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积好想回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没出息,可是他没办法。
他害怕副本的一切,害怕卡牌世界给他的锻炼,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废物,可是他没办法改变自己。
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变强,如何保护自己。
他和别的卡牌不一样,他只是一个在现代世界生活的普通人,因意外事件死后,主神出于怜悯之心,才将他的灵魂放在了卡牌世界,制作成了卡牌。
因为能力低下,所以他仅仅是一张废物到不能再废物的R卡。
其实,其实啊,他真的想过很多次,不如当初就那样消散算了,与其在这样的世界活着,太痛苦了不是吗?
自己也不是故意想拖累别人的。
无论是当初的同班同学,还是现在的玩家,其实他也希望,他们遇到的是非常厉害不会拖后腿的人,而不是他这样的废物。
每个人的不幸,他都有责任。
喻积趴在容如澜的肩膀上,滋生的恐惧像病毒一样蔓延到他的全身,他好想逃,可是又无处可逃,只有在这个对他很坏又很好的大魔王的怀里,他才能短暂地逃离现实。
真的不聪明也好,装傻也罢。废物也好,胆小也罢。大魔王只是嘴上欺负自己而已,却从没真的嫌弃过他,或想把他抛下。
他不是傻子。
大魔王的怀抱太温暖,他会想要一直躲在里面再也不出来,再也不用面对他害怕的一切。
可是这样不可能。
没有人能忍受他,一个废物,说到底仅靠一张脸或者是别人的施舍,他迟早会被人丢弃的。
就算是大魔王。
也会丢下他的。
喻积将抓住容如澜肩膀的冰冷指尖收回,攥紧在掌心中,像是试图抓住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冷不防,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喻积红着眼向上看,对上一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眼,那双桃花眼的主人眉心紧皱,似乎很不耐烦,他浅灰色的双眸紧紧盯着自己通红的眼睛,里面的情绪太复杂,喻积分辨不出来。
容如澜用手指把他握紧的拳头一根根分开,用炽热的手心温暖他每一根手指,浓密的眼睫随着他缓慢的眨眼而翻飞。
“不是都躲到我怀里了吗?还在怕什么?”容如澜嘴上嫌弃,手下却把他往自己怀里摁了摁,“你不会故意装害怕想占我便宜吧?”
喻积想把手指缩回去,又被抓住,牢牢锁在容如澜的手中,容如澜继续道:“不得不说,你还蛮会装可怜的。”
喻积解释道:“没有。”
“没有?能哭成这样。”容如澜心疼得抽抽,怎么就一会儿功夫,胆小鬼就哭得这么伤心,又受了什么委屈?
难不成是他之前嘴贱的话吗?
容如澜想立马给自己几巴掌,只求面前这人别再这样伤心下去。
他果然是没有尊严的舔狗。
他试探道:“是因为之前的话?”只要得到一个肯定回答,他可能就要丢下理智,主动跪搓衣板了。
“不。”喻积摇头。
容如澜不是一个擅长开解别人的人,他只能闷着气不再询问,把面前的蜡像人炸了又炸,直到将他碎成渣渣,被风吹散为止。
既然他不高兴,那谁都别想高兴了。
喻积揉了揉眼睛,一边哽咽一边道歉:“我是不是不该哭,惹你生气了,还给你添麻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容如澜怒了:“你没有错,道什么歉?”
喻积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哭嗝,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是说。”容如澜咳嗽几下,努力放缓语调,“你道什么歉,我最讨厌听的就是道歉,很烦人你知不知道。”
“对……”喻积又想道歉,意识到他不喜欢道歉,又止住了,“谢谢你。”
喻积很认真地组织语言,被泪水粘湿的眼睫聚成一簇簇的,可怜而不自知:“我不会自作多情的,但是谢谢你每次都顺手保护我。”
“当、当然只是顺手,顺手的事还要说谢谢,真奇怪。”容如澜梗着脖子,感受到浑身的温度又开始因为羞涩而上升了,他急忙给自己用了一个冰凉魔法,好歹是降了下来。
“那我救了你这么多次,欺负你的时候还怕不怕我?”容如澜不知好歹地问住了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喻积一僵,想起了被容如澜没事找事的那些记忆:“这个……”
已经知道答案的容如澜在心里默默画着悲伤的圈圈送给自己,表面上高冷道:“不用说了,你的回答不那么重要。”
“不过……”容如澜不知怎么,补充了一句,“我是要欺负你,但你这辈子,也只能被我欺负,认命吧。”
还在喻积心里打转的“所有人都会抛弃他”的念头被容如澜中断。
他怯怯地转着眼珠,不知道容如澜还会说些什么,等待着他的话。
可容如澜却动了动喉结,不再说了。
喻积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容如澜在食堂里说的那句话,他有种直觉,容如澜想说又没说的那句话,就是之前那句。
“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了。”
如果能被大魔王一直缠着,而不是被抛弃的话。
喻积莫名有些心安。
他抓住容如澜的食指,像是想得到一个约定一样,只要容如澜下一秒不耐烦地将他甩开,他就不会再任由自己的天真发散。
可是,容如澜默许了他的举动。
让喻积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地抓着他的手指不放,他神情淡淡,很漫不经心,但他的手指,却被某个一直怕他的胆小鬼攥在手心不放。
像是冥冥之中的默契促成了一个无法言说的承诺。
看着这俩肉眼可见的氛围不对劲起来了,果果几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扰了这对奇奇怪怪的小情侣。
等喻积终于和装木头人的果果对视,他涨红了脸把容如澜的手指放下,急忙后退几步退出容如澜的怀抱,羞得不敢见人:“我……”
果果知道他害羞了,帮他圆了说法:“我知道我知道,被吓得跑到别人怀里再正常不过啦,而且容如澜还这么强,很有安全感吧?”
“嗯。”喻积走到果果身边,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放自己的手脚。
“是我我也要跑他怀里去的。”才怪。
果果昧着良心继续安慰:“就算不是普通朋友,身为队友,也会彼此抱一抱的呀,这很正常。”
“嗯嗯。”喻积点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立刻抱住了果果,“我也会和果果抱一抱,这很正常。”
果果瞬间石化。
等、等等,容如澜你听我解释啊,先别对我下手!
容如澜眉目阴森,那眼神分别是在说:呵呵,这就把我丢下和别的男人腻歪去了,小白眼狼。
果果总感觉容如澜是那样想的。
不、不把他当成男人可以吗……
为了避免妒夫的无差别攻击,果果也是第一次在意起了自己的性别。
还是无性生物好啊。
他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