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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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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睡吧。”梁树见贺山也躺好,翻身关了个灯。

贺山睡觉没声。梁树躺了会,觉得有点太安静了,这种安静让人没来由觉得有点紧张,让酝酿好的睡意一下子没了。

想翻个身,又怕翻身的声音太大了有点突兀。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换了个姿势躺着,转头瞥了眼贺山,用气音试探着问了句:“你睡了么?”

贺山的语气轻飘飘的,没个着落点:“没,你还没睡着啊。”

梁树转身面对贺山:“嗯,睡不着。”

两人谁也没有睡着,一动不动在床上躺了会。床挺大,两人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贺山睁着眼看天花板,半晌问了句:“做饭那会你怎么老让我旁边去歇着。”

“啊?”梁树没明白他问这个的意义是什么,动了下身子凑近了点,实话实说,“平时不是你老做饭嘛,他们来了,想着你就别做了,休息会。”

“哦。”贺山应了一句。

梁树看他这态度,有点不满,学他“哦”了一句。

贺山睁眼躺床上也不说什么,跟木头似的,梁树没忍住就着被子踹了他一脚:“贺山。”

“嗯?”贺山挑眉转头。

梁树想了下:“你真不喜欢李既欢?我觉得她挺好的。”

贺山皱眉,转身朝着梁树:“我说了不喜欢,你老问这个干什么。”

梁树看他这个表情,心里特不得劲,想着之前贺山喝醉了老念叨李既欢的名字,觉着他这人一点都不会圆谎。

“你不喜欢,那你喝醉了还叫她名字?”梁树没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语气有多冲,只觉着说出来畅快了不少。

贺山听这话一脸懵,仿佛干这事的不是他:“我什么时候叫她名字了?”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躺沙发上跟烂泥似的,拉都拉不动,还把我拽得摔了一跤。”梁树没好气地应了句,脑子里自动闪过贺山之后对他动手动脚的画面,立马闭了嘴。

贺山表情有一瞬有点微妙的变化,接着冻住了,过了会还是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固执地说:“我没有叫她名字,你听错了。”

梁树被贺山的反应气笑了。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自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听见了贺山念叨了什么,听着就是李既欢的名字,还非得说没有。

要不就是昨晚喝太多断片了,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但没道理啊,就算是断片了,无意识也能念叨这么多次,说明李既欢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是挺重的。就算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多少也会觉得自己叫她名字在意料之中。

两人这都快谈婚论嫁了,大可不必学人黄花大闺女似的闭口不提。

再退一步讲,凭着贺山昨晚死死把自己箍住那劲儿,那厚脸皮不要脸乱蹭的程度,一点儿也没体现出贺山对李既欢有多不好意思。

梁树越想越扑朔迷离,这事儿跟个结似的栓他神经里了,绕不过这个坎就浑身难受,张嘴就接着说:“你肯定是酒喝多断片了,但你真叫她名字了,我听见的。”

贺山轻轻叹了口气,挺认真地看着梁树:“你别想了,我跟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快睡吧,一天到晚瞎琢磨。”

梁树被看得贼难受,皱眉接了句:“不是,我真睡不着,我也真想不明白。你俩什么情况啊。你这明明喜欢她又不跟人家结婚……我真想不明白。”

贺山换了个平躺着的姿势,半晌对着天花板说了句:“我是同性恋。你想明白了么?”

梁树被贺山无语笑了,又踹了他一脚:“行吧,不想说就别说了,没必要找这么个离谱的借口敷衍我。”

梁树自以为看明白了贺山那点小心思,暗戳戳地觉着自己还挺幽默。

等了半天没等到想要的反应,有点奇怪地看贺山。贺山动也不动,梁树索性支起身子俯看他。不会自己刚才那一脚没收好力道,把人给踹出脾气了吧。不应该啊,自己是收了力气了。

贺山一脸爱谁谁,瞥梁树一眼,满眼写着“你爱信不信”。

梁树看出来了他这表情,但没看明白,杵在那愣了半晌,老半天才试探着又问了一句:“你说的真的?”

