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晏深被揉按着,又有了睡意。
双雪不太敢看少爷,但心里还是觉得少爷的脸真是好看。虽然也没有见过多少男子,但是府中三位少爷之中,大少爷是最英气俊逸的。虽然有时会板着脸生气,但从没有肆意处罚过下人,也不会对丫头们动气。
现在少爷闭上眼睛了,双雪就仔细端详了下,睫毛竟像女孩子那样卷卷翘翘的,甚至比女孩子的还要长些,果然是很好看的。
只是也不知少爷有没有睡着,眉头还皱着。
凌晏深睡意朦胧间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便突然睁开了眼。
双雪一下愣住了,连手也不按了,因为被发现,脸涨的通红。
凌晏深坐起身,咳了一下,想开口却又一阵咳意袭来,狠狠咳了起来。
双雪也顾不上尴尬,伸手给凌晏深拍拍后背,又揉揉胸口顺气。
凌晏深咳的眼角都湿润了,才喘着气止了咳。
见凌晏深不再咳嗽,双雪又倒了茶水过来。
凌晏深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是冰糖雪梨水。
双雪道:“雪梨润肺止咳,少爷多喝点吧。”
凌晏深一杯饮尽,双雪又倒了一杯热的清水过来,“少爷再喝点热水吧。”
凌晏深看了一眼就喝了,喝完躺回床头:“好了,你去...认字吗?”
双雪道:“读过一些。”
凌晏深示意双雪打开床头柜,“你随意拿一本,过来给我念。”
双雪想着上面的都是少爷常看的,就往下随便拿了一本,翻开快速扫了一眼,见都是大白话就放心念了起来:“话说江南有一富户姓甄,富户家有一少爷,此子天资不凡,父母爱之如宝,取名甄宝玉......”
凌晏深一听是这本游侠记,讲述的是一位富家公子梦想当江湖侠士,故而带着家丁出门历练的故事,主要讲的就是途中遇到的波折和...艳遇。
双雪念书不快,吐字清晰,声音轻柔。
凌晏深听着,不知等念到那些,还会不会这般镇定。大概在七八页之后吧。
“这日大船行至云都府,甄宝玉下船预备去拜访云都第一大门派,谁知刚下码头就遇见一红衣女子挥鞭打人。甄宝玉飞身上前与之缠斗十数招就夺下了女子的鞭子,还将人困在怀中......”
“少爷,林一有事禀告。”如心在门口道。
凌晏深正听得津津有味,但林一那的事还是重要些,便对双雪说:“念了半天了,今日就到这里,书放回柜子,明天继续。”说完又让林一进来。
双雪应是,放完书出去了,出去时还跟林一打了个照面。
林一进屋后先是禀告了关于少爷批命的话已经传出去了,顿了下又说:“还有一事。”
凌晏深示意他继续。
林一道:“是今日咱们的人出去才知道,春觉寺云好大师昨夜圆寂了,再加上少爷的事,外头传的有些......”
“有些什么?”凌晏深皱眉问,“是说我的命不好?”
林一踟蹰道:“外头有人说,少爷命太硬,大师给您批完命就因窥探天机而......”
凌晏深哼笑一声:“无妨,让他们说去,传的越热闹越好,我们不要再管。”
林一问:“真的不用我们的人?”
凌晏深道:“不必,倒是春觉寺那边,你让林松去添个五百两香火钱。还是给一千两吧。”
林一应是。
凌晏深问:“还有别的事吗?”
林一道:“没有了,外头的事我会让人再盯着,少爷多休息。”
“嗯,你去吧。”
第二日是如意和如心伺候少爷熟悉然后吃的早饭,一直到午间也没见到双雪。
凌晏深有点奇怪人怎么不见了。
如心道:“少爷,双雪有些咳嗽,怕影响您休息,奴婢做主让她歇两天。”
凌晏深嗯了一声,心想:难道是昨天传染给她了?这也没做什么啊。
双雪昨天下午回去嗓子就有点不舒服,还以为是念书念的。晚上就头疼烧了起来,一夜昏昏沉沉,第二天早上还是烧着,还咳嗽了起来。
如心听到咳嗽声过来看,就让双雪今日先休息,如还不好就让家丁去买药。
双雪这才放心睡下,到中午醒来已经觉得不烧了,就是嗓子疼有些咳嗽。
双雪让小丫头去厨房拿了碗粥回来喝了,又喝了多多的热水。
难得的能休息的一天,虽是因为病了,好在今日天好,双雪披了厚衣服坐在屋外晒太阳。
如意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双雪眯着眼睛坐着,拿帕子捂着嘴小声咳嗽。
如意道:“双雪,少爷说要让庄大夫给你看看呢。”
双雪睁开眼站起来,却没看到庄大夫,又一想哪里能让外头的大夫去丫头房里看病呢,相比大夫在前院。
如意问道:“你好些了吗?庄大夫现在在少爷那边请脉,我们先过去。”
“哎,咳咳。”双雪捂着嘴说,“我不烧了,不用麻烦庄大夫了,我明天就能好了,咳咳。”
如意道:“我瞧你咳嗽的厉害,你还是去看看吧,庄大夫可是杏林世家,庄老先生是给圣上看病的,庄大少爷也是太医,咱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物呢。你把衣服穿好,咱们快去。”
双雪不好再推辞,把披着的衣服穿好,又收拾下头发跟着过去了。
因为还病着就没去给少爷请安,直接去了三个大丫头日常休息的小屋。
过了一会儿如意带着庄大夫进来了。
双雪起身给庄梦旭行礼:“奴婢双雪,有劳庄大夫了。”
庄梦旭让人不用客气,坐下道:“姑娘不必客气,请伸出右手来,在下先把个脉。”
双雪道谢,坐下伸手露出手腕。
庄梦旭边把脉边问了下病症:“脉象虚得很,是刚退烧吧?什么时候起烧的?”
