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破庙残破的屋檐,林轻舟将熟睡的林逸裹在干燥的外袍里,指尖轻轻拂去孩子脸上的雨珠。
"太傅大人......"
一道清润的嗓音从庙门处传来。林轻舟抬头,看见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子站在雨中,素白长衫被雨水浸透,显得身形格外单薄。那人眉眼温润,与萧纭有七分相似,只是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宋枝?"林轻舟霍然起身。
"是。"宋枝咳嗽两声,扶着门框缓缓跪下,"多谢太傅当年救命之恩。"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像是泪水,"若不是您替我顶罪,我早死在刑场上了。"
林轻舟连忙将人扶起,触手却是一片冰凉:"你身子怎么......"
"当年狱中受了些刑。"宋枝苦笑,袖口滑落露出手腕狰狞的疤痕,"不碍事的。"他望向林逸,眼中泛起柔光,"这就是逸儿吧?长得真像......"
"…别说了。"
宋枝却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去:"抱歉......旧伤发作......"
林轻舟赶紧扶他坐下,又去包袱里找伤药。没看见身后宋枝盯着林逸时,眼中闪过的晦暗光芒。
"宫里现在乱作一团。"宋枝接过药瓶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林轻舟的手腕,"太后震怒,说陛下为了个男宠连早朝都不上了。"
林轻舟的手顿了顿:"陛下他......"
"太傅不必忧心。"宋枝温声安慰,"我已安排人手在城中散布谣言,说您是被迫离宫。"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素帕,"这是我在慈宁宫佛堂找到的......"
帕角绣着朵血色梅花,正是当年萧纭随身携带的信物。林轻舟呼吸一滞:"你还带着它?”
"这些年我一直愧疚,若不是有太傅您…"宋枝眼圈微红,"三年前我就该死了。这帕子是他在慈宁宫当差的心腹偷偷藏的。"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鲜血,"太傅,我时日无多,只求您......"
话未说完,宋枝便昏了过去。林轻舟慌忙探他脉搏,却发现这人内息紊乱,五脏俱损,确实是久病之相。
"阿爹......"林逸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递来一块糖,"给叔叔吃......"
林轻舟正要接过,忽觉指尖一痛。糖纸里竟藏了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这是......"
"翊爹爹给的。"林逸天真地说,"他说遇到坏人就用这个扎他!"
宋枝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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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废墟
楚翊踩着焦黑的梁木,从灰烬中拾起半片未烧尽的佛经。纸张边缘残留着熟悉的笔迹——正是宋枝模仿萧纭的字迹。
"陛下!"暗卫跪地禀报,"查清了,火油是从佛堂地窖开始烧的,有人提前挖通了密道。"
楚翊碾碎手中纸片,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当时宋枝跪在乱葬岗哭诉......
"找。"他声音冷得像冰,"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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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夜话
宋枝醒来时,林轻舟正在煎药。
"劳太傅费心......"他挣扎着坐起,却打翻了药碗。褐色的药汁泼在衣襟上,露出碗底一抹未化的粉末。
林轻舟瞳孔骤缩——那是只有皇宫才有的凝神散!
"宋公子。"他缓缓握紧袖中银针,"这药你从何处得来?"
宋枝面露茫然:"是城中医馆......"话音未落,林逸突然指着窗外喊:"翊爹爹的灯笼!"
远处山道上,一列火把如游龙般蜿蜒而来。宋枝的指尖悄悄探入袖中,摸到了冰冷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