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逆转,傅延狗仗人势,也吩咐两名亲卫同影卫一并拿下秦悦。
一群人逐渐靠近,她先发制人,朝人群猛然撒出软筋散。所有人都没料到她有这手,旁边缠斗的扶光和协理也注意到这边情况,手中刀剑一滞。
“你竟然会用毒?”
协理调转剑柄朝秦悦砍去,扶光先一步拦下他剑势,左手运功内力拍出一掌与协理相击,掌心相对处赫然涌出一道风波。
两人身形拉开,协理劝道:“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的人多,你的体力怕是支撑不住。”
“别废话!”扶光已经杀红了眼,提刀便朝他去。
“嗖──”
三支穿云箭破开尘粉,以摧枯拉朽之势掠过人群。
箭风迅疾,势如破竹地射中协理身边三人。
“谁?”协理朝箭来方向看去。
只见赵富安身边的打手倒地一片,唯有一人伫立人群,正对着他拉起满弓。
还未看清那人脸庞,一箭飞来,精准无比射中他肩膀。这箭来势太猛,教他直接被大力掀倒在地,后脑“砰!”的一声重重磕在地上。
追随他的影卫纷纷停下厮杀,再看他安排围堵长街的人也已被另一批暗阁的人制服,齐齐跪倒在地。
身着富安堂服饰的男子提弓走近,睥睨之间寒意骤升。协理这才看清来人。
他脸色煞白,半撑着身子颤声道:“王爷……”摄政王代理朝政、日理万机,怎会注意到他们底下这些动作……赵富安脸色也白了,自己队伍中竟然一直混了尊大佛!
一群人此起彼伏跪地,觉得此刻已经见到了自家已逝的祖宗。
傅延惊的眼珠都快掉出来,惊慌失措地连滚带爬翻下车,“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不怪众人反应如此之大,因为谢隅完全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早在封王前,此人在南疆边关便以狠辣无情而出名,连一向狂傲嗜血的林大将军都要敬他三分。而他折磨人的手段花样更是多到窒息,据说暗阁地牢里关押的囚犯无一不是残肢断臂、精神疯癫。
分神之际,扶光立即两招制服协理,将刀横在他脖颈上:“梅月常年在京都之外,你是如何拿到她的金印的?”
他口中的梅月便是二司主事。
协理被吓得还没回过神,“是、是主事上次出京前交付给我……让我暂理京都其他二司影卫。”
谢隅问他:“梅月无缘无故便将金印交到你手里了?”
声色低沉,听得出他起了杀心。
扶光忙道:“殿下,梅月绝对与此事无关,我相信她!我愿以性命为她担保!”
他脸色微变,看得出十分重视梅月此人。
谢隅沉声道:“她亦是本王最信任之人。”
最信任的人?秦悦敏锐捕捉到关键词。原来谢隅也能完全相信一个人,那位梅月在二人心中的分量可见一斑。
“……小人与梅月大人曾是同乡,那时小人以京都要事流程繁复、执有金印方便行事为由哄劝梅月大人留下金印,她许是念及同乡之谊……”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了,因为扶光和谢隅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谢隅那双骇人的眼睛又看向傅延二人:“勾结的理由?”
“王爷!我……我知错了!我只是一时被声誉迷了眼,才误入歧途。”傅延怕的简直要死了。
他自幼拜名医为师,颇有医术天赋,好不容易借父亲之势开了几家医馆,名声却不如京都其他一些坐诊多年的老郎中。
自小他便被人称作天之骄子,原以为尽管年轻也能在京都崭露头角,不曾想这世道有天赋的人太多,他只是微末一角。
为了让医馆出名,只能联合赵富安想出这么个法子,让百姓都到他的医馆治病,商户赚钱,他赚名望,两全其美。
闻及,谢隅目光又落在协理身上。
那人已是脸色煞白,颤抖良久才伏在地上,“小人也是受身外之物诱惑,才犯下大错,望殿下饶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谢隅不屑地笑了笑。
他摆了个手势,只听“刺啦──”几声,四周被制服的二司影卫纷纷倒地,一汩汩鲜红的血液从脑袋下面淌出。
扶光气急,正想也抹了协理的脖子,却被谢隅拦下,他似乎不想让他死的太轻松,冷冷道:“既然贪财,就让他吞金自尽吧。”
几名影卫上前将他钳制,遮挡住的身影缝隙里传出暴力声响,不一会儿影卫散开,他死死捂着脖子,一张脸涨的通红,极度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傅延被这情形吓得直接晕死过去,连他在内其他人被一并发往府衙,叛变影卫的尸体和血迹也在短时间内被清理干净。
长街一时变得空旷寂静。
秦悦绕着赵富安运送的货物转了几圈,尚在思考这十车药材该怎么办,忽而察觉到谢隅向她投来的目光。
两人对视良久,他才道出一句:“秦小姐受惊了。”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褪去了些许怒意与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
秦悦摆摆手:“还行,对殿下的杀人手法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
……
血洗西市大街的事情不知不觉已过去两日。
秦悦看着医馆门口搬运药材的壮丁,暗暗感叹。
是的,那十车药材还是到她手里了。
药柜塞得满满当当。周伯和几位郎中皆是大喜:“小姐果真厉害,不过两三天便将药引采买好了,还多出许多珍稀品种!”
