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隼联系上后献岁心中安定不少,她暂时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干脆拿着碎空镜看赵隼飞过的风景。
赵隼很快就出了那个灰蒙蒙的地方,镜中换成蓝天白云,好不惬意。
蓦然,献岁余光出现一团黑雾,献岁抬眼看周围,草绿水清,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低下头去看碎空镜。
余光又出现黑雾的一瞬间,献岁凝出利剑。
斩!
黑雾被划破,下一瞬又聚在一起,朝她扑过来,献岁凝出屏障去挡,准备放风吹散之前,想了下,用火去烧。
“滋啦”的声音响起,黑雾被烧没了。
她还没见过这种……这是妖还是什么东西?
献岁正要去和赵隼讲,旁边草丛又发出响动。
有完没完,以前在寂月境只有她埋伏别人的份儿,现在刚出来没几天,她就被埋伏多少次了?
不多拖沓,献岁直接挥出剑气直冲草丛。
一个身穿青衣,黑发束冠的年轻男子从草丛中飞身出现,躲过剑气。他生得风流倜傥,就是此刻抖落衣服上的杂草略有狼狈,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对献岁:“姑娘见谅,在下方才不是故意跟着你的。”
“在下方才见那黑雾跟着姑娘,便想出手相助,只是那黑雾略有些机灵,在下怕打草惊蛇,这才暗中伏击。”说罢,此男子眼神中透出一丝赞赏,“没想到姑娘这般聪慧,不少人见此黑雾第一反应都是用风去吹,如此却只会扩大黑雾,像姑娘这般直击要害放火烧的,可是很少呢。”
献岁眼神一转,看着他道:“这黑雾是何情况?”
男子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一把扇子悠闲的扇风,在初春:“姑娘此前没见过?也是,这黑雾是近两年出现,这几日才多了起来。这黑雾啊风吹不乱,水浇不透,只有火能烧透他。”
男子说着往献岁跟前走:“此黑雾只要沾着人就会使其癫狂,跟人界的走火入魔很是相似,姑娘可小心,千万不要沾上它。对了,在下百途川,不知姑娘名讳。”
“我叫献岁。”献岁心中隐隐感觉这症状和黄狼很是相似,“这黑雾今日真的很多吗?”
百途川已经离献岁只有五步远:“真的很多,尤其是城外夜晚,黑雾横行,城主让城内每人都必须出门解决一趟黑雾来着,还好咱们妖不分五行灵根,金木水火土全都能调动,人界可就惨咯,没有火灵根也没有火种的,被刺激到的可不少。”
那城门口的黑豹便是如此?献岁心中暗忖。
“铛—”的一声,百途川撞上了献岁阵法的屏障,高挺的鼻尖被压塌。
他后退两步,尴尬的摸摸鼻子:“我说献岁姑娘怎么这么晚还留在城外呢。”
献岁道歉:“不好意思我忘了设有阵法了。”却丝毫没有接触阵法或者容纳百途川的意思。
百途川忙说没关系,坐到旁边一树根底下:“正好我也不想去城里,我们今晚就搭伙一下吧,总比一个人安全。”
献岁看看他和自己的距离,后冲他友好的笑一下,侧过身小声问赵隼境外真的是这个情况吗。
赵隼在飞行中也聚精会神的听着她们说话,怕对方知道献岁身上有碎空镜这等秘宝起歹念,一直没有出声,此时听献岁小声询问,也小声回答道:“我三年前见过你们说的黑雾,但就只见过一次,被沾上后是会像走火入魔一般,但我把那妖杀掉以后便再没见过,不知道现在竟是这般情形。”
说罢,赵隼方向一变,落到地上,碎空镜随意的放在地上,刚好把他框进去:“岁岁,引魂蛊又在动了,你帮帮我。”
献岁熟练的催动奴印,看着赵隼面红耳赤,神色难耐的模样,许是见的多了,担心之余,竟有几分脸热。
赵隼想起什么,喘息着提醒道:“岁岁……今晚先别睡,黑雾和百途川都要提防……”
献岁乱飘的视线又回到他身上,看着他认真点头。
赵隼缓过之后又开始赶路,过快略过的夜空让人有点头脑发晕,周围又一片寂静,高大的树木遮挡住月亮,水流声也越飘越远,百途川的头一点一点的,一副毫无防备之心的模样。
献岁环住膝盖,想起了月菱洞那一方天地的美景。
城外的夜晚确实没那么安全,眼睁睁看着黑雾将要碰到百途川时,献岁放出灵火去烧掉他,灼热的火焰几乎贴着百途川的脸,将他烫醒,他睁眼时眼底的惊恐不似作伪。
“别睡了。”献岁淡淡提醒,黑雾燃烧时会发出声音,但燃烧过后地上和空中都没有留下痕迹,这到底是什么邪祟?