双雪忍着咳:“是,昨晚饭后就有些热,晚间才烧的。”
那就是烧了一夜。
庄梦旭把完脉,勾着笑道:“你这可能是被你家少爷传染的。”
双雪没想到庄大夫会这么说,忙解释道:“不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身子弱。”
庄梦旭笑笑不说话了,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放桌上,“姑娘身子确实弱,这药能止咳,是我自己搓的丸子,正适合你们这些不方便自己煎药的。记着一日三次每次一颗,送水服用。连吃三天保管你药到病除。”
双雪只能再次感谢:“多谢庄大夫,我一定好好吃药,这药钱?”
庄梦旭表示不用:“你这一瓶药值什么,你们侯爷一贯的大方,这次给的诊金可是够我连吃一个月的饕然楼了。”
饕然楼是上京城最大的酒楼,酒香菜绝,往来皆是达官贵人,包厢更是要提前预定。随便一桌子酒菜就要数十两银子了。
双雪听说过,知道里头都是银子堆起来的美味。
庄梦旭没再继续待着,收好药箱就走了。
双雪送人出去,就带着药瓶回后面自己屋子了。
庄梦旭又回到凌晏深的卧房。
凌晏深这次生病,可不能短短两天就好了,所以药材虽用的都是温补的,但却不是完全对症的,庄梦旭斟酌着开了几个方子,跟凌晏深商定后才决定用哪个。
凌晏深还将从凌如瀚处得来的灵芝人参送了两样给庄梦旭。庄梦旭快乐的很,也不嫌弃是给人打工了。
庄梦旭的医馆明面上是他开的,实际上是凌晏深出钱的多。
庄梦旭并不勤快,医馆里另请了三位大夫坐诊。庄梦旭还规定平民老百姓来看诊不可开高价的药材,实在穷苦的也可以适当的免诊金。医馆里每样药材都是由庄梦旭自己把关的,没有残次品。所以一开始亏损的多,好在后来口碑上来了,才渐渐盈利。
庄梦旭将双雪的病情给凌晏深说完,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的凌晏深一阵恼火。
“你,收收你的眼神。”凌晏深轻咳一声,“她是我院里得用的丫头,正好你在,也是顺便的事。”
“哦~”庄梦旭笑的很讨打,“多得用?哪里得用?”
“你闭嘴!”凌晏深额角跳了跳。
庄梦旭不怕死的继续问:“我问完最后一句就闭嘴。你是自己作的,她是怎么伺候你的,也烧了一夜呢?”
凌晏深关注点在烧了一夜,“她真的没事?”
庄梦旭翘起二郎腿:“她身子还是不错的,虽有些亏空到底年轻,只要不作死。”
凌晏深道:“那你给她也开点人参茯苓什么的补药,选好的。”
“那可不行,”庄梦旭神叨叨的说,“大补的药她吃不得,虚不受补。”
凌晏深问:“你不是说她身子不错吗?怎么又虚?”
庄梦旭絮絮道:“说她身子不错是指在丫头里,长年累月伺候人的丫头家丁们都有些病痛,你以为在一个府里就都像你们这些少爷小姐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丫头们一日里有大半日都站着,吃饭也要快快的,吃完还要回来服侍你们。水也不敢多喝,怕不方便。还要受冷受冻的,你瞧瞧?”
凌晏深以往也略知道些,但是府里别的下人他管不了,只清雾院的丫头家丁们,自问是不曾亏待过的。姜嬷嬷和林叔管着规矩,但到底不是严苛的人。年下过节,赏银也大方。
想来老太太院里应该也是不错的。
庄梦旭瞧他不说话,继续道:“唉,你这样的大少爷哪里明白我们的苦啊。”
凌晏深道:“你不是大少爷吗?哦,你是二少爷。”
庄梦旭道:“......”
凌晏深挽回一局开始赶人:“连个小病你都看不好,换你大哥来。”
庄梦旭开始生气:“老子医术不精,治你就够了!”
凌晏深:“你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你真的不行。”
“你再说一遍!”
“你不行。”
“......”
凌晏深正色道:“咳咳,好了,我要再烧三天,换你大哥来。”
庄梦旭气呼呼跑走。
凌晏深把人气走后,又瘫倒在床上,睁着眼盯着床幔看。
以后,让她守夜的时候睡里屋的榻上吧。
反正上次,她也睡过了。
炭盆就像这样,多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