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世家贵族,恐怕也难以入她的眼吧,祁佑安真的很期待叶晚绾知道他是别国皇子时的表情,估计也会像现在这样急于谄媚吧。
想到这,他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但她为何会对都尉府公子江令舟回以那样的言语?
难道江令舟对她有意?
若仅论家世与样貌,叶晚绾确实是门当户对的人选。
祁佑安这样想着,将信纸折好,重新装入信封,送给邮差。
……
与此同时,江令舟坐在书房中,手中握着两封回信,他无力地叹了口气,养好伤再说吧,他想。
叶晚绾为了装病,终日卧榻在床,不见天日。她还得装出一副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偶尔想多吃点,却被侍女拦住,说是大夫叮嘱不可多食。
日子一长,她确实消瘦了不少,躺在床榻上,薄如纸片,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这日半夜,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
受不了了!叶晚绾心中呐喊。反正夜里只有廊下的侍卫看守,她犹豫再三,终于决定离开温暖的被窝。她抓起斗篷,裹在身上,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透过门缝露出探视的眼神,目光扫过寂静的庭院。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四周只有风声作伴,连侍卫的影子都不见。
她松了口气,轻轻推开门,像一只灵巧的跳跳鼠,在黑夜里迅速穿梭。她的身影轻盈如风,连月光都无法捕捉她的踪迹。
终于来到厨房,贪吃的少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
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叶晚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竟然有我最喜欢吃的猪肉酸菜包!”她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想要找口水喝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厨房的门被推开了,一道昏黄的烛光洒了进来。
叶晚绾心头一紧,慌忙蹲下身子,躲在了灶台后面。她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生怕被人发现。
若是让人知道平日里高贵优雅的大小姐,此刻衣衫不整、狼狈地在这里偷吃,那真是丢尽了脸面。
那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像她一样打开了食盒,似乎也是来偷吃夜宵的。叶晚绾暗自猜测,这人大概是个贪嘴的小厮吧。
她原本打算等那人离开后再起身,可这人却一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在小饭桌前坐了下来,开始细细品尝起来。叶晚绾蹲得腰酸脚痛,忍不住想活动一下,却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铁勺。
谁把这勺子乱放的!她在心里暗暗吐槽,那人听到了动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朝这边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晚绾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她咬了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那人还未靠近,猛地从灶台后窜了出来,像一阵风似的冲向门口。
“咻——”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仿佛身后有亡魂索命一般,埋头狂奔。
然而,就在她拼命逃跑时,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一个踉跄,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小姐小心!”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稳稳地将她拉了回来。
叶晚绾惊魂未定,抬头一看,正对上了祁佑安那双深邃的眼眸。
叶晚绾回头见到祁佑安,还来不及疑惑,远处渐进的烛光便让她心头一紧。她下意识地抓住祁佑安的手腕,拉着他迅速躲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树丛中枝叶繁密,月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祁佑安低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少女被映照出的轮廓——她的发丝有些凌乱,脸颊因紧张而微微泛红,手中还紧紧攥着半个未吃完的包子。
那一瞬间,祁佑安仿佛看到一只逃出牢笼的小白兔,慌乱却又带着几分天真。
叶晚绾抬头看向他,祁佑安下意识的避开目光,压制住莫名的心慌对上小姐的眼神。
叶晚绾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扭头又往外看去。
只见一双锦鞋映入眼帘,那人提着蜡灯,脚步稳健,逐渐远去。叶晚绾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正想开口,忽然一道强烈的灯光直直刺向二人藏身的位置。
“出来!”一道威严而熟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叶晚绾心头一沉,还未反应过来,树丛已被拨开。
叶珩提着灯,目光如炬地看向他们。当他看清树丛中狼狈的妹妹和一旁的小厮时,脸上的震惊难以掩饰。
叶珩这几日因中了状元,应酬不断,每日早出晚归,应付各路人马的庆功宴。今晚他虽陪人喝了不少酒,却未曾吃几口饭菜,本想回府后到小厨房填填肚子,哪知竟撞见府中“小偷”。
他本打算抓住这胆大包天的小贼,却万万没想到,这“小贼”竟是自己的妹妹。
“绾绾?”叶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酒喝多了还没醒。
叶晚绾也没想到,那个“小厮”竟然是自己的哥哥。
她尴尬得不知所措,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哥哥,这么巧啊……”连站在一旁的祁佑安也显得有些局促,目光游离,不知该看向何处。
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呢?
