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十九以为王廿想好了招数就会继续，准备用她那个“暂停”“继续”的回合制大法与祝玄酒比武时，游飞光在一切暂停的望风崖上，打起了坐。
王廿（本体）一股脑调出了全部游飞光的武学资料，看上去似乎不是要找什么方法可以对付这一招的样子……
这真是我带过的最怪的测试者！专属AI刘十九差一点让王廿的操作烧了CPU。
“不好意思，请问您在做什么？”刘十九它必须得问啊。
“怎么，暂停有时限吗？”王廿正“埋头”游飞光几TB的资料中，闻言疑惑地问。
“没有，只是，不是很明白您在做什么。”
“哦，编程。”
“什么？”刘十九如果能喊破音，那它现在已经破了。
“哦，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测试者的个人资料。”王廿挠挠头，略显尴尬地说，“在成为产品经理之前，我本科上的计算机类专业。编程，不那么强，但也算是老本行吧。”
“所以呢？”刘十九不理解，怎么突然就编程上了……在一个AI面前突然开始编程，这和当着饭馆厨子面开始自己炒菜的顾客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说过，‘说书人’系统的NPC，会使用触发器机制吗？”王廿若有所思地说，“触发器一旦设置好，只要满足触发条件，就能自动反应，方便快速。加上网状结构和参数传递，我想，就形成了类似生物神经传输和反馈的效果。”
“是这样。我们确实有使用矢量空间和神经网络算法。”
“所以我决定把自己编写成一个NPC。”王廿一句话，刘十九CPU转半宿。
“我知道您现在很忙，但还是想请您解释下，把自己编写成一个NPC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我发现，游飞光习武之人的感官以及一旦触发之后技能的效果，这些都是预设的，不用学习，也不需要我控制。”王廿找了个小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但她的武学招式需要长年练习，并且对敌之时，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出招和随时变化，这我就跟不上了……再练二十年可能可以吧，但明显不现实。”
“您说得在理，之后涉及到类似情况的故事，我会再多斟酌一些测试者的适应情况。”刘十九还自我提升上了，AI也内卷吗？
“这个机制，有利有弊吧，突然拥有很多超能力一样的武功，也不是很真实，反而没那么沉浸……话说回来，如果她的武学招式，能被编写成类似感官一样的状态呢？NPC们肯定都有自己的武学触发机制吧！如果我能尽量让自己模拟出NPC的自动触发状态，岂不是就不再考验临时抱佛脚的能力了？”王廿在地上画起了小方块、连线，线上还写着字，似乎是触发条件，“所以我现在，在把她武学数据中的概念、招数、实战选择等，归类提取，组合成模块，再给这些模块排序，连上线，，提前设定好每个模块到其他模块的触发条件，形成一张巨大的蓝图。”
“……”刘十九快要死机了。
“比如她刚才用剑从上往下，蓝图会按照规则自动选中一个模块触发一个招数，再根据连线判断下一招的触发条件，自动去找下一个模块应对……这样，需要我现考虑的部分就少了很多，整个对打流程就会流畅许多。”
“您为什么会想这样做？”回合制也够了不是吗？
“我想‘堂堂正正’地回应她的剑。”王廿摸了摸扶光，“当然我知道，这样也是‘作弊’，我不是真的练过武……可是，至少我也能更像个习武之人去用剑，而不是一招一招地敷衍，祝玄酒能感觉出其中的差别，她也值得一场真正的比试。”
“我不是很明白，但我会尽全力协助您完成测试。”
“那好，赶紧帮我想办法弄个大一点的记录面板，最好是无边可扩展的那种……还有哦，如果到时候我编的触发条件里有死锁（注），你帮我break重置一下……”
祝玄酒与游飞光开打的时候，已近黄昏。日夜交替，本就是一日中最玄妙的时刻。除了游飞光，望风崖上的一切，都一动不动地停在了黄昏金色中泛着蓝紫偏光的阳光中。戏中人不知疲倦，只等着什么人将他们唤醒。
等王廿在刘十九的帮助下，准备得差不多了，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又诡异又平和的景象。她看了手握玄觞、停在那里的祝玄酒一眼，静静地说了一句，“继续。”
这可能是武林这几年太平日子中，最酣畅淋漓的一场大战，够今日望风崖上的人，说上好几年。
祝玄酒与游飞光，好像两颗燃烧的流星；玄觞与扶光，便是她们划过天空的耀眼尾迹。
观战的众人早忘了这场大战因何而起，只是沉浸其中。
