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果然是青云宗的,叫采丹,来金陵也不知道做什么,傍上了乔成玉这个大腿高兴得不行。
“你来金陵到底做什么?”乔成玉把人领进乔府,警告:“不说就不要跟着我了。”
采丹被吓得一激灵,双手合十,恳切:“师姐不要赶我出去!我……我是来金陵降妖除魔的!”
乔成玉不信,接着问:“降妖除魔?你知道我是谁么?”
采丹咳了几下,颇为心虚。
乔成玉就知道!她臭名昭著在外,怎么还会有人上赶着,她干脆利落,把人拉开:“我看你也不老实,还是别留在乔府了。”
马上要被赶出去,采丹悲从中来,举起手投降:“我说我说,我说就是好了……”
青云宗弟子分为内外两门,每年末会有年终考核,外门弟子可以通过考核进入内门,有一些天资聪颖的,则是可以仗着自己先前降妖除魔的名声免去考核进入内门。
采丹入门不久,今年考核定然是过不了了,便想出这个主意,特地来金陵抓妖魔鬼怪的。外门弟子难以接触到内门的弟子,她自然也不知道抱的大腿正是风评不大好的乔成玉。
第一次见面差点对方连小命都没了。乔成玉心里对她颇为不信任:“金陵哪里会有妖怪?”
“师姐这就不知道了。”采丹眨眨眼,洋洋得意:“师姐知道叶竟思叶师兄么?除魔卫道第一人,我发觉他前些日子就下山往金陵去了,这说明什么?!金陵绝对有妖怪!”
叶竟思也在金陵?乔成玉思忖了下,忽然发觉一侧的管家一个劲朝自己使眼色,显然有话要说,于是便让下人带采丹去客房,把人支走了。
“小姐!”管家急得脸色发红,很紧张的模样:“那姑娘是来找叶道友的!”
这有什么紧张的?乔成玉心想还没问出口,管家又急急开口:“若是被她知道,叶道友被您关在后院,该如何是好啊!”
乔成玉:……啊啊啊?
只能说原主不愧是恶毒女配,早前听说叶竟思去金陵后,就派人将他打晕,关到后院,为的就是自己回来之后和自己拜堂成亲。
叶竟思寡不敌众,果然中了原主的计,这会正躺在后院不省人事呢。
乔成玉狠狠闭眼,试图召唤系统出来,可是这系统半点动静也没有,跟没出现过一样。
她灵机一动,忽然撞上一侧的桌角,可是除了发红的额角,什么也没出现,脑子里一点系统的动静也无。
管家被她这番动作吓得冷汗涔涔,怕她疯了,同人说:“小姐别急,我已命人在城外埋伏,明日之前,江家的人定然进不来金陵!”
怕又有什么幺蛾子,乔成玉谨慎问道:“明日怎么了么?”
这可把管家问住了,他试探着开口:“不是小姐您说,以免夜长梦多,命老奴将府内外收拾干净,又给叶道友送了软骨散,就等着明日同人拜堂成亲么?”
剧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么!乔成玉大骇,马上就想撂担子不干。
她起身,想拦人,忽然想起这系统告诉她的书中剧情不知道可不可以更改,倘若有什么阴差阳错,会不会把自己抹杀?
按照穿书界的一贯规矩,作为恶毒女配的乔成玉,任务只有两个,要么走剧情,要么救赎攻略叶竟思。
既然是这样,乔成玉静下心来,反正成亲的也是路人甲,既然这样,倒不如顺应剧情,先按兵不动看看系统有没其他的指示。
她打定主意,稍微冷静了一点。照剧情,叶竟思已然猜到乔成玉的所作所为了,已经开始黑吃黑让乔成玉自食其果了。
乔成玉想回家!