在百途川的哈切声和碎空镜传来的呼啸声中,夜幕褪去,天渐渐变亮。
百途川弯腰在小溪里鞠一捧水,打湿他的脸庞和发丝,笑容开朗:“献岁姑娘今日有什么打算?我打算往密林深处走一走。”
献岁坐在阵法里,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打算回城。”
“是嘛,那不巧了,在下和献岁姑娘就此分道扬镳了。”百途川拱手作揖,背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献岁目送着他离开,她当然不会回城。视线转向碎空镜,赵隼还在赶路,献岁让他歇一歇,他只说这点路不算什么。献岁看看周围,和寂月境没什么不同,不知道河里有没有蜜鱼。
献岁走出阵法,聚精会神的看向河里,清澈见底,除了细弱随水漂流的水草什么都没有。
空旷寂寥无风无虫鸣的密林中,水流声哗哗作响,仿佛占据了人的所有心神,献岁认真的脸倒映在水中。
斩——
献岁凝刀回身,挥出一剑,一细长的青蛇差点被拦腰截断,青蛇变成百途川的模样,腰间躲避不及被砍到的口子稀里哗啦的往外吐血,他却不顾伤势依旧结印妄图罩住献岁,献岁挥剑砍破金罩,一脚将百途川踢飞数里,一路上的草木被尽数压断。
百途川还想起身,献岁踩住他的胸口,把他压回地上。
百途川原本俊俏的脸上沾上泥土,嘴角挂着鲜血,眼神灰白一瞬又龇牙咧嘴的求饶起来:“姑娘见谅啊,献岁姑娘,我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体弱多病,我们兄弟相依为命,我原是做城外瑜果生意的,近来城中戒严,加上那黑雾,城内厌恶城外野食,我生意做不下去,我弟弟实在扛不住了啊。”
“所以我才,我才见您身上的法宝,起了歹念,但我绝对没有杀人夺宝的意思啊,姑娘饶命啊!”
献岁眼皮半阖,盯他半响:“兄弟?”
她抬脚,弯腰伸手抵住想要起身的百途川,在他身上按了按,软的。
献岁挑眉:“想让我饶了你还不说实话?”
……
百途川确实叫百途川,是自幼无父无母,被膝下有一儿子的百家收养,后十六岁,再次无父无母,只剩下百途溪和他相依为命,百途溪小她五岁,她便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她的原形是青蛇,靠着城外榆树上难采的瑜果,日子也算过得去,就这样过了六年,姐弟俩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冲淡了父母身亡的痛处,日子渐渐好转。
没成想,百途溪十七岁时,被原家的原泾阳给看上,放言,如果有人敢买百途家的瑜果,就相当于跟原家作对,以此,她没有了收入来源,也没办法买药,百途溪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即使如此,百途溪也不肯妥协,惹恼了原泾阳,直接把他掳走,百途川也遭人驱赶,已经有月余不见百途溪。
百途川眼泪稀里哗啦的的流,她一抹,手上的血和脸上的泥灰混在一起,更脏了。
献岁无奈,拿出毒鼬皮甩给她。
百途川手忙脚乱的接过,擦完脸又去捂伤口:“呜呜呜,献姑娘,我真不是故意骗你,我就是想‘借’两件法宝,贿赂贿赂城门守卫,呜呜呜,男装去勾引原泾阳那个好男风的狗贼与我弟弟相见而已,呜呜呜……献姑娘你放过我吧!”
百途川腰间的伤口还在稀里哗啦的流血,哭起来倒是中气十足。
献岁没见过这种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蹲下来拿开她用脏毒鼬皮捂住伤口的手,给她用清水清洗一番,拿出药粉给她撒上去,还有玄晶果的汁液涂上。
“那你要失望了,我的法宝你‘借’不走,城门昨日有妖染上黑雾,估计会戒严,更加难进了。”
献岁到溪边清洗沾了药粉的手。
百途川跟过来,在旁边探头看她:“那你不追究我了哦。想进去总有办法进去的,我和我弟弟相依为命,绝对不能分开!”
“对了,你那药能不能再给我点啊,我受伤好重呢。”
……
献岁把药给她,听她说有缘再会,看她走远。
“赵隼,等你来了我们去原家一趟吧。”献岁撩了下水面,寂月境里所有妖都自由自在,或许有弱肉强食,但那只是食物之间的争夺,没想到境外竟有这般有违妖德的事情,她听不得,也看不得。
“但还是你解蛊要紧。”
“好,岁岁选的位置很好,原家附近东鹗山便有解蛊所需的东西。”
“更何况,就算引魂蛊发作,不是还有岁岁你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