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叹气：“干嘛反驳他。”

孟夏冷笑：“前天才在医院和我有交集，完全不了解我，说这种虚伪的话。”

“真是看他头顶那个漆黑的-1000不爽。”

症结归根在于夏槐序的好感度，系统不好再说什么。针对苏玉台的一系列模仿计划大失败，夏槐序的好感度始终一动不动，孟夏心中很烦躁。

商超两人一推车，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孟夏在心里同系统狂骂夏槐序，那厢传来一道声音。

“我没说谎。”夏槐序绕到孟夏面前。

孟夏不想理他，夏槐序抓住推车把手，车不动了。

力气大很了不起吗？孟夏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说谎？”

夏槐序凑近孟夏，脑袋上的[-1000]示威一样放大。

系统艰难地制住孟夏的怒气：“别和他吵架！”

两人不欢而散，更像是孟夏单方面同夏槐序分道扬镳，夏槐序不明所以，推着购物车去宠物食品区挑了一箱猫粮罐头。

他们满载而归回到明月港福利院。孩子们像一群等着喂奶的小狗崽，兴奋地聚集在门口。

“槐序哥哥回来啦！”

“好多零食！”

“陪我们玩游戏吧！”

夏槐序被簇拥着进门，苏玉台帮忙接过几袋东西，冲孟夏鼓励地使了个眼色。孟夏试着提起手里的购物袋，脸上不自然的笑容让孩子作鸟兽散。

苏玉台咳嗽两声。“谢谢，谢谢哥哥。”孩子们口中发出蚊子叫一样的嗫嚅，小心翼翼同孟夏保持距离。

被簇拥着的夏槐序无暇顾及孟夏。苏玉台走进孟夏周围的真空地带，安慰地拍拍他肩膀：“小孩子胆子小，他们都很感激你。”

孟夏抿了抿唇：“苏老师，你和夏槐序是怎么认识的？”

苏玉台笑笑：“小时候见过一面，燕大毕业后，我到明月港福利院做心理教师，恰巧槐序也在这作志愿者，就又碰上了。”

怪不得如此熟稔，孟夏咬住嘴唇：“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为什么来小小的福利院做心理教师？”

苏玉台抬起眉毛，审视孟夏。孟夏知道这个问题不大恰当，但他忍不住开口。燕大是国内的C9院校，毕业于此的学生前景光明，几乎没人选择这种薪资微薄的工作。

“没什么原因。”苏玉台的声音冷淡下来，“我是明月港福利院出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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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表堂堂，材高知深，高风亮节，谦谦君子。

“完蛋了。”系统宣布，“换个路子吧，这人有点太完美了，你模仿不了。”

庭院里刮起一阵风，卷起一地落叶，恰如孟夏萧瑟的心。

“要下雨了！”孩子们大喊，手牵手躲回屋子里。孟夏正要跟着进去，发现庭院的角落坐着一个小孩。没人靠近她，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矮凳上，膝上放着一个天蓝色的账簿。狂风吹动衣摆，小孩抓着蜡笔，埋头在账簿涂涂画画。

孟夏犹豫一瞬，上前：“小心感冒，要不要回房子里画？”

小女孩眼睛落在本子上，一动不动：“房子里，看不到它。”

她的前方是什么也没有的空地。空无一物的取景点落在绘本上，变作一片幽深的蓝。或许是孟夏看的太仔细，女孩撕拉一声将画撕下来，低着脑袋，杂乱的头发遮住眼睛。

“送给你。”她头侧向一旁，声音几不可闻。

孟夏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账簿纸上的画。小孩子幼稚的笔触勾勒出一只长着翅膀的鱼，翱翔在蓝海中央。

孟夏一怔，这才发现现实中的空旷地面上汇聚着一个小小的水洼，飞鸟掠过，留下瞬间的倒影。

“海？”他喃喃道。

女孩睁大眼睛：“你能看见它！”

孟夏点头：“很漂亮的画。”

这由衷的赞叹让女孩笑起来，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你，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说我是疯子，画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孟夏低下头，将画收好，冲女孩笑了笑：“很多人都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你一点也不奇怪。”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东西吗？”孟夏指指她怀中的本子和蜡笔。

女孩小小地点点头。孟夏勾勒出两只气球一样飘在空中的眼睛，一只装着小孩和账簿，一只装着大人和数字，眼睛里的人面对面，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女孩惊喜地指着画中的小孩，“这是我，我是蓝色的！”，又指指对面的大人，“这是你，我知道！”

孟夏将画递给她：“许多人的眼睛乖乖地呆在脸上，你的眼睛却更大，更明亮，必须离开身体，到外面的世界呼吸空气。我们是一样的，拥有会飞的眼睛才能看见特别的景色。”

风悄悄地停下，云层散开，月亮出来了。孟夏牵起女孩儿的手：“走吧，今天买了牛奶水果，咱们去领一份？”

女孩却不动，直到孟夏蹲下身子揉揉她的脑袋，她的眼泪才啪嗒啪嗒落下：“我叫小娅，你下次，还会来看我吗？”

孟夏轻轻点头，在月亮下同她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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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月亮爬上树梢。

夏槐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院子里，小娅不好意思地擦眼泪，夏槐序来到她面前，屈膝蹲下：“可以把孟夏哥哥给你的礼物让我看看吗？”

孟夏扭过头去不想理他，小娅大方地展示他的画。

“真好看，笔触灵活，画面巧妙。”夏槐序赞扬。

或许是看不见头顶的[-1000]好感度，他的声音十分真诚，好似发自内心。孟夏态度软化，“石柳青定了下周画室，你去吗？”

夏槐序的声音带着笑意：“当然。”

孟夏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紧急放轻咬字。少年人跳跃的音调转变成苏玉台特有的温柔如水声音。

“我等等告诉她。”

夏槐序一怔，沉默片刻。他将孟夏的画还给小娅，揉揉她的脑袋：“小娅，苏老师和孟夏哥哥，你更喜欢谁？”

小娅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孟夏哥哥！”

孟夏回过头，夏槐序望着他的眼睛，理所当然：“你看，完全用不着模仿苏玉台，小娅就更喜欢孟夏。”

小娅眨眨眼睛，冲孟夏露出一个笑。孟夏脑子一片空白，从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夏槐序对小娅挥挥手：“我们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小娅抱着她的天蓝色账簿，里边夹着孟夏给她画的画，用力点头。

两人上车，夏槐序拧动钥匙点火，发现副驾驶上的孟夏还在神游太虚。

“安全带没绑。”夏槐序探身过去，影子投在前方，孟夏终于回过神来。

他抓住夏槐序的手臂。

“那你呢，”孟夏恢复原本的音调，看着夏槐序的眼睛，“苏玉台和孟夏，你更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