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蓉还在院子里，几个丫头轮流看着，跪了一整夜。冻了一晚，这会儿人也没了精气神，头发散乱，歪歪的跪坐着。

双雪走到廊下时，正好姜嬷嬷带着人进来。

姜嬷嬷径直走到灵蓉面前，吩咐道：“带走。”

两个粗使嬷嬷拖着人就往外走。灵蓉挣扎的那点力道，根本就没半点用。

双雪不敢再看，也不敢去想灵蓉会被带到哪里去，会是什么下场。

姜嬷嬷也看到了双雪，她已经知道昨夜的事，也知道双雪昨夜上了大少爷的床。

对于这件事，她是喜闻乐见的。虽然昨夜可能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但天长日久的，少爷总有开窍的一天。

双雪对姜嬷嬷福了福身：“姜嬷嬷。”

姜嬷嬷嗯了一声，对双雪赞许的点了点头。

屋里凌晏深正在用早饭。

姜嬷嬷道：“少爷。”

凌晏深应了一声。

姜嬷嬷给凌晏深盛了一碗汤：“少爷胃口不好？要不，让双雪去小厨房单做点？”

凌晏深放下勺子：“不用。”

姜嬷嬷劝道：“少爷还是多用些吧，今日有不少族亲，还有朝中大人们上门拜访，您又得忙一日呢。”

凌晏深喝了口茶：“昨天酒喝多了，没胃口。”

姜嬷嬷叹了口气道：“唉，那等您晚上回来，我让双雪备些解酒暖胃的汤，您喝了好睡觉。今日就让如春跟着您吧。”

凌晏深从双雪进屋就发现了她眼下的青黑，知道她昨天受了惊也没睡好，想着那就让她今天歇一天吧，便同意了。

等凌晏深离开后，姜嬷嬷就拉着双雪坐下了。

姜嬷嬷道：“你今日多歇歇，凡是就让她们去做。”

双雪谢过嬷嬷，又给姜嬷嬷倒了茶。

姜嬷嬷接过茶水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有福气的。昨晚那样，我知道多亏了你才让少爷消气的。”

双雪道：“我没有做什么，少爷累了我服侍少爷歇息。”

姜嬷嬷也不说破，无论如何，少爷为双雪破了例，这怕就是少爷的第一个女人了。按照少爷的心性，就算以后有了大少奶奶，也不会丢开双雪。

外头近段时间除了关于少爷八字太硬的传言之外，还有一个谣言，说凌大公子不近女色，要么是好男色，要么就是身子有问题。

可姜嬷嬷再清楚不过，自家少爷的身体没有一点问题，可就是对想往他身上靠的女子们不苟言笑，乍听到这个谣言，姜嬷嬷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还好有了昨夜，姜嬷嬷便放下心来，于是对双雪更加和颜悦色起来。

姜嬷嬷上下打量了双雪一眼，觉得她穿的太素了，“双雪啊，我让后头针线房给你做几件新衣裳吧。”

双雪推拒道：“不用了嬷嬷，我有衣裳的，府里每年都...”

“不够，”姜嬷嬷打断道：“你穿的好些，少爷瞧见了也喜欢不是。”

双雪没办法拒绝，只能谢了姜嬷嬷的好意。

姜嬷嬷又道：“你如今正是最好的年纪，穿戴上也费点心思，我也没看你戴过花儿或是鲜亮的首饰，以前可能不方便，现在可以了。”

这么水灵的姑娘，穿戴上再上点心，保准让少爷眼前一亮。

双雪知道姜嬷嬷的意思，只能点头应是。

姜嬷嬷看双雪明白了她的意思，又交代了双雪给少爷炖汤，便也不久留回了前院。

如心在院里，看到姜嬷嬷出来没忍住问道：“灵蓉，您怎么处置了呀？”

姜嬷嬷淡淡道：“哪儿来的，自然是回哪儿去了。”

如心隐约知道灵蓉是湘姨娘从烟花柳巷买来的，虽然之前有些厌烦她，但到底没有什么仇怨，对于姜嬷嬷的处置，多少心有畏惧。

想到灵蓉，又不由得想到双雪。

双雪以后跟她们不一样了啊。

待姜嬷嬷走后，如心想了想，还是跟往常一样进屋找双雪闲聊。

双雪见到如心进来，便倒了两杯茶。

如心接了茶坐下。

相互都有点打量的意思，如心想看看双雪伺候了少爷之后会不会不一样，双雪想知道大家都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会不会看不起她。

两人就着该给少爷预备点什么汤水聊了一会，突然相视一笑。

如心道：“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就好。”

