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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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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倒是神奇,谢忱已经有三四年没梦到过陆元了,那些与陆元共度的时光,如同被岁月尘封的旧相册,在记忆深处渐渐褪色。

可这天晚上,他毫无预兆的从一场并不安稳的梦中惊醒,此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大脑像是被按下了单曲循环键,不断回放着那些刻意遗忘的片段。

卧室里亮着泛黄的灯,微弱的光线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却又透着一丝孤寂。

谢忱静静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的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耳边是小狗轻微的打呼声,那有节奏的声响像是一首安眠曲,却无法将他带入梦乡。

雪团子睡觉总是四脚朝天,四只黑色的小爪垫看起来弹弹的,耳朵内壁是粉粉的。小狗昨天洗了澡,现在身上还香香的。

谢忱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盒佐匹克隆,看了眼保质期,下周就要过期了。

他望着那小小的药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放入口中,就着床头那杯早已凉透的水咽了下去。

没多久,他就感觉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于是他翻个身,轻轻将团子拥进怀里,而那些被他冰封的记忆在慢慢解冻……

当年离开嘉城前,他给爷爷、邓霄和任彦发消息说自己要出国深造,发完消息后,他又找人拆掉了那只一直监视着他的窃听器,仿佛这样就能斩断与过去的一切联系。

到了美国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手机和SIM卡。

他单独给程以璇发去了消息,告诉她自己一切安好,让她不要担心。而对于其他人,他只是发了邮件,寥寥数语,让他们安心。

这六年间,他只回去过两次。

第一次是当年谢柏山的判决,八月份的嘉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燥热的气息。他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回忆的刀刃上。

他曾担心过会和陆元碰上,但程以璇告诉他陆元从参加完国际赛后就一直留在北京,现在不在嘉城。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庆幸,又有一丝失落。

第二次回去是次年邓霄和安玥的婚礼。

邓霄一见他就扬起拳头揍他,那愤怒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吞噬,怒吼道:“你不告而别,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后来是王澔和几个同学赶紧将他们分开,但谢忱还是挨了一拳。舒小冉赶紧去拿冰袋来帮他冷敷,谢忱看着她身边的陌生男人,心中已然猜到了这就是她在邮件里说的“未婚夫”。

他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谢忱对她说“恭喜。”

舒小冉脸上微微泛着羞涩,轻声说:“也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好。”

望着舒小冉挽着男人的手离开的背影,谢忱苦笑一声。

他应该不会再找了,他的心早已随着那个人一起留在了过去。

没回来的日子里,每到逢年过节,他都会和孙老头打视频电话报平安。他总是编着借口,要么说教授不放人,要么说买不到机票了。

可孙老头不是傻的,这种找借口不回来的话,谢忱不是第一个和他这么说。

他也曾找关朝和程以璇打听过,前者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后者嘴上说着“我也不清楚”,可脸上的表情暴露出她是知情人的事实。

孙老头没有再问,他只在邻居要给他家孩子介绍对象的时候感叹过一句:“他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后来程以璇来过一次美国,谢忱接她回家住。

她说了很多家里人的近况,说大姐升职成了总经理,在公司的地位越来越高;二哥的甜品店又开了家分店,生意越来越红火;还有小五接戏也很顺利,现在小有名气……

她说了一圈,唯独没提那个人。

谢忱微微垂眸,他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陆元呢,他还好吗?”

刚才还能说的程以璇一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他、他还不错,听说在做金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谢忱不太懂什么叫“不知道了”,可见程以璇在一提到陆元时满脸掩盖不住的嫌恶,他也没再问。

他查过那年IMO大赛的冠军,是中国队,也就是陆元他们。

网上有那张领奖台上的照片,六个人穿着同样的队服,可谢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陆元。