“这么多药材,想必花了不少银两吧?”
秦悦轻咳一声:“没花钱,摄政王送的。”
空中仿佛飞过一只乌鸦,几人呆若木鸡。
门外忽然传出声响,只见两名侍女牵着一位出尘清雅的贵女款款而来。她身着淡雅丝绸长裙,裙摆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眉眼中透着淡淡的清冷,举手投足间一派名门闺秀的端庄规整。
虽只在游船夜宴上见过一面,但被白家亲卫加深了印象,秦悦还是认出她──白烟萝。
“我今日身子不适,想请秦小姐帮忙瞧瞧。”她一眼便在来往人流中看见秦悦。
很明显来者不善。
秦悦颔首将她请进屋。两人拉开帷帘,就着一方檀木桌相对而坐。
她将手搭在桡动脉,以轻、中、重三种力按压,感受脉搏强弱。
外人看来是名医问诊,实则是逢场作戏。
秦悦是根本不懂把脉的,她淡定的敲出系统。
[扫描完成,人物血压较高,收缩压与舒张压未高出正常高值,身体健康。]
她心下了然,想来白烟萝还是带着气头来的。“白小姐身子无恙,不过是气血微虚,开几剂中药回去熬煮喝上小半月即可。”
她挥墨洋洋洒洒写下一堆补物,哪个贵就配哪种,没病吃点补品就当养生了。
白烟萝有些怀疑,“我近日胸口闷疼,秦小姐确定无恙?”
“无碍。白小姐平日里多出门走走,少想些郁结之事便可缓解。”言下之意你少生闷气。
白烟萝抿了抿唇,环顾附近,压低声音道:“你……与王爷定情了么?”
秦悦差点没喷出一口茶,她咳了几声:“并无此事啊。”
白烟萝如释负重,轻哼道:“我也觉着如此。你与王爷身份天壤之别,又相貌……”
她盯着秦悦那双含笑杏眼和不点而红的唇,“丑陋”二字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好咬牙继续道:“相貌平平!王爷怎会看上你?”
“相貌平平”的秦悦:……这人怎么回事?突然人身攻击。
“白小姐放心,我也看不上他。”秦悦觉得好笑,招呼郎中给她倒茶。
白烟萝自然不信她的话,“游船夜宴上王爷优待于你,不过是念及你医术才能,秦小姐可别因为在王爷身侧用过一次膳,就觉得他倾心于你!”
秦悦好整以暇地笑了笑:“两次。”灯会那晚勉强也算一次。
“什么……呵呵,不过吃过两次饭罢了,区区通判之女,想来也见不了王爷几次。”
“没数过,这半月大概七八次吧。”
白烟萝:“……”竟然比我这辈子还多!她脸上情绪压抑不住,深吸几口气,总算找到抨击点:“他肯定从未主动找过你!”
秦悦眼睛一瞥窗户,想到上次他翻窗进来,只能遗憾地道:“太可惜了,也有过。”
“不可能!”白烟萝拍案而起,见四周忙碌的人群都被声音吸引,只好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又慢慢坐下来。
“就算如此,他也不可能心悦你!奉劝秦小姐可别对王爷动什么歪心思。”
秦悦点点头:“这句话也同样奉劝白小姐。”
不知为何,想到被谢隅心悦,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竟是梅月的名字。虽未见过,但这名字像是女子。
梅月,究竟是怎样的人?
她眼底神色暗了暗。
帘外传来周伯的声音:“小姐,有一老妪来寻,说是前几日在西市受过小姐之恩。”
秦悦掀开帷幔,那老妪立即朝她拜了下来,“两日前兵马离去后,秦小姐曾赠予老妇一副药,我家孙儿如今已好转大半。秦小姐大恩大德老妇没齿难忘!”
秦悦将她拉起,“举手之劳而已。”
系统闪过声望+3的提示。老妪和蔼道:“此事老妇与村里每个人都说了一遍,他们都让我请秦小姐去村里坐诊呢!”
这可是个增加声望值的好机会!
秦悦不假思索,正想答应,便听帘内透出瓷盏被打碎的声音,几人定睛一看,白烟萝正捂着肚子,虚弱道:“秦小姐……你为何要在茶里下药害我……”
这可真是奇怪,上好的白毫银针泡的茶怎会有毒。
端茶的郎中惊慌中看向秦悦,“我什么都没做啊!”
秦悦立即打开系统扫描,结果同之前一样。科技总不会出错。
装病?她挑了挑眉,转身看向老妪,显然老妪也被吓了一跳。看来白烟萝是想在旁人面前抹黑她。
想污蔑人怎么会用如此漏洞百出的方法?
秦悦无语道:“无妨,可能是白小姐旧疾复发,并非茶水问题。”
她手搭上白烟萝的脉,灵机一动,展开一卷丝帛。
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泛着白光,白烟萝眼珠死死盯住最粗的那根,道:“你要做什么?”
“我已诊出白小姐旧疾,此病名为‘深井病’,不难治,略施几针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