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洋接下来的几天都待在酒店,病恹恹的什么都提不上兴趣,偶尔吃点东西也总是吐出来。
裴川从那通电话之后也没有再打来,两个人彻底陷入了断联。
他没盼来裴川的电话,反而江书率先打开。
“洋洋,后天咱们一起去金陵吧。”
江书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语气上扬特别的开心。
盛洋咳了咳沙哑的嗓子说:“不用啦,我已经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又炸开了。
江书震惊地说:“你到了?”
“大后天才开学,你那么早去干嘛?”
盛洋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来看看这里的兼职。”
裴川给的那笔钱他不会动,以后有机会他会再还回去。
他目前手里的存款交完学费就不剩下些什么了,盛洋必须在两个星期内找到兼职来养活自己。
江书信他一个字就不是江书了。
他很快就反问:“是不是裴川欺负你了?”
盛洋赶紧否定:“没有。”
他抿了抿唇,说:“我只是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他了。”
他红着眼笑了笑:“小书,我发现放下也挺简单的。”
相信盛洋能放下裴川还不如相信江书明天就能拿到诺贝尔医学奖。
但江书什么都没说。
对他来说,盛洋是绝对玩不过裴川的,他们之间的主动权一直在裴川的手上。
总有比裴川更好的人在等着盛洋。
他实在没必要在裴川一棵树上吊死。
纵使江书已经做好了盛洋会萎靡一阵子的准备,但是在看到盛洋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
盛洋本来就没几两肉的脸此刻更是皮包骨头,一个暑假好不容易有了点的肉在此刻荡然无存,甚至还可能倒扣了。
他身上的气质依然温柔,但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
盛洋个子高,人又帅,穿着简单的衣服站在人群中也是最亮眼的。
他周围围了不少人学长学姐想要帮他拉行李。
还有勉强记得自己目的地,可怜巴巴瞧着盛洋:“学弟,你长这么帅,要不办一张校园卡吧。”
盛洋都淡笑着一一拒绝。
在他转头的时候就对上了江书的目光。
“你...”
江书刚说完一个字眼睛就红了。
盛洋赶紧哄他:“小书,别哭。”
他苍白的唇扯了一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江书一点都不信盛洋说的话,他支走了徐知行,又把盛洋拉到一旁问:“你跟裴川到底怎么了?”
盛洋不愿意多说,只是说:“没怎么,只是我突然发觉可能有些事就是没办法勉强的。”
江书本来就不赞同盛洋跟裴川在一起,现在看到盛洋这副失神落魄的失恋模样更难受了。
按照他给盛洋做的规划,盛洋现在应该高考结束就找一份兼职做,到了大学勇于摆脱家庭,像个正常的大学生一样生活,或许可以谈一个喜欢的Omgea。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18岁就稀里糊涂跟了裴川,两个月后还不清不楚被人给踹了,现在整个人失恋到人都快脱相了。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这次失恋能让盛洋彻底明白他跟裴川不合适就更好了。
所以江书也没多说,而是拍了拍他的肩。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常规的军训,盛洋虽然是个书呆子,但体力值却很好。
在一众Alpha中也毫不逊色。
每天结束训练去打工的路上都有很多人堵他,想加他的微信。
大学的人比高中更加开放。
盛洋耳朵都是红的,赶紧拒绝。
但是殊不知他的反应落在其他人的眼里显得更可爱了,更纯情了。
现在像盛洋这么纯情的Alpha太少见了,他那双漂亮曜黑的眼睛落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更为好看。
很快,文学院有一个很帅的大一新生就这么在学校里传开了。
盛洋没见过这种阵仗,导致后面他每天军训结束都挑着学校偏僻的小道走去兼职。
盛洋这次挑选的是家教,他的高考成绩过于突出,所以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一份对他来说薪资已经很高了的家教。
对象是一个高三生,数理化都很好,只可惜语文和英语差到了极点。
连盛洋这种脾气特别好,特别有耐心的有时都会忍不住轻轻叹一口气,只是每次他叹气的时候,那个男生都会给他好多水果或者零食,盛洋平时为了节省开支,吃饭什么的都很简单随意,什么便宜吃什么。
他本来在人家家里当家教也不好意思吃东西,觉得这样很羞耻,但是那个小男生就完全没有这种意识,他经常歪头听盛洋讲题,手边就是切好的水果,他会时不时在盛洋有些口干的时候给他递一块水果到唇边。
盛洋每次也只能吃下,偶尔几次实在有点大块,汁液顺着唇流下时洛破岁还会笑着用纸巾给他擦擦嘴角又适时收手。
“盛洋哥。”
洛破岁有次学累了,还问他,“你是哪里人啊?”