终于，还是祝玄酒险胜半招，游飞光坦然将扶光剑向下一抱，笑着说，“我输了。”
“若你没有受伤，也许并不会输。”祝玄酒回想游飞光战胜喻江时候的实力，感觉她可能最多发挥出了六分。
“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游飞光摇摇头，“也许，是你变强了。”
“也许。”祝玄酒沉吟，“不过，我喜欢你今日的剑，剑意恣肆随心，就像你一样。一场很好的比试，剑风在侧，很是开怀。”
游飞光大笑，她也一样，真的很开怀。
“游飞光输了！你们还不趁现在杀了她！”曲临渊竟还在狗叫，喻江一拳打在他脸上，锤得他脸都歪了。
但，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一些人在蠢蠢欲动，祝玄酒的约定，游飞光的话，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想毁约吗？”影等人纷纷向前。
天色已经很暗了，看着晦暗不明的人群，游飞光突然很是厌烦，“玄酒，比剑虽畅快，但总有人，不让人如意啊……”
祝玄酒面色带上了一丝狠厉，玄觞剑指向人群，“诸位，今日毁约者，我祝玄酒，必诛之！”
“罢了……”游飞光摸摸鼻尖，朝人群喊道，“闹了这许多，你们不烦，我烦了！”说罢，她把扶光剑往地上一插。
“你们说了半天，无非是觉得，被祝山止骗过来，吃了亏，却没讨着便宜。”游飞光边说边向后退去，“闹什么闹，叽叽歪歪的……还你们一命便是！”
只见游飞光使上了轻身功夫，飞了三丈多远，从望风崖一跃而下！
“飞光！！！”影疯了一般要往崖边跑，朔一把拉住了他。
“游飞光！”祝玄酒也没想到会这样，当下玄觞一旋，逼退了步步紧逼的人群，“够了吧！不想死的，滚下山去！”
不秋一愣之后，拍了拍影的手，“别急，你便留在此处善后，朔，送我回竹海。”
影呆滞一瞬，瞬间明白了不秋的意思，点了点头，朔不动声色地护送不秋出了人群……
王廿再次从模拟昏迷中醒来，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上是熟悉的绷带，耳边是熟悉的人声：“下次进竹海，希望你是走门进来的。”
“神医……这样下来……比较快……”游飞光嘶哑着嗓音，却不忘开玩笑。
等游飞光身体好转了一些，能下床走动时，朔来了。烛龙教因教主当众坠崖生死不明，在名门正派离开后再次内讧，被影和石复暴力镇压了下去。
交代完最近发生的事，朔把扶光剑递给了游飞光，并一张纸条：
吾心向剑，君剑随心。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友
玄酒
……
“朔，我不回烛龙教了，麻烦你把教主令牌拿去，交给石复。”游飞光从怀中掏出烛龙牌，递给了朔，“你以后也不必再奉我为主，就当我是个朋友就好。告诉影和喻江，他们也是，可自行决定去留。”
朔接过令牌，闻言默默无语，但还是说了一句，“是，谢谢主人……游少侠。”
“哦还有一事，转告石铁衫。”游飞光差点儿把石铁衫的事忘了，“要他做的那件事，我想好了，他需时刻护竹海安全。”
游飞光拄着那对熟悉的拐，走到了小院中，不秋正在晒药材，看着游飞光走了过来，很无奈地说，“你怎么又这么着急起来，小心点呀，再伤着怎么办呢？我救你多少次了你说说，真的无语！”
游飞光摸摸鼻尖，“也就三四五六七八次吧。”
不秋哼了一声，继续整理着药材。游飞光莫名想起了她在望风崖上的那句话。
——而我不秋，永远是竹海的不秋。
“神医接下来要去哪里玩？”
“还没想好，怎么，你要一起去？等你腿脚好利索吧。”
“我可能，要比神医先离开竹海了。”
不秋侧头看着游飞光，看她似乎不在说笑，游飞光微笑着说，“我不回烛龙教了，也不当教主了，我想去……江湖里看看。”
不秋点点头，微笑着说，“不当教主也挺好的，那梼杌，我可也不当了，谁爱叫这名谁叫去。你的伤慢慢养，倒也不是不能走，走慢点就好。”
“嗯，多谢神医。”游飞光行了个礼，“他日江湖再见，神医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和游廿说，我都包了。”
“还你包了，朔的那几十两飞钱，你还了吗？”
游飞光加快了拄拐离开的速度，“会还会还！”
“游廿！保重啊——”不秋的声音渐渐远了。
游飞光背着扶光剑，拄着拐，穿过竹海，消失在了一片山雾之中……
王廿从一片虚化中回神，她还躺在公司的休息间上，手里的拐和背上的剑，那种实感尚未完全消失。
她看了一下时间，过去了50分钟，可能因为实际时间变长，感觉这次比上次更难脱离那种状态。
“啊！忘了和十九说，帮我把扶光剑保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