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方乙读大二，文烯读初三。一进入到毕业年级，班上的学习氛围一下子就浓厚了很多，下课打闹的少了，凑在一起讨论问题的多了，自习课上传纸条的少了，背单词的多了。明显能感觉到同学们都在较着劲儿地学，因为这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就会和升学挂钩，根据英才中学直升班一贯的录取规则，这次期末考试成绩的总分和下学期开学考试成绩的总分相加后，排在全年级前40名的，可以直升到英才中学高中，相当于可以提前半年学习高中知识，而且还为前二十名设立了奖学金。可即便如此，文烯还是一贯地懒散，毫无紧迫感，只有同学们在追着她问问题的时候，她才舍得从闲书堆里拔出来，动用一下自己的脑细胞。她和方乙的确是太不一样了，方乙在学习上对自己的要求一直非常高，就是第一名，而且是绝对优势绝对领先遥不可及的那种第一名。但是文烯的风格却是间歇性地“好好学习向方乙看齐”，持续性地“不必做到最好差不多就行”，老师们认为是文烯年龄比别人小两岁不太懂事的缘故，岳初白认为她是性格的缘故，邱朗认为她是根本就没有用心的缘故，而方乙认为她就是欠揍的缘故。期末考试成绩下来，文烯直接掉到了班上第10名，年级第17名。这样的结果必然让方乙十分恼火，也注定文烯整个寒假都过得不那么舒心，手心和屁股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揍，才终于在开学考试中拿回了第一名，超过第二名总分52分，在初中阶段的最后一次考试中第一次达到了方乙的标准。

两次考试的分数综合下来，文烯最后以第三名的成绩考入了直升班，勉勉强强地拿到了一等奖学金。中考对于直升班的学生来说是自愿参加的，全班40人只有三个人没参加。方乙当年全市中考状元的照片还贴在学校的光荣榜上，文烯却很自然地成为了弃考的三人之一，因为她对自己在直升班的名次非常满意，觉得辛苦了这么久应该好好放松放松了。方乙完全无法理解文烯为什么不去参加中考，那么有趣的考试怎么能放弃，而且能多一次考试的经验不是挺好的吗？文烯不敢接话，她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在方乙面前有个令人愉快的结果。

暑假刚开始，岳初白给方乙打电话，说租“富安华庭”那套房子的夫妇这一年租完就不打算续租了，要回老家生孩子去了，打算在国庆节之前就退房。岳初白建议说文烯现在也长大了，那套房子收回来后她们可以自己住。方乙回答说反正还有几个月可以慢慢考虑。

方乙在这个暑假期间参加了几次同学聚会，这天回小姨小姨夫家吃饭的时候岳初白调侃她：“听说这次同学会又有男生向你表白了？”方乙脸红地说没有。岳初白又很八卦地问：“上一次同学会你也拒绝了一个，这两个同学一个在读青北，一个在读交大，小伙子都长得高高帅帅的，家庭条件还好，结果都无法获得我家宝贝的芳心，你到底喜欢哪种男孩子呀？”方乙笑而不答，只是给小姨多夹了好几筷子菜，想堵住她的嘴。怎奈岳末青和苗雨禾都不想结束这个话题，依然在劝方乙：“找个同学谈恋爱其实挺好的，年龄合适，经历相似，彼此了解，更容易有共同语言，小姨和小姨夫还可以帮你把把关。”看到方乙的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了，邱朗连忙给她解围：“方乙的事情人家自己心里有数，什么时候让我们操过心？”

晚上睡觉的时候，文烯也开启了这个话题，问那两个男生是什么样的。方乙淡淡地说：“其实这两个男生我总共都没有说过几次话，结果他们在同学会上又送礼物又送花的，还有其他同学在旁边瞎起哄，让我觉得很尴尬。我始终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喜欢这种人尽皆知的方式。”文烯问：“方乙，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方乙想了想回答：“其实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每天都太忙了，我首先必须要让我们两个人能好好生活下去，其他的，我现在都还顾不上。”文烯有些心疼，抱着方乙说：“那就先不去想这些，先等我长大，先和我一起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生活下去。”方乙说：“好！”

2012年9月2日星期日下午，文烯把方乙送到公交车站后还赖着不愿意回学校，磨磨蹭蹭地让方乙答应她一件事：“方乙，后天就是你20岁生日了，我那天晚自习请假过来陪你吃晚饭陪你过生日好不好？”方乙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可是这个周末你们不是已经提前给我过了生日了吗？小姨和小舅妈还送了礼物给我。”文烯说：“不行，生日要当天过才有仪式感，而且20岁了，很重要很重要。就让我陪你过吧，求求你了！”方乙说：“可是你现在的高一也很重要很重要，怎么能在军训的时候就随随便便请假？”文烯知道如果方乙不同意，自己是万万不敢请假的，就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方乙乘坐的公交车慢慢走远。

9月4日，方乙20岁生日，这天上午收到了一个小小的快递包裹。拆开外包装，就看到一个首饰盒，首饰盒上的logo她认得出来是市面上一个非常不错的首饰品牌，打开首饰盒，里面竟然是一条非常精美的手链，她看到寄件人写的是：聚乙烯。

方乙又诧异又不安，好不容易等到文烯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就急急忙忙把电话拨了过去。文烯接通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兴奋地问她各种问题：“方乙，手链收到了吗？你喜欢吗？你戴上了吗？合适吗？长度是可以调的……”方乙并没有被文烯的情绪带动起来，依然非常担心：“文烯，你告诉我，这么贵的手链是从哪儿来的？”文烯在那边说：“是我买的啊，方乙，我要去食堂打饭啦，我饿啦，你也要好好地吃一顿大餐哦！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快乐！方乙，你一定要健康！一定要开心，一定要幸福！”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方乙虽然放心不下，但是知道一时半会儿地可能从文烯那里问不出什么来。就只能安慰自己：“她应该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吧？如果做了，我们也应该可以去弥补吧？但是……她真的不会太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