盛洋愣了一下,才回答:“A市。”
洛破岁点了点头,好像在思考,然后又问:“那你来这里不回想家吗?”
这个问题让他脑海里突然闪过裴川的脸,想到了裴川家的小抱枕,他的床,还有裴川副驾驶给他买的小靠垫。
盛洋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偶尔吧。”
他总以为自己能够放下,可事实告诉他不行。
这段时间盛洋努力让自己变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去生活,去工作,去学习,但他的脑海里总是会不由自主浮现出裴川的脸,甚至在课堂上听到裴这个字都会突然振奋。
深夜的时候,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宿舍,就会打开他跟裴川的聊天记录来回翻看着。
当时看的时候不觉得,但现在他再看,发现好像每一条消息都是他在主动询问,只要他不问,裴川就一整天不会给他发消息。
也只有最近几次,会在晚上加班的时候给他发一句不要等他。
盛洋还会格外关注财政新闻,得知裴氏和贺氏之间正打得不可开交。
裴氏因为前面十几年的运营不当已经失去了公信力,但贺氏却因为改良腺体等手术赢得了大部分人的信任。
他们都会去选择买贺氏的产品而不会选择买裴氏的产品,裴氏的股票也骤跌。
盛洋看着心里也很心疼,裴川那段时间已经很辛苦了,他这么做到底是让他不那么辛苦,还是给他添麻烦了呢?
每一个辗转难眠的深夜,盛洋都会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的贸然离开对不对,但现在,按照裴川没有再挽留的态度来看,可能他做对了吧。
盛洋在回忆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洛破岁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那天回去之后盛洋又做了个梦,梦里他梦见了裴川和盛天赐订婚了。
他就坐在台下看着两人交换结婚戒指。
盛洋满头是汗地醒来,这时才凌晨三点,盛洋看着陌生的寝室,听着男声轻浅的呼噜声后,把自己一点点蜷缩在一起。
他突然感觉心里好孤寂,他好想念裴川。
军训结束的那天操场上传来了欢呼声,盛洋也很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兼职和学习了。
只是走到一半,盛洋就觉得自己的腹部有点痛,连讲题的时候脸色都很不好。
洛破岁往日就喜欢不懂装懂,然后看盛洋温润的眉眼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可今天在见到盛洋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盛洋的不对劲。
洛破岁眉头微皱:“你怎么了?”
盛洋强撑着摇了摇头,额间全是汗:“没什么。”
洛破岁站了起来:“今晚我要自习,不要你教了。”
盛洋摇了摇头,很是固执:“没事的,不要紧。”
洛破岁却摔下了笔:“我今晚很烦不想听课,你走吧。”
他说着还往门外走,洛父洛母见到他这幅样子立马就问:“你又想跑去哪儿?”
洛破岁不耐烦地说:“要你们管!”
见他彻底走远了,洛母才很不好意思的对盛洋说:“让你看笑话了,那臭小子总是犯浑。”
盛洋笑了笑:“没事。”
跟洛破岁相处这么久,他的性格盛洋多少了解了一点,毕竟他跟裴川实在是太像了,都喜欢用尖锐刺人的话来掩盖内心。
刚刚他虽然口是心非,但盛洋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回去休息。
他也领了洛破岁的好意,捂着肚子一点一点往学校走。
今天军训结束到现在,他饭还没得来得及吃,可能是饿得肚子疼了吧,还是说……
盛洋还没走自我安慰完,就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
盛洋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白花花的天花板,鼻间能闻到淡淡的药香。
“你醒了?”
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
盛洋偏头望过去,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正坐在一旁,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家中药店的躺椅上。
他很不好意思地起身,却被那个老爷爷拦住:“哎,年轻人你悠着点。”
盛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抬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劲来。
盛洋乖乖回答:“谢谢爷爷。”
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腹部又是一疼,那位老爷爷很快就制止住了他:“先别动,小心又伤了胎气。”
盛洋下意识说:“没事的......”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问:“爷爷,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