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远赶快把她拉到一边,说道:“你小声点,你不知道这洛掌门可是个顶顶的人物,掌门只是她的一个身份罢了……更不说洛掌门还救了我们……”
看墨狸露出质疑的表情,智远补充道:“这可说来话长,说这个五百年前云霄君创立云霄派,当时魔族也是蠢蠢欲动,但因为有这名仙君,魔族们即使大举入侵,也只得被狠狠打回老家。后来这云霄君更是因为英勇抗魔,一举飞升,成了云霄仙君……”
墨狸不耐烦的打断他:“等一下,那这和洛一白又有什么关系……”
智远被打断也不恼,两人穿过花园,走入长廊,他耐心的说道:“正是因为云霄仙君作为创派者,有这个先驱在,后来的每一届云霄派掌门都在抗魔事业上身先士卒,你别看这洛掌门现在如此年轻,其实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一百多岁,那岂不是老…”
智远立刻捂上她的嘴,以免她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什么,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她年纪轻轻,就修为了得,已经是神霄军的统领,统率神霄军抗击魔族……” 智远说着眼中多了丝向往。
“哼,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清姐姐可是仙剑认主的,要我说这洛掌门应该让位给我清姐姐才是……贤者在位,能者居之……”
看墨狸还是不屑一顾,智远无奈摇了摇头,这洛一白可是清歌的师父,武功都是人家教的,无论是能力还是修为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百岁掌门……
“这紫丫头也是奇怪,受这么重的伤,一句话也不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又看看身边的墨狸,真是没一个省油的,智远边摇头,边向前走去……墨狸撇了撇嘴,显然对智缘的话不以为然,两人沿着青石小径继续前行。
清歌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屋内静谧,只能听到窗外的风轻轻吹动树叶的声音。房间里燃着盏小灯,微弱的光芒将室内映得温暖而宁静。她慢慢坐起身,感觉身上的疼痛已减轻不少,但依旧感到有些虚弱。
然而,昨天的情景仍在她脑中萦绕,那双深邃的眼睛,和背上轻柔的手指。
“醒了?”洛一白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不带一丝感情。清歌转过头,正对上洛一白那深沉的目光。
“师父……”清歌轻声唤道,嗓音带着初愈后的沙哑。
“喝药……”她已经换下月白长袍,着一袭浅墨色寝衣。正一手捧着书卷,一手执扇对着一旁的药炉扇风。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清歌看着这样的她,脸颊又微微泛起红来,捂着胸口想着,莫不是伤还没痊愈?
书卷的墨香混合着药香在空气中弥漫,洛一白翻动书页,指尖微微触及书卷,抬眼看到正在捂着胸口的清歌,她轻皱眉头,扣上书本,站起身握住药罐柄,轻轻将药倒入药碗中……
清歌偷偷瞄了眼书的封面,上面写着《武备志》,是本兵法书。洛一白捧着药碗,已经坐在床边……
清歌见状就要接过碗去:“多谢师父……”那人却避开她的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语中带着责备:“清清……”
听到这称呼清歌耳朵又染上一层颜色,师父有那么多徒弟,全都是清字辈,唯独叫我清清,她是最知道我怎样都依了她的。想到这,清歌只得收回了手,认命的靠在床上。
对面的女子一手捧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白皙的手指捏着勺柄舀起一勺药汁,却还要轻吹两口,才递到清歌嘴边,清歌张开嘴小口抿着,药汁虽苦,但她只希望这样的时间能长一些。
清歌想自己都这么大了,早就不是五六岁的孩童了,师父还把自己当孩子一样喂药,嘴边传来温柔的触感,那女子又用绢帕擦了擦她的嘴角。
清歌不敢看她,头都快挨着胸口,点了点头。紧接着毫无准备的一颗丸子又被递到了嘴边,清歌猝不及防,除了一颗丸子嘴上
似乎还有其他温暖的触感,她不得不张开唇瓣,舌尖不受控制的舔到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那物事已经离开。舌间糖丸的甜腻也盖不住,那柔软的触感,她舔了舔嘴唇,心又难以控制的跳动起来。她直起身子偷偷向那人看去,那人端着药碗,在案牍旁正捏着手帕一角叠好放入抽屉内。
洛一白摩挲着指尖,胸口微不可察的起伏了两下。等开口时,又是那个淡漠不可近的洛掌门:“你的事情我已知晓……既已被仙剑认主,责任自然重,行事更要沉稳些,切记三思而后行……”
“是,谨听师父教诲……”她听着师父的嘱托,又回想起碧水阁中的情景,想起昏迷前紫萱为她挡下的那一击,心中难以抑制的涌上一股忧虑。终于,她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抬眼望向师父:“不知与我同行的几位,如今可安好?”
