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很快就到了。
江书安排着他往贺氏医院一旁的酒店住下了,还带着他去医院咨询了相关信息,在得到可以做这个手术之后江书才终于松了口气,他眼睛微微发红:“谢谢你。”
医生说:“不客气,你这个再晚点我们就没办法引产,想要保命只能生下来了。你们先回去准备吧,明天来医院办理相关手续。”
一出医院,江书很是开心:“洋洋,我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盛洋的兴致并不高,但他还是很勉强地勾起一抹笑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在为这个孩子感到遗憾吧。
下午时候,江书准备去买一点到时候在这里要用的日用品,会晚点回来,让盛洋乖乖在酒店等着,但看他精神实在不是很好,就让他闷了出去走走。
盛洋点点,他穿上了宽大的外套和休闲裤,带着鸭舌帽就出了门。
他一开始只是想漫无目的的地逛逛,但却在不经意中走到了裴川家门口。
盛洋眼睛看着屋里亮起来的灯,心里突然很想知道裴川现在在干什么。
在他犹豫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打开了,盛洋赶紧转身,压低了自己的帽檐。
男人跟之前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周身的气息更冷漠了,他接通了电话,声音冷淡:“知道了,15分钟到。”
盛洋抿了抿唇,难过地瞥开了眼。
裴川并没有发现他,干脆利落地上了车就打着方向盘就离开了。
盛洋就这么默默看着他离开,眼里带着浓浓的眷恋。
他知道,这次孩子打掉后,他或许不会在回这里了。
他跟裴川真的要再见了。
在他刚想抬脚离开的时候,忽然口鼻被人用布捂住了。
异样的气体吸了几口后盛洋瞬间就失去了知觉,软绵绵地倒下。
*
盛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他立马坐了起来,脸色苍白。
这个房间他很熟悉,是他在盛家的房间。
他怎么会回到盛家?
盛洋立马回想起他准备离开裴川家时,还想被人弄晕了。
难道那个时候就...
他第一反应就是摸自己的手机,但搜遍了全身都没有发现手机在哪里。
“别白费力气了。”
盛天赐的声音响起,他最近排期不紧,还都是在A市,所以常常回家住。
他那张明艳的脸上挂着赤裸裸的嘲弄,顺手关上了门:“手机早就被我们收掉了。”
盛洋胸口剧烈起伏,起身就想走却发现门怎么都弄不开。
盛天赐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伸手瞧着自己刚刚做好的指甲,声音平淡:“想出去?”
盛洋放弃了打开门的想法,他的语气也很冷:“你想干什么?”
“什么叫我想干什么,盛洋你别是上学给脑子上傻了。”
盛天赐看着他:“你忘记你跟贺经年的婚约了?”
盛洋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他的表情变化让盛天赐很是满意,他一步一步走到盛洋跟前,微微抬头仰视着他:“恭喜你,三天后就是你跟贺经年的订婚宴了。”
他最喜欢看盛洋露出这样脆弱且茫然的神情。
“从小我就很讨厌你,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把外面的私生子带回来。”
盛天赐说,“你知道我有一个私生子弟弟有多痛苦吗?”
他笑着说:“我真的无数次想过掐死你,我们这么完美的一个家庭你为什么要出现呢?”
盛洋手指紧紧攥在一起,一声不吭。
盛天赐继续说:“后来我邀请了裴川来我家,本以为会跟他有多点接触,但是...”
他缓缓走到盛洋面前,眼神很怨毒:“为什么我明明就在大厅,我明明就在身边,他还是去了花园陪你了?”
“你跟你母亲一样,”盛天赐说,“都是喜欢勾引人的烂货。”
盛洋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一点印象,但是他不允许盛天赐污蔑她。
盛洋气极了,他挥起拳头给了盛天赐一个耳光,盛天赐白皙的脸瞬间肿胀了起来,他怒目:“你敢打我?爸都没打过我!”
盛洋胸膛剧烈起伏,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与此同时房间里凶悍的Alphax信息素瞬间蔓延到边边角角,压得盛天赐喘不上气,他从来没有被盛洋实施过信息素压迫,他一直以为盛洋的信息素跟他的人一样,胆小懦弱,上不了台面,但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但他殊不知盛洋并不是在使用自己的信息素压迫,只是他还太小,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盛天赐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指纹锁开了门跑到了门外,盛洋顺势拉开了门,但门口早就有两个彪悍的保镖在等候,他们一人扶着盛天赐,一人像一堵高大的墙一般堵住了盛洋所有的去路:“小少爷,请回去。”
盛洋眼看没有机会,只能缓缓退让。
他现在还有宝宝,他不能用更偏激的方法。
盛洋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出路,只是他房间的门窗和玻璃都是锁死的,还被木头紧紧钉住,想要出去难如登天。
“怎么办...”
盛洋无助地坐在床上。
小书一定会很担心的。
盛洋从早上研究到晚上,都没有发现该如何出去,手指都被暴力拆卸时划伤了。
他终于肯定,唯一能出去的地方就是房间的大门。
但门那里有两个保镖把手,他根本出不去。
唯二开门的时候都是来给他送饭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他订婚的那天不要太难看,送来的饭菜都不错。
但盛洋一点胃口都没有,他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双眼木讷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没吃?”
