吸吸鼻子，声音沙哑：“对不起，李向泽，我没用。”
“你很好，”李向泽的手慢慢收紧，“我从来不奢求一个真心诚意的道歉，更不奢望他们会给我道歉。”
他把头埋到萧明阳颈间：“母亲临走前嘱咐我两件事，第一是找到父亲，第二就是让我向前看，她一辈子没能向前看，所以，她想让我向前看。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还有白涛、陈秋、徐泊、胡天耀，我没被孤立了。”
话虽那么说，但李向泽知道，他没办法向前看，无论是当年让父亲失踪的事故，还是母亲的离世，他都没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