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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石心照我情·我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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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山一夜,血洗八百人的,并非一柄遍照剑。

梅傲天早已推理出了当年霍山血案的正确答案:

祸水夫人彼时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且怀着身孕,在她身后,必定立着另一位无名的执剑高手。

孤身一剑血洗八百余命,放眼全江湖,唯有襄阳血宴上的天保、以及冰封石心中这一柄纯白长剑映照出的他,唯有天保宝剑与他傲天剑,可以做到。

天保决胜祸水夫人时,正值而立之年;

而他梅傲天,面坐在此冰封石心前、以不移之志喂养出这一柄纯白长剑,已孤身修炼了近二十年。

如今,他梅傲天所达成的武学境界,是他们那些柄劣剑弱锋,无法想象的穿云触月之至高境界。

可惜,继祸水夫人与天保之后,江湖上,再无另一位天才剑客,能与他梅傲天比肩、配与他比剑。

黄小楼空有一臂剑骨,却无傲心;

宝子衿本来可以,可她却自弃于江湖;

弟子梅初雪,年纪十九,实在过于稚嫩。他师徒二人武功剑术的巅峰时期,注定是要彼此错过。

但此种遗憾,对于一个门派来说,却是幸事:

剑神之无上尊名,后继有人,他绝非孤身一人。

今夜,在夏末最后一夜,弟子梅初雪告诉他,那一场前所未有的终南决战中,祸水夫人,乃假死。

至于更久远的霍山那一夜,沉默立在祸水夫人身后、那一道无言加持在遍照剑上的血色暗影,名作“长情”。

“长情剑。”梅傲天默念了一遍此剑之名。

长情剑、遍照剑、宝剑,一时之间,三柄不败之奇剑,与他傲天剑一起,矗立在罕有人迹的高峰。

而他梅傲天,必将是此三回终极决战的胜者。

“很好。”梅傲天轻抚手中长剑。

“守谦”,是夏时为它取的名字。

此乃夏时代表万华派,对那些泛滥于江湖的劣剑们的怜悯。他二人私下交谈时,仍称之为“傲天剑”。

梅傲天主动摒褪一身神威内力,看向同样褪尽了全身浩荡内力的弟子,看向弟子手中的“空枝”剑:

“来罢,比剑。”

弟子梅初雪剑术之进步神速,令梅傲天欣慰。

梅傲天收回直抵在弟子肩头致命处的剑锋,他看出了小初雪脸上的不服气。

剑神不曾收剑回鞘:

“再来,比剑。”

/

梅冷峰立于金爪鹰背上,云鹰低低盘旋于夜空。

师父每一回夏末出关、吹响笛曲时,都是梅初雪先行进入石心秘洞,与师父比剑;接着他师徒二人一齐出洞来,乘上云鹰,与前来迎侯的金爪,飞下崖去,落在梅林,转由梅冷峰向师父汇报近来派中与江湖重大事务,最后,师父去到梅叶的小园地。

在梅叶的园地稍事歇息后,剑神下山,立于凌寒十八楼上,与那些递上拜帖的名剑大家们,小试神剑,再次高扬剑神之威名。

但这一回,出洞的,唯有梅初雪一人。

“冻顶,安静,莫吵醒赤纹。”

金爪依命敛翅落低,梅冷峰自鹰背上跃下,轻轻落入赤纹巢中。赤纹鹰王贪睡懒动的鹰头,稳稳埋在它傲慢鼓出的鹰胸脯上,安眠得极为舒适。

梅初雪对梅冷峰说:“师父叫你进去。”

梅冷峰低声冷冷道:“你向师父说了小星的事。”

“我说了梅叶的事。”

梅冷峰哑然。

他深呼一口冷气,迈入鹰巢之后的隐秘隧洞。

在洞壁上愈发闪耀的冰元虫的指引下,梅冷峰穿过错综复杂的万千隧洞,看见了那一方冰光闪耀的巨大石心。

尽管梅叶早已向他转述过梅初雪的描述,但及至梅冷峰亲眼见到冰封石心中这一柄顶天立地的纯白巨剑时,他心中,依然感叹不已、惊讶不已:

此乃何等神异!此即谓之神剑!

“梅大师兄,来,坐。”

梅傲天依着夏时的说法,如此称呼梅冷峰道。

师父语气平淡而温和,绝非存心打压、或是有意嘲讽,然而梅冷峰坐在剑神对面,仍不免不自在。

剑神问:“你洞中冰元虫,成型出了音乐?”

“是。那个来自花海的宝医师,破解了冰元虫;冰元虫的制解方法,我们至少掌握了一半……”

梅冷峰将冰元虫生存原则、制药原理以及梅林乐师无法复现的能将沉睡冰元虫唤醒的古邛童谣和《金缕衣》曲,详细地向剑神师父一一道来。

梅傲天似听非听,他侧目注视着冰封石心里那一柄纯白长剑。他从未想过,无形之音乐,居然能显现出可见之形迹。

此奇迹,比他石心之巨剑,更为神异。

梅傲天听出了梅冷峰对那一支神笛的有意回避。

梅傲天不曾过问弟子初雪闭关秘洞里收养的那一位大声欢笑的吵嚷少年,亦不曾怀疑过被梅大师兄囚禁在他闭关秘洞里的那一位霍家首席暗杀毒手。

他是剑神。

他能教给弟子们,唯有剑术与武功。

至于其余之事,尤其是这般幽微婉转的私人情事,梅傲天自知他无从教导、更无须多手干涉。

梅傲天唯一好奇的是:

“若不喂给那发光冰元虫迷药、毒药或者其它食物,若直接吞下那成型出音乐的冰元虫,将如何?”

