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穿着亚圣格维学院下半身的飞行服,是的,只有下半身。
小麦色臂膀被一根绳子绕过前胸捆在背后,越发显得胸肌饱满而硬挺,腰身精壮,左胸上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形状好看的人鱼线深入进银灰色的飞行裤。
殳荣脚尖抵着地面下跪,一旁还放着一根紫色的鞭子。
夏祈开门的手顿了一下,转身就想离开。
“少爷,少爷!”
殳荣从准备这样做开始,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夏楚翊粗鄙,变态,好色,是个喜欢折磨人的精神病,偏偏就是这种人,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置人于死地。
他就是拼着自己的性命,也要换回他兄长的医疗费。
他想到自己会被打死,会被羞辱,会被踩在地上践踏,但唯独没想到夏祈会转身就走。
他连忙急切地喊了两声,因为手被捆住,不得不忍耐着羞耻心张嘴含住一旁的一根鞭子,快速地向夏祈膝行而来。
“做什么?”夏祈冷灰色的玻璃瞳孔平静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殳荣。
在这样的注视下,殳荣竟然奇异地觉得身体微微有些发热。
但他同时心中也有很多怨愤:装什么大尾巴狼,故意停掉兄长的医疗费,不就是等着他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求他吗?
“少爷,我错了,你打我吧。”殳荣仰头把鞭子叼进夏祈的手心,随后跪着转过去露出贲张的背肌,咬着牙说道。
“为什么?”夏祈语气很淡,指尖轻轻抚了下鞭子的前端。
“就是,就是……”殳荣有些难堪,他粗野惯了,总觉得说些细致的话很肉麻,更宁愿夏楚翊像以前一样狠狠地打自己一顿。
“因为我做错了事情……”殳荣蚊子似的哼哼,“我……不该那样骂少爷……”
“还有呢?”夏祈知道,殳荣绝不是那种会因为骂了他就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他骨子里是不屈的。
目之所及的弱点,恐怕就只有他的兄长了。
果然,下一瞬殳荣就红着眼眶转了过来:
“少爷,这一切都是我犯下的错,我自愿承担一切的责任,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但是这一切都和我兄长没有关系,您为什么要断了他的医疗费,他是因为什么才住院的,您不清楚吗?”说到这里的时候,殳荣的语气已经有些尖锐,几乎克制不住他的恨意。
恨夏楚翊下手狠辣,没心没肺,也恨自己的兄长忠愚认死理,不肯告发雇主打人,怕影响到弟弟的学习生涯,自己吞下一切苦果。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接着道:
“殳景真的很努力,很辛苦,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就是为了考上帝一。我们没有父母,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相依为命过来的,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无论如何,一切罪责都由我承担,坐牢也好,一辈子给你当下人也好,请您千万不要断了我哥哥的通天路!”
头顶落下一只温柔的大手,虽然只有一瞬。
夏祈单膝蹲了下来,平视着问他:“你们的父母怎么了?”
殳荣有些愣怔,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都战死了。”
在夏祈还是帝国上将的时候,他记得有两名非常优秀的战士都姓殳,他们是一对夫妻,青梅竹马,赤诚忠心,忠心到有些过分。
仔细看一下面容,和殳荣殳景确实有几分相似。
“我没有断你哥哥的医疗费。”他说。
“可是他们把我哥哥赶了出来!”殳荣自然不相信夏祈的这番说辞,那些医生可是说得清清楚楚。
“那殳景现在在哪里?”夏祈微微蹙眉。
二十分钟后,夏祈跟着殳荣来到了两兄弟所居住的平民宿舍。
相比较原主的宿舍而言,两兄弟的住所简单了不少,两张床,两个柜子,一张书桌,盥洗室也是小得不行,只有淋浴。
在左边的床上有一道并不明显的突起,时不时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殳荣把夏祈带到宿舍后才觉得自己脑子犯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来都来了,他只能同手同脚地走过去把殳景喊醒。
“哥哥……”
“怎么了小荣?”殳景已经睡着了,被叫醒后揉了揉眼睛,疑惑地问道。
他顺着殳荣的目光看向门口,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少爷。”
“您怎么来了?”他露出一个略带局促的笑,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被殳荣一把摁了回去。
“你脚不好,瞎动什么?”
“只是一只不好而已。”殳景的声音很温柔,看着自家弟弟给自己捻好被子,闪烁着星火的眼眸重新望向夏祈:“少爷,这儿没有凳子,您可以坐在我的床边。”
夏祈内心略微地诧异。
虽说从原主的记忆里可知殳景是惯常的好脾气,但面对一个毁了自己锦绣前程的仇人,也能这幅温柔的模样,简直称得上是软包子了。
殳荣看见夏祈坦然地坐到了兄长的身边,颇为警惕,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腰侧拳头紧握,一旦有什么不测就准备冲上去。
“你的医疗费什么时候停的?”夏祈问。
殳荣轻轻扫了一眼弟弟:“就今天,不过,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
“啊!”他惊呼出声,蹙眉看着夏祈突然摁在左腿上的手。
“喂你干什么?!”殳荣紧张地冲过来。
夏祈抬头看殳景:“这也叫好得差不多了?”
殳景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他和殳荣虽然生得一个模样,但性子属实是天差地别。
夏祈给医疗室打去电话,询问殳景停费的缘由。
医疗室的负责人只说卡里没钱了。
殳景的医疗费他并不知情,是由原主家负责的,一直以来夏楚翊闯下的祸事,都是由胥先生负责安排的。
但他现在联系不上胥先生。
难道说胥先生不打算负责全部的医疗费?
夏祈想了想,宽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拿出这笔钱的。”
左右是夏楚翊惹下的祸事,再卖几个他的手办周边就行了。
“谢谢少爷。”殳景轻轻道。
夏祈扯开嘴角,有些无奈:这傻孩子。
他实际年龄年长他们许多,又曾是两兄弟父母的上层,不由得提醒道:
“烈士孤儿免学杂费,每年会有十万的补贴,两个人,那就是二十万。你们其实不用找亚圣格维学院这种贵族学院读书,像兰贝达都、圣尔新比这些学院会比较适合你们,师资优秀,但学费低多了。”
殳荣嘟囔道:“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们被叔叔领养了,没有这个补贴。”殳景倒是知道补贴这回事。
提到被领养,殳荣也沉默下来。
他们当年才六岁,比起孤儿院,自然是更愿意和亲属生活在一起。
只是没想到后来会是那样的生活,原本答应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叔叔以养家糊口难的理由,不让两兄弟读书,而是让他们去学杂技。
两个小小的人从早到晚地练杂技,把自己折叠成各种困难的形状,在火圈里钻来钻去,在十米的高台上钢丝走绳,和血盆大口的星兽进行亲密互动……
殳景说,叔叔一家收养我们已是不易,要懂得感恩。
殳荣却后悔无比这个选择,尤其是在一起学杂技的小伙伴被暴起的星兽生吞后。
如果这个补贴真的存在,他宁愿拿着补贴在孤儿院生活。
夏祈看出这二人的默不作声:“但被领养也有补贴的,只是会少一点,大概十二万左右吧。”
原本平静的殳景瞳孔猛然一缩,怎么会?叔叔明明说只要被领养了,就不属于孤儿范畴,不会有补贴的。
殳荣道:“哥你别信他,他连养老院和长老院都分不清楚,说长老院是给老人养老的,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呢?”
“滴!滴!”
门外突然传来金属落锁的声音,殳荣脸色一变:“遭了!”
“到门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