*
后院阴暗,叫人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间或听见蚊虫的动静,扰人心烦。
叶竟思好不容易解开了腕上的绳索,刚打算找机会逃走,木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叶竟思合眼装昏。
乔府的下人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里头掺了叫人浑身发软的毒药,他小心上前,想给人灌下去。
叶竟思一闻,就知道这东西觉不简单,自身灵力尚未恢复,只是如今还不逃,真喝下去怕是再没转圜了。
他打定主意,趁那下人不注意,勉力周转自身灵力,掐出一道诀,与那人过了几招,有惊无险,堪堪把人打昏。
负责后院清扫的小丫头叽叽吱吱地议论明日小姐成亲能分到多少赏银。叶竟思附耳听了一会,心中推出了大概,这成亲恐怕是冲自己来的。
叫她自食恶果好了,叶竟思做好打算,掐了个诀,给那下人易了自己的容,手里端着药,掐着人下巴就要给他灌进去。
门传来更加巨大的动静,破旧的声音在狭小的柴房闷闷。
“谁!”叶竟思正色,忽然被人卸了手腕,手里的药晃荡一下,差点脱手而出。
江泊淮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似笑非笑地抬眼,与面色涨红,被人限制的叶竟思对上视线。
他弯了下嘴角,无不可惜地开口:“既然是专门给叶公子的,就不要辜负一片好心了。”
药碗被递到叶竟思唇边,叶竟思自然不配合,念着剑诀就要挣扎,通身的灵力却忽然被压制了一干二净,动弹不得。他大骇,望过去。
江泊淮扣着人的脖颈,歪了下头,好似真情实意地纠结:“叶公子还是不要叫我难做。”
*
乔府富甲一方,乔家大小姐成亲的排场自然大,宾客如云,都是来蹭一分喜气的。
原主生怕叶竟思不配合,加上修仙之人确实对繁复的礼节不怎么看重,是以许多可有可无仪式都被她删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这也好,起码便利了乔成玉。
小半辈子第一次成婚,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乔成玉信不得叶竟思,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自己麻烦,往芥子袋里塞了不少法器,为的就是方便逃跑。
还不知未来如何处事才好,脑袋里的系统一点反应也没,也不知道要休眠多久。
乔成玉叹了口气,马上就被一侧的侍女察觉,她宽慰:“小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了,这点小伤,奴婢替你遮一遮就过去了。”
她说的是颈侧那道细浅的口子。
乔成玉不自觉摸上去,伤口已经结痂,不再往外淌血,只是摸起来有点粗糙扎人。
成婚礼被删的七七八八,为了防止叶竟思起来反抗,甚至连拜天地都没了。本来就是虚礼,乔成玉不在乎这些,在侍女的指引下,坐在婚房床榻侧,等得颇有些焦灼。
一柱香、两柱香……久的她都有些烦了,将盖头草草一掀,刚要出去看看什么情况,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动静。
乔成玉心如擂鼓,察觉到有人推门而进,动作很轻,怕惊扰她似的。
无非就是一个路人甲,没什么好紧张的!乔成玉劝慰完自己,一抬眼,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惊艳出尘的脸。
来人姿色清越,眉目间恍若有亘久不化的冰雪,如高山霜雪,不似凡人,眼睛是漂亮的丹凤眼,眼皮很薄,脸上没什么神色的时候叫人觉得孤高而淡漠,不近人情。鼻间有一枚小痣,漂亮独特,又更叫人觉得不好亲近了。
乔成玉没由来地颤了下心,怔然才回神,满脑子都是:这路人甲配置也太高了吧……
青年身子有些清瘦,骨架却大,撑起了艳丽的喜袍,只是内里还穿着寻常的衣服,仿佛外面的喜袍只是草草披上的。
他轻咳出声,在白帕上落下几点血迹,最后只能歉意笑笑,眼皮一掀,一双漂亮的眼睛于是望了过来:“在下江泊淮,嫁与我,辛苦乔姑娘了。”
乔成玉被他看得心都要化了,自动地给人找好了理由:想必是原主这场婚宴办的实在是太草率,于是没怎么给新郎官准备喜袍。
“咳,哪里的话,不辛苦不辛苦……”乔成玉忽然有些紧张,只好润润嗓子,低头拽袖摆的细穗,错过江泊淮收敛笑意,一双薄情而审视的眸。
片刻之后她反应过来,心里感叹美色误人,面上作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怎么会是你!我的叶师兄呢!”
江泊淮好似十分讶异,从袖中取出婚书,黑沉的眸子里全是无辜:“乔姑娘,这是我们的婚书。”
醍醐灌顶,乔成玉忽然反应过来人的身份:江家那位小公子?她作出一副耍赖的模样,气势汹汹地想要推开门,嘴里喊着:“我不管,我要同叶师兄成亲!”
乔成玉心里默默惊叹自己精湛的演技:真是太好了!
手腕却忽然被人拽住。
江泊淮的体温很凉,十月的天,仿佛在他这已经入冬了似的,手指很长,轻而易举就将乔成玉的手腕圈了起来。力气不大,好似乔成玉轻微一挣就能松开。
江泊淮垂下眼,视线落在乔成玉皓白的手腕上,摸到血管轻微的战粟,感受到活人的温度,心里将乔成玉是偶人纸人的猜测推翻。
“既然入了夜,夫人就先不要出去了——还有叶师兄是怎么一回事?”他神情无辜,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脆弱,眸光颤了下,好似不愿面对,有垂下眼皮。
乔成玉咳嗽,心说要解释就麻烦了,毕竟我也不全然知道,不然你百年之后去地府问问真正的乔小姐?
还没来得及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颈侧忽然被他冰凉的指尖碰了一下,叫乔成玉不自觉缩了脖子,躲过去,警惕地望着他。
江泊淮用的力气很大,将堪堪愈合的伤口又崩裂开,看来不是替身。江泊淮有了决断,点滴血迹沾到他指尖,叫他不自觉有些烦。
仿佛被毒蛇缠住了,江泊淮碰到她颈侧的手指恰好按住跳动的脉搏,叫乔成玉莫名有种落入他人手中的异样危险感。
江泊淮同样感受到指尖隔着皮肤传来的颤动,一下一下,是鲜活的生命,好像要带动他的脉搏同她同频颤粟。
伤处是江泊淮带来的给他莫名其妙的满足和隐秘的愉悦,如同潮水一样涌来,难得的叫江泊淮心情也好了一点,他弯了下唇,不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怎么受伤了,叫人看了真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