双雪点头。

如心道：“如意走了，如春虽也是个好的，但我就是看你更顺眼，跟你说话更舒服些。”

双雪在老太太院里不爱说话，也没几个朋友，来了清雾院后，和如心如意倒是能说上几句。如心年长一些，性子也温柔沉稳，经此一事，双雪有些将如心当姐姐了。

晚间，少爷回来时又是一身酒气。

如春伺候着凌晏深洗漱完又换了干净衣裳，双雪也端了三个炖盅还有两碟小菜放在桌上。

等凌晏深坐下，双雪一一打开。一碗是在小厨房炖了一下午的鸽子汤，油花撇的干干净净，里头还加了切成薄片的蘑菇，还有木耳和鲜笋。一碗是梅花牛乳燕窝，因前些日子的病，姜嬷嬷拿了几盏燕窝放在小厨房，叮嘱双雪给少爷蹲着吃。还有一小碗炖粥，是用高汤炖的。

凌晏深今晚确实有些饿，昨日是家宴，虽喝的不少，但吃的也不少。今日来来回回的陪客，酒喝了不少，菜却没怎么喝。

不过大晚上的，凌晏深也没想再惊动人，只想着喝碗炖汤就好，没想到双雪预备的还挺足。

凌晏深先喝了鸽子汤和炖粥，热乎乎的，胃舒服了，人也暖和了。

至于这燕窝，凌晏深推了推给双雪：“你吃。”

寻常饭菜也就算了，这可是燕窝，双雪怎么敢吃：“少爷，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不能吃。”

片刻，凌晏深舀了一小勺喝了口，双雪刚松了口气，凌晏深道：“好了，我吃过了，这是少爷赏你的。”

双雪还想着该怎么拒绝，对上凌晏深的视线，还是抿了抿唇接过碗，一口一口喝完。

凌晏深满意的喝了口茶，对双雪道：“你去净房洗漱，然后陪我睡。”

双雪虽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心头猛跳了一下。

凌晏深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打开床头的柜子，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前几日在库房拿的首饰，原本想昨日晚间给双雪，但累了一天忘了。早起时想到，但双雪已经走了，之后又没有空，一直到现在。

凌晏深摩挲了两下盒面，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双雪很快就梳洗完出来，只穿了里衣，头发也半散了下来。

装病那些日子，只除了洗头那日，其余时候双雪都是梳洗的整整齐齐。凌晏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辰醒的，反正天亮的时候，她都是穿戴齐整的。

冷不丁瞧见这样的双雪，虽然是凌晏深自己要求的，但不免有些微的惊讶。但很快凌晏深看到双雪动作间的局促便道：“过来，这个给你。”

双雪看到桌上的盒子，想到上次的长命锁，不知这次是什么？这个盒子可大多了，还挺重。

双雪接过盒子，不知道要不要打开。

凌晏深指节擦过鼻尖，催促道：“打开看看。”

双雪犹豫着打开，看到里面的珠翠金银，睁大了眼睛。

好，好漂亮。

好，好贵重。

凌晏深问道：“喜欢吗？”

双雪虽然没给自己买过首饰，但老太太首饰很多，老太太院里的大丫头们也都穿戴的好，甚至比外头有些普通人家的小姐夫人都好。

乍见这么多精美的首饰，双雪手都有些抖，怕自己不当心摔了。

双雪咽了咽口水：“喜，喜欢。”

这得多少银子？

凌晏深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这几样由自己亲自挑选的，自然也是最好的。

“咳，这本该是昨日就要给你的。但...今日初一，也算是新年的礼物。你喜欢就好，以后有好的再给你。”

“谢少爷赏赐。”双雪端着盒子福身。

凌晏深从盒子里拿出一支阳绿的镯子，“你喜欢哪个镯子？”

双雪看了看三支镯子，都很好看。

凌晏深伸手将双雪手里的盒子放回桌上，“你戴上，让我看看。”

双雪接过阳绿的镯子，套上手，一下子就感觉手腕都重了。

白皙的手腕，配上阳绿的镯子，确实好看。

不知道是手更好看，还是镯子更好看。

“嗯，好看。”凌晏深满意的欣赏完，就上了床。

双雪取下镯子轻轻放回盒里，又细细合上盒子。

等躺上床的时候，双雪还有些恍惚。

这么贵重的首饰，少爷是什么意思？

接受了这些，就是接受了少爷吗？

少爷一会儿会不会做些什么？

双雪闭着眼睛，思绪纷飞，在忐忑中入眠。

又是一个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