“竹竿医师说,他将会变成一位天才歌手。”

梅冷峰一提起那根宝器竹竿,心中便极为不爽:

“弟子以为,他是在说梦话。

“世上决无可能存在如此一蹴而就之幸事。

“尔等庸人劣剑,即便吞下冰封石心里这一柄纯白巨剑,他们仍不敌师父神剑之万分之一。”

实际上,梅冷峰早做过实验了。

他秘密派出梅林的叶子,暗中向谭练、以及梅叶“复仇名单”开头那几人,喂下他秘洞中的冰元虫。

谭练垂死于邪炼师豢养的溶肉销骨的毒虫卵;

至于其他该死之人,无论叶子乐师弹奏何种雅乐哀曲、别辞恨赋,他们腹中的冰元虫,与他们胸腔中残酷无情的心一样,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梅冷峰不得不赞同那根竹竿的说法:

“弟子以为,冰元虫确然通人性、有灵智。

“它们为了生存,退居万丈冰川之下、远避人间,它们如此至善至美、与世无争、无辜纯洁。

“它既非无知虫物,便不该被任意污染、扭曲其心性,更不该因人的贪婪欲望,被人食用、盘剥。”

梅傲天将目光从石心上转过来,徐徐说道:

“梅大师兄,我同意你的判断。”

在这一刹那,梅冷峰从剑神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里,仿佛看见了夏时伯伯那欢快和悦的可亲笑容。

师父正声告诉梅冷峰,正如夏时伯伯说的那样:

“梅大师兄,你将会是梅林下一任掌门人。”

梅冷峰以同样坚定的眼神看向师父:

“梅初雪,将会是我们万华派下一任剑神。”

除去师父和梅叶,梅冷峰是第三个坚信梅初雪,乃当世武林第一天才剑客的人。

“小初雪,他当然是。”梅傲天轻抚手中长剑。

梅冷峰低目看着师父轻抚剑身的惯有动作。纵使作为剑神的手,这一双手,亦磨损得过于粗粝了:

每一颗指节,都如此凸出、巨大,显得余下的指骨上的肉,紧绷绷的薄薄的一层。

梅冷峰曾与他那一位使重剑的朋友,云千载,交流过不同的握剑方法,云千载极为推崇黄花夫人的执剑姿态,那简直不像是手里握了一柄剑,而是其自身骨骼,从手腕里继续生长出来的一截肢干。

剑神则与之相反。

剑神不惜将他一双手掌,化作猛禽般的骨爪,如此,方能将那一柄傲天剑,死死攥紧在手心里。

云千载感叹,若黄花夫人对黄庄主和黄小鹤,能像她执剑这般松弛有度,黄梨庄必不能衰败至此。

梅冷峰说不然,黄花夫人正是将丈夫与儿子视作她本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才能偏执至此。

云千载问,那剑神又如何?

梅冷峰答,剑神,自是最为偏执,方能成神。

但好在,剑神种种非人磨练,只对他自己……

梅冷峰注视着剑神变形的手,看他轻抚手中长剑的惯有动作。稍许,他听见剑神开口道:

“无论梅叶归来与否,他那片园地,将与梅林同在。”

“我誓与梅林同在。”

“很好。”

剑神将手从剑上抬起,往外撇撇二指,示意弟子退下。

弟子问:“师父仍要继续闭关?”

剑神的答案,并不出乎梅冷峰意料:“我的傲天剑,必会比那长情剑,更执着、更坚决。”

退下之前,梅冷峰直言道:

“师父,我实有诸多顾虑。

“我疑心赖在梅初雪身边那一根宝竹竿,他并不坏,但他对于梅初雪成神之路,许是个极大隐患。

“我更怀疑教养出一群姓宝的那一片神秘花海、以及与祸水夫人同谋出一场假死骗局的天保。”

梅傲天说:“我相信夏时与你的判断。你亦当相信小初雪。至于其他事,我相信夏时与你的抉择。”

梅冷峰独自一人出洞来,梅初雪依然留在鹰巢。

这梅春雪,艺高人胆大,轻手轻脚捏了剑,以剑尖一一挑起赤纹鹰王胸前那一簇天生显红的羽毛。

在剑尖轻柔的梳理下,一枝将脱未落的赤红鹰羽,自沉睡的鹰王胸前脱落,羽尖落在梅初雪靴面,梅初雪足尖一扬,将鹰羽踢起,张手握住。

梅冷峰不禁嗤笑道:“小春雪,真淘气。”

梅初雪早听见了梅冷峰孤零零的脚步声:

“你有话要对我讲,快说。”

梅冷峰端正神色,轻声却坚定道:

“天下,即将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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