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的暮色像打翻的胭脂盒,染红了长街两侧的竹灯笼。林轻舟执起苏小姐的皓腕,将朱砂笔点在姑娘掌心:"穿红豆要这般执线......"
"铮!"
桃木簪破空钉在两人交叠的手边,颤巍巍的簪尾惊落几粒相思豆。楚翊倚着柜台刻木料,玄铁匕首在指间翻出森冷的花:"掌柜的当心,红豆有毒。"
苏小姐的翡翠耳坠晃出幽光:"这位伙计倒像个护食的狼犬。"
"是獒犬。"林轻舟踹了脚楚翊的矮凳,"专啃硬骨头。"
乞巧市集喧闹如沸,林逸骑在楚翊颈间揪他发带。糖画摊子前,奶团子举着龙形糖稀往楚翊脸上糊:"翊哥哥是糖人!"
"那你是糖人挂件。"楚翊顶着满脸金灿灿的糖丝,目光却锁着胭脂铺前的青衫身影。林轻舟正俯身试香,老板娘染着蔻丹的指尖抚过他腕脉,惊得楚翊捏碎了手中的核桃。
更漏滴到戌时,河灯铺子前挤满姑娘。林轻舟执笔在莲花灯上题诗,苏小姐的团扇半掩朱唇:"愿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离。"楚翊突然挤进两人之间,将歪扭的兔儿灯拍在案上,"掌柜的字金贵,这灯我买了。"
林轻舟瞥见灯面上糊成一团的墨迹:"王八托生的?"
"像你。"楚翊蘸着朱砂在王八壳上添了朵桃花,"千年王八万年......"
"翊哥哥羞羞!"林逸突然从人堆里钻出来,举着刚买的红绳,"月老说这个绑手手!"
人群哄笑中,楚翊的手腕已被林逸捆上红绳。另一端缠在林轻舟指间,奶团子打了个死结:"阿爹和翊哥哥拜堂!"
河灯顺流而下时,暴雨骤至。楚翊将外袍罩在三人头顶,林逸缩在中间数雨滴:"翊哥哥心跳好响,像打雷!"
"闭嘴。"楚翊的喉结擦过林轻舟耳尖,"掌柜的腰真细。"
"松手!"林轻舟手肘后击,却被楚翊顺势扣住腰窝。湿透的衣料下,那人掌心的烫意顺着脊骨往上爬,惊落满身鸡皮疙瘩。
更阑人静,林轻舟在库房烘茶饼。楚翊提着姜汤进来,单衣紧贴着起伏的胸肌:"喝。"
"砒霜?"
"鹤顶红。"楚翊就着他手饮了半碗,"黄泉路上给你暖床。"
林轻舟踹翻矮凳,却见那人腰间渗出暗红。扯开衣襟,一道刀伤横贯腹肌,血渍混着雨水在烛光下发黑。
"白日里替王寡妇搬货伤的。"楚翊说得轻巧,"她赠了盒秋梨膏......"
"闭嘴!"林轻舟扯过金疮药,"死了别赖我。"
楚翊突然攥住他手腕,将染血的指尖按在唇间:"掌柜的手真凉。"舌尖卷走血珠,"比秋梨膏甜。"
窗外惊雷炸响,林逸抱着枕头赤脚站在雨幕里:"阿爹,翊哥哥,逸儿怕......"
三人挤在窄榻上,楚翊的胳膊横在林轻舟腰间。林逸的脚丫蹬着他下巴,梦里还在嘟囔:"翊哥哥是糖醋排骨......"
五更天光破云时,林轻舟在楚翊怀里醒来。那人睫毛上凝着水珠,梦中呓语:"先生...别丢下我......"
灶台飘来焦糊味,林逸举着烤糊的巧果献宝:"逸儿做的夫妻饼!"
楚翊就着林轻舟咬过的缺口啃下:"嗯,是夫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