大厅里,盛权问保姆。
保姆声音很低:“是啊。”
盛权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脾气倒是大了不少,养他这么久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也亏他是个Alpha,能博得贺经年喜欢,否则真不知道养他到底干什么。”
盛天赐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对啊爸,饿几天没什么的,你没看他最近吃胖了不少,肚子都鼓起来了,饿个三天也能让他稍微瘦一点。”
盛权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细致。”
盛洋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他的一生好像就是懦弱且无用的。
不论他怎么努力,命运好像都不打算放过他。
后天他就要订婚了。
盛洋知道,说是订婚,实际上就是找个借口把他送给贺经年。
之后他就彻底失去自由和人格了。
他的人生就像他一样可悲。
*
凌晨十二点,裴川刚刚结束工作准备到地下室开车回家时,盛天赐突然蹿了出来。
他这段时间跟老鼠一样,动不动就出现在裴川意想不到的地方。
裴川还是维持着勉勉强强地礼仪,他皱了皱眉准备绕道走,却被盛天赐拦住了。
他的脸上也失去笑意,反而直勾勾地看着裴川,这时他终于不想再装乖了。
他直言道:“盛洋大后天就要跟贺经年订婚了。”
裴川拿钥匙的手一顿,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然后呢?”
盛天赐说:“没有啊,就是来跟你说一声。”
他一步一步靠近裴川,语气轻快:“他就是这种烂人,不值得你去喜欢。他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招蜂引蝶的。”
裴川只想起盛洋那只有些错位的右手中指,想到盛洋考到喜欢学校时那双通红的双眼。
他都能看出盛洋是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心力才考上的大学,却被人用一句轻飘飘的招蜂引蝶盖了过去。
他语气很冷,那双眸子仿佛没有任何温度:“所以呢?”
盛天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裴川会这么问他。
过了几秒,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裴川竟然在凶他,他为了盛洋凶他!
他语气也有了几分不满:“裴川,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盛洋他就是个骗子!他不知道你去喜欢!”
裴川也终于正视他,那双墨黑色的眸子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语气冷漠:“闭嘴。”
盛天赐彻彻底底被伤害到了,他今晚就是得知盛洋终于要订婚,终于要踏入深渊而开心得不得了,谁知道裴川无动于衷。
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会觉得裴川不喜欢盛洋。
但是盛天赐知道不是这样的,裴川这种人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自从他发现盛洋住进了裴川家里的时,他就惴惴不安。
他得不到的东西,盛洋也不配得到。
“所以你还不懂吗?”
盛天赐说,“他成为贺经年的人了,还是说你跟贺经年那个变态一样喜欢人妻?”
盛天赐被娇宠了这么多年,向来都是口无遮拦的。
裴川彻底被惹怒了,他单手掐住了盛天赐的脖子。
Omega的脖颈细瘦而脆弱,盛天赐的脸骤然红了,他有些喘不上气,随后就被裴川像破布一样丢在了地上。
他还注意到裴川很嫌弃的用纸巾擦了擦手。
盛天赐只觉得自己的自尊都要碎掉了。
他脾气也上来了,红着眼怒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从来都只能看得到盛洋,看不见我呢?”
明明他最先跟裴川认识。
明明他最先去讨好裴川。
明明他比盛洋更适合跟裴川在一起。
为什么裴川只能看得到后来者,却看不到他?
裴川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他跟盛天赐也没见过几次面。
但...他眉头微皱。
什么叫从前?
他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盛天赐脸上惊惧不已,裴川怎么会不记得当年的事情?
难道他的记忆有损吗?
这样想着,盛天赐脸上的表情更委屈了:“你失踪那天他连你的生日都忘记了,我在学校里拿着蛋糕等了你整整一天回去还发了高烧被父亲骂了一顿,你就是这么忘记我的?”
果然,裴川听完后沉默了。
过了很久,裴川才说:“你说你拿着蛋糕在学校等我,还发了高烧?”
盛天赐顿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对啊。”
裴川冷笑了一声:“我的生日是几号?”
盛天赐眼睛不断乱转,声音有几分不确定:“9月21号。”
他的神情根本掩饰不住。
裴川的神情更冷了,他没有再理会地上的盛天赐,转身就上了车。
车速飙升到最快,裴川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身份证上的生日,但那只是裴父篡改过的。
他真正的生日只有母亲她们知道。
裴川不是傻子,刚刚盛天赐心虚的神情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他知道他在撒谎。
这样精明利己的人是不会在下雨天拿着蛋糕等人的。
会这样做的只有盛洋那种傻子。
盛洋。
短短两个字让裴川怔愣了片刻。
他之前只是认为盛洋是通过贺经年查到的,但贺经年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如果他之前的推测都是错误的,那按照盛天赐的说法,他跟盛洋在小时候就认识了,甚至关系亲密到他主动透露了自己的真实生日,那后来他失踪...
如果,如果盛洋真的从一开始就喜欢他,一个人默默等了他这么多年,那这一切也能解释得通了。
裴川脑海里又回想起他们初见的第一天,少年的眼睛闪烁着希冀,声音带着试探:“我叫盛洋。”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不以为意,还认为盛洋是故意凑上来的,说了好多伤人的话,怪不得盛洋那时候眼睛红了。
裴川开车的手都在颤抖,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难道真的弄错了?
裴川思绪全乱,刚把车停在家门口就听到一道怒气冲冲地质问:“盛洋呢?”
裴川转头,发现是江书,盛洋的好朋友。
他此刻发丝凌乱,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