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快出来!”
吵死了。
符瑎从洗手池中苏醒,脑袋昏昏沉沉,神色茫然地环视周围。
狭窄的单人卫生间,装潢走华丽凤,旁边造价昂贵的淋浴设施,自己勉强支着手臂将上半身撑起。
镜面水雾蒙蒙,映照出他的容貌。
等等,镜子里这张画着全包眼线,眼皮布满亮片,化着五颜六色彩妆的脸是谁?
染着一头浅粉,像樱花初绽。
符瑎用沾着水的手不可置信地抹了把脸。
妆花了,脸上的颜色糊成一团。
符瑎:……
门外还在“砰砰砰”地大力敲门,估计是有人着急上厕所,于是他蹙着眉头地回:“快了。”
隔着门符瑎听到外边的人语调中透着几分怒意:“再给你五分钟!”
符瑎应声,仍旧对自己的现状一头雾水,他原本是一个刚上大二的学生,刚刚结束期末考试,准备收拾行李回家,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儿。
他花十秒钟的时间迅速思考,要顶着这么奇怪的妆容出门,自己肯定会成为人群中最闪耀的那个显眼包!
绝对不行,他会直接原地社死!
作为一个社恐,符瑎当机立断,花了几分钟时间用力揉搓,打算把大浓妆搓干净。
经过努力后总算洗掉大部分,符瑎原本稠丽的五官方才显露出来,他抬眸瞧了一眼,嗯,还是自己原来那张脸。
他解决问题后陷入沉思,难道是谁的恶作剧吗?
但是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得探探情况。
门外等候的人不耐烦,刚想一脚踹开洗手间的房门,下一秒符瑎便从门里走出。
符瑎望见在门口等着俊朗痞气男人,霎时一愣。
这谁啊?来上厕所的?
不熟悉的环境里忽然遇到个陌生人,符瑎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愣愣地站在原地。
那男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神赞许:“你终于肯洗掉那种辣眼睛的彩妆了?不错啊,老把自己整得奇形怪状干什么,这样就挺好的。”
符瑎:“?”
“行了,别磨叽,等下席总马上就到,赶跟我紧去宴会候着。”男子拉着他就要走。
“席总马上就到?”符瑎重复他的话。
男子皱眉:“符瑎,你把脑子洗没了?咱们筵盛公司能不能渡过难关得靠他,你还这么不在状态,以前你可是最机灵会来事那个,赶紧回来!”
符瑎想这人怕不是认错了吧,刚准备解释,忽然福至心灵:“等等,筵盛公司?你该不会叫厉俊远吧?”
男人正扯着他往外走,嘈杂的环境让他没听清符瑎具体的询问:“叫我名字也没用,快走!”
符瑎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仿佛遭受晴天霹雳!
厉俊远他记得,那是他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本狗血渣贱耽美小说,里边主角攻的名字!
巨大的冲击导致符瑎无法思考,忘记要甩开厉俊远扯着自己的手。
因为他回想起一个更令他不适的事实。
自己之所以还记得这本小说,因为文中有一个倒霉蛋跟他同名同姓!
原主是烂黄瓜主角攻的舔狗,以及怼主角受的炮灰工具人。
他明恋主角攻多年,听说厉俊远要开娱乐公司,自告奋勇去当艺人,好在他长相放在娱乐圈里也圈突出,单凭脸就给公司赚来不少资金。
可以说,没有符瑎就没有现在初具规模的筵盛。
厉俊远对他没意思,但为着让他老实能呆在公司不跳槽,身边换过许多人,单只吊着他,不给符瑎任何回应。
转变出现在一次晚会中,厉俊远因为公司财务遭遇困难,想把符瑎介绍给席氏财团的总裁席温纶,被后者不留情面地拒绝。
厉俊远将符瑎扯到角落大发了一通脾气,符瑎跪下来求他说自己什么都愿意做,晚会结束他就被送到一群老男人的床上。
后来符瑎开始被迫伺候一群人,一边干龌龊事情一边当主角之间的绊脚石,用来当打压主角受的工具人。
最终的结局更是凄惨,符瑎被主角受揭发丑事身败名裂,身上还有主角攻当时哄骗他替公司背下的巨额债务。
原主为还债只能当鸭子,被人在床上虐.待.致死。
莫非自己这是穿越到小说里,然后经历原主之前的事情?