他手中的金牌闪闪发光,谢忱放大去看,一瞬间就跌入了那双淡漠眼眸中。

挺好的。谢忱回过神来后心想,陆元在为国争光。

思绪越来越轻,想努力回忆起六年前那人的模样也变得格外遥不可及,谢忱想伸手去抓,可他忘了,明明是他先放手的。

推开的人,不会在原地等着了。

·

订婚宴之后,谢忱就再也没见过陆元了。

他想或许他已经离开美国了。

这样也好,他最近正全身心的投入到答辩的准备中,他的生活中每一个能用来思考和忙碌的瞬间,都被答辩的内容填得满满当当。

他根本无暇去想陆元此刻究竟去了哪里,在做着怎样的事情,又或者,会不会回来找他。但他心里明白,大概是不会了。

可那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却总在不经意间从心底悄然冒出,如同暗夜中的微光,虽微弱却难以忽视。

答辩的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报告厅的窗户,洒在谢忱身上。

一位女士提出了与他截然不同的观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谢忱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从容不迫的开始回答。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每一个论点都恰到好处的回应了女士的质疑。台下的教授们不由得频频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走出报告厅,谢忱只觉得如释重负。

不远处,博铭抱着一束花,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朝他走来:“恭喜。”

谢忱并不意外他会来,这次答辩的准备过程中博铭也给出了不少建议,谢忱采纳了部分,而今天专家们也对他采纳建议的那部分内容表示了高度肯定。

“谢谢。”

谢忱接过花束,低头轻轻嗅了嗅。花香馥郁,淡粉色的花瓣上还凝着水珠。

“本来打算今天和你一起出去庆祝一下的,可威廉突然喊我有事,实在没办法陪你了。”博铭有些抱歉的说道。

谢忱微微一笑:“没关系,研究比较重要,那我先回去了。”

中午的太阳格外炙热,强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谢忱沿着树荫缓缓往公寓走,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的洒在他身上。

他戴着耳机,可里面并没有播放音乐。

这六年来,寂静与沉闷成了他生活的基调,曾经那些热烈的情感、冲动的欲望,都如同被岁月冲刷殆尽的沙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心就像一潭死水,表面平静无波,再也无法漾起一丝波澜。

陆元……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已经默默念了无数遍。

过去的他太习惯陆元在的日子了,每次他下班回家,只要一听到开门的声音,陆元就会从屋里出来,然后笑着对他说一句“哥你回来啦”或者“哥上班辛苦了”。

他渴望每天一回家就能听到这样的回应,渴望那份温暖与安宁,可他心里有明白,是他自己主动舍弃了这份安宁。

因为他害怕自己会越陷越深,害怕这份感情会给他们、给他们所珍视的家人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所以,他逃了。

他仍记得当初他去买安眠药的时候,医生一脸严肃的告诉他,精神类药物或多或少都有成瘾性。他当时并没有太在意,觉得只要自己能控制就好。

可事实上,在最后的那几天,他也确如医生所言,真的离不开药了。

每晚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陆元的身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有吃了药,才能勉强让自己不那么痛。

后来,他来到了美国,养了一只狗,一只非常粘人的、也喜欢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的马尔济斯犬。

他又强迫自己戒断药物,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国度里,慢慢治疗自己。

他把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一点点缝合起来,每一针每一线都带着钻心的痛。

可他不会为留下一道深深的、终生都无法消褪的疤觉得难堪,因为那是他曾爱过陆元的证据——他不想否认这份感情,以后也不想忘记。

佐匹克隆虽让他成瘾,但真正戒不掉的另有其人。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小区。

他走进公寓楼,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缓缓上升,不知怎得,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好像等会儿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出了电梯,他习惯性的拿出公寓钥匙,可就在他走进楼道的那一刻,他看见自己家门口坐着一个人。

手一抖,钥匙“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你……”他张了张口,声音有些颤抖,又觉得非常不真实。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于是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听到动静,门口的那人这才缓缓抬起头。

当谢忱看清那张熟悉的脸时,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冲破胸膛。

陆元轻轻拍了拍裤脚,慢慢站起来,看着他手里的那捧花,脸上渐渐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就住这里啊,看来这些年你过得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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