洛一白背过身去,抬手取下头上的发簪,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几缕发丝不经意地落在胸前,漫不经心的回道:“他们也受伤不轻,如今都在房中休息……”
“那有个女孩,穿着水蓝色衣裙,和徒儿差不多大……她……”清歌还是忍不住追问紫萱的现状来。
想起那个为清歌挡伤的女孩,撩袖的手先是一顿,接着又一手捏起那发簪,用纤细的一头挑动起灯芯来。油灯的火焰来回摆动,女子窗前的影子也随之摇曳,却没有正面回答:“你如今该好些修养,莫想些无关紧要的事……”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然清歌与她朝夕相处,岂能不知她话中的情绪。如今魔族进犯,师父必定公务繁忙,却还要分心照顾我,想必是恼了自己的任性。
洛一白放下发簪,屋内的光线也明亮了不少。抬眼望见清歌紧抿的双唇,想是小东西又钻牛角尖了。她走至床边,和衣在清歌身旁侧躺下,身上的冷香轻轻飘散在空气中。她侧身撑着头,姿态看似随意,闭着眼,轻声道:“和我说说你下山这几日的事……”
清歌微微愣住,转脸看去,她的脸庞被发丝半遮半掩,灯光映照在她的面庞上,平日里那冷峻的眉眼此刻也柔和了下来。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慌乱。
清歌慢慢将身子钻入被褥中,头埋入床褥里,才减少了一些紧张感,努力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她慢慢回忆起那几天的经历:“ 我与师妹下山采买,没成想遇到了袭击,那魔头只一击就劈开了一道裂缝,我与师妹就这样走散了…………”她事无巨细,洛一白也一一听着。师父的气息就在耳畔,自己几乎能听见对方轻微的呼吸声。闻着师傅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安心的感觉让她打了个哈欠:“后来,又遇到了…………接着……洞窟里…………剑…………” 感受着身旁之人的温度,她渐渐闭上眼睛,呼吸也慢慢平稳。
灯光在屋内摇曳,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洒进来,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温柔的光晕中。洛一白用手指轻轻摩挲清歌的肩头,看着她沉沉睡去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叩叩叩”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划破了夜的寂静。她掀起被子为她轻轻盖好,才起身向门口走去。
“师父,有急报!”门外是二弟子的声音,显得十分焦急。洛一白拉开门,清风穿着青衣恭敬地站在门外,手中捧着一封紧急信件。她接过信件,低声吩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弟子领命离去,洛一白关上门,走回到书案旁。她展开信件,目光扫过字里行间,神色逐渐严肃,眉头紧锁。但很快,她将情绪压了下去,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淡漠。
她将信件仔细折好,放入衣袖中,站在桌前沉思片刻,目光转向仍在熟睡的清歌。少女脸上带着安心的笑容,呼吸均匀,仿佛做了什么美梦。她重新换上长袍,轻轻掩上房门,走出屋外。夜色如墨,星光点点,整个山门显得宁静而庄严。洛一白沿着石阶一路向前,踏上主殿,心中已有决断。
之后的几日,时不时有其他弟子前来探望,带来一些药汤和食物,清歌的身体也逐渐康复,但洛一白却始终未现身。她也意识到,外界的风云诡谲不会因她一人而停下。
这一天,清歌起身推开窗,呼吸着屋外清新的空气。天边染上了一抹绚烂的晚霞,给整个院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幕。她在院中缓步行走,四周的树影婆娑,晚风轻拂。
“清儿,”洛一白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清歌回头,只见师父站在走廊尽头,眼神依旧深沉。她穿着一袭青色长袍,面容冷峻中透着几分肃然。
“师父。”清歌回过身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思念,她快步上前。洛一白面上却无甚表情,只点点头,片刻后开口:“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