符瑎倒抽一口冷气,看厉俊远的眼神仿佛在看凶神恶煞的鬼。
救命!他不要社会身体双死亡的结局啊!
厉俊远倏然察觉到掌心握着的细瘦臂腕不断向后缩,似乎想要从自己手下挣脱,旋即用更大力气拉他。
“乱动什么,没时间了!”
符瑎欲哭无泪,他的小身板跟雄壮的主角攻根本不能比!原想跟酒店路过的人求救,每当他的目光跟陌生人接触时,却不可控制地偏向别地。
他发自内心的恐惧社交,需要鼓起勇气才能跟不认识的人搭话。
呼救无果,符瑎就这样一路被厉俊远扯到晚会会场。
会场就布置在这间豪华酒店中,各色打扮精致的人们,皆是上层名流的气度,他们在谈笑间觥筹交错,符瑎眸色一凝,霎时觉着呼吸都要在此刻停滞。
人…好多人。
符瑎瞬间晕头转向,厉俊远却不愿意放过他,执着地拉着符瑎往最密集的人堆里凑。
晚会中心点,是一名身形颀长的俊美男人,他优雅地站在会场中央晃着红酒杯,水晶灯倾斜下来的光线照着男人清晰分明的刀削轮廓,更显其容色夺目。
他熟稔且不失礼地避开试图缠上来的男男女女,冷冽的凤眸漫不经心地掠过人群,倏然定格在一人身上。
符瑎被从人群中扯出来,原本齐整的小燕尾服被扯得凌乱,蝴蝶结略微散开,流畅的裁剪勾勒出他轻盈俊俏的细腰,下班部分勾人的沙漏型,身后的圆润挺翘将燕尾顶出一个遐想无限的弧度。
露出的外部肌肤细腻白嫩,更胜羊脂玉。一双水雾朦胧桃花眼中满是无措,还沾着些不知打哪来的星点闪粉,惹人怜惜。
人们眼前一亮,小声发出惊呼。
席温纶喉头不由自主地微动,敛下眼睑。
可惜。
被众人当成美好艺术品欣赏的符瑎此刻心情却一点儿也不美好,颤抖着身子手脚,耳边厉俊远滔滔不介绍他的话语霎时扭成一团浆糊。
符瑎没听清他说话的内容,他忽然被厉俊远推到席温纶的跟前,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眼珠子从地上捡起,抬眸上瞟一眼席总。
神色淡漠,修长的羽扇投下一片阴翳。
好、好可怕!
符瑎被吓得肩膀一缩就要往退一步,但厉俊远的手抵在他背后,令他动弹不得。
“说词啊,哑巴了?”厉俊远用小声威胁粗厉道。
但此时符瑎社恐症发作,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糟糕!难道就这样被当众嫌弃然后拖进小黑屋里被轮着那啥毁掉一生吗?他不要啊!
符瑎眼眶微微发红,他像是壮士赴死般双眼一阖,硬着头皮尝试开口:“席总,从了我吧,你别无选择!”
话刚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啊啊啊啊他在说什么玩意儿,而且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好想一头撞死!
全场霎时鸦雀无声,继而人群爆发出哄堂大笑。
厉俊远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可真会说话啊。”
符瑎想死的心都有,他尴尬地站在原地握紧拳头,鼻尖红红的,像是一只被欺负得狠了的小动物。
众人捂着嘴还在乐,他们起初瞧见厉俊远带着人上来自说自话,遂顿生不快。
他们这些有身份的都没办法接近席总,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凭什么?
况且席温纶最讨厌情色交易,更别说这漂亮小孩儿,甚至当众口出狂言让席总难堪,他的未来怕是全毁了。
不过这与他们有何关系呢,那些坏心眼的围观人群都在等着席温纶发怒,随后瞧符瑎的笑话。
却无一人察觉到,席温纶原本冷漠的凤眸染上些温度,唇角亦微微上钩。
“好啊。”
两个简单的音节,落在众人耳中仿佛平地一声惊雷!
什么!平日里不近美色的席温纶,如今破戒了?他真的要收这个来路不明的小美人?!
跟在他身边的助理迟疑:“席总,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席温纶颔首,眼神定定地注视着符瑎。
名流们都瞪大了双眼看向席温纶,然后又去盯符瑎,好像他是什么千年的狐狸精下凡。
符瑎怔怔地抬头仰视比他高一大截的