贺山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真的。你要是受不了跟我躺一个床上,赶紧回你房间去吧。”

梁树不大信,但忍不住回想着贺山的举动,越想越有那么几分意思。

难怪对李既欢的事情说得那么死,不像别人那样用“暂时不结婚”“应该不结婚”来措辞,而是一点余地也不留。

有了这么一个前提,梁树再想以前的挺多事,突然变得清晰了许多。难怪跟李既欢站在一起时候,他们两人中间总有股莫名其妙的磁场。

不像情侣,也不像朋友。

对着同性恋这件事,梁树的接受度挺高,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高中的时候隔壁班一个男生就是同性恋,把自己室友掰弯了。两人处上了对象也不怎么注意,事情闹大了,让两边家长都来了。

再说身边的一些认识的人,或多或少也听说过那么一两个。

“欢姐知道?”梁树问。

贺山有点意外地点点头,没想明白梁树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那你妈呢,她知道么?”

“她,算是知道。但我不确定。”贺山把手垫脑袋下边。

“你跟你妈说过么?”

“没明说。”

梁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绪发散了一下。

要是方英知道贺山是同性恋,那这么急哄哄地催着贺山和方英结婚,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但贺山没明说,没明说就等于方英不知道,就算有点怀疑的念头也会骗自己说不过是自己多心了。

这事儿要搁丰姝绾身上还好,毕竟她八辈子见不着自己一次,估计也懒得管自己。但是搁方英身上,还真不好说。冲着她对贺山那管着的劲儿,要这么白剌剌地直接跟她说,两个人难免吵得天翻地覆。

方英催婚这急的,多半是怀疑了点什么。但越是不敢相信越要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就盼着两人能赶紧把婚结了,自己心里的石头才好落地。

“什么叫没明说?”梁树想象不到没明说是个什么情形。

贺山沉默了会,盯着天花板半晌,深吸一口气:“我在家那边有个朋友,叫他小塘哥,也跟我一样。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后来他考出去了,过年过节回来得也挺勤,还给我带点城里的小玩意。就是快三十了还没谈对象,家里着急,催婚催得紧。

他们就一直催,老催。后来小塘哥跟家里吵了一架,跑了。吵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之后小塘哥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对他爱答不理的,后来他也不怎么回来了。偶尔回来也只是找我说两句话。”

梁树在黑暗中盯着贺山的侧脸听。

“再后来小塘哥家里人死了,他回来守孝。他在里面跪着,外面的人说他喜欢男的。一个男的,怎么会喜欢男的。”贺山说完这句话又愣了半晌。

“小塘哥走那天给我塞了一个大红包,说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希望我能尽快走出去。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去,万一我就想待在这呢。

他说,我一定得出去,我在这没法生活。他说我和他是一样的人。我没明白什么叫一样的人,小塘哥笑了下,说,一样的人就是一样的人。

我问他怎么知道。

他说,他看得出来。”

梁树轻轻“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再后来,我一直没找对象。我们那结婚挺早,我妈急了,到处给我相看,这一看就看上李既欢了,她也没抗拒。我说我不想结婚。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讨厌。我妈特生气,问我为什么。我脑子一抽,说因为我和小塘哥是一样的人。”

梁树噗地一声笑出来:“你还挺牛,这话也敢说。”

贺山听他笑,没忍住跟着笑了两声:“当时年轻嘛。现在想着……也挺后悔的。不该说这么早,也不该这么说。”

梁树敛了笑容。

贺山翻了个身,对着梁树:“那天晚上李既欢敲我窗户,说她要走。但我先走了她才走得了。她家里面不让她一个女的自己到城市里去。

她说,走吧,她出行都安排好了,帮我自己也是帮她。我这才知道她也不想结婚,而且她还知道我也不想结婚。”

“然后你就跑了?”梁树问。

“对。”贺山点点头。

“哦——”梁树的语调跟没电似的蔫了,显然是没太能接受贺山一口气说的这么一大堆。

但也没料到贺山能说这么多,各种情节一下子涌进他脑袋里,明白倒是明白了,就是觉得怪。

梁树在这边沉默着想,贺山在那边沉默着忐忑。

想了老半天,梁树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所以你没谈过恋爱?”

贺山点点头,“嗯”了一声。

梁树若有所思:“嗯……那你还挺惨的。这样吧,我允许你摸我一下。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两个男的,那东西不都长一样么。”

贺山被他这话噎了一下,半晌笑出来:“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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