叶珩一改往日温柔兄长的形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卧房。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如刀般审视着站在他面前局促不安的二人。
叶晚绾心虚解释道:“我这几天生病整天清汤寡水的,都没吃几顿饱饭,我太饿了所以……”
“你还知道你生病啊!”叶珩的声音陡然升高,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大冬天的,在府里乱窜,你是嫌自己病得不够重吗?”
叶晚绾被哥哥的怒气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你不也和我一样偷吃嘛……”
叶珩被这句话气得直接酒醒了,猛地拍案而起,指着祁佑安对妹妹说道:“最起码我没有半夜衣衫不整,和别人密会吧?”
“密会?”祁佑安惊得抬起头,密会?我?她?
叶晚绾听到“密会”二字,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我怎么可能和他密会呢?我是刚才逃跑时怕他乱说话,所以才拉着他一起躲着的!”
“真的?”叶珩一脸质疑,怎么偏偏这么巧遇上了这个小厮?
“真的!”叶晚绾挺直了腰板,语气坚定,眼中还带着一丝嗔怪,仿佛在责怪哥哥的多疑。
见妹妹如此理直气壮,叶珩也不再多问,转而将目光投向祁佑安问道:“你不是护卫,大半夜在府里神出鬼没做什么?”
祁佑安低下头,语气低沉,带着几分哀伤说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回大少爷,奴才前几日帮三小姐搬运物品时,不小心将母亲生前亲手缝制的香囊掉落在府里某处。
这香囊对奴才来说至关重要,不敢惊动大人们,只好半夜偷偷寻找。”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真的在诉说一件令人心碎的往事。
演,接着演,我还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嘛。叶晚绾瞟着他,暗暗给了一个大白眼。
“既然是找香囊,怎么不见你提灯呢?”
“回少爷,因为是偷偷寻找,怕惊动了府里的护卫,所以不敢提灯。”
叶珩最吃的就是亲情牌。身为首辅的长子,他深知一家和睦的不易,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
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下来:“既然如此,明日你再找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让你找的。”
“谢大少爷!”祁佑安眼眶微红,感激涕零。
“但今晚之事你若说出半个字……”他的眼神又变得凌厉。
“奴才今晚什么都没看到。”祁佑安有眼色的回道。
叶珩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留下叶晚绾单独问话。
“绾绾这几日终日缠绵病榻,让为兄好生担心。怎么今晚突然面色红润,健步如飞了呢?嗯?”他挑了挑眉质问道。
叶晚绾知道瞒不过兄长,索性直言道:“我是装病的。”
“看出来了。”叶珩双手抱胸,静静等待着她的解释。
叶晚绾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委屈:“父亲要让我嫁给都尉府的公子,我不愿意,所以装病想逃过一劫。”
叶珩闻言,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所以你打算装病到那都尉公子结婚?装成老姑娘嫁不出去?”
叶晚绾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说的也在理,该来的还是得来。
“而且无论如何父亲也不可能让你嫁给一个小厮的。”叶珩语重心长的劝道。
叶晚绾咬牙解释:“我再说一遍,我对那个小厮没意思。”
"好好好。"叶珩顺着她的话应下带着几分敷衍,随后将其送回闺房。
......
祁佑安回到刚才的树丛边,拿起空空的鸟笼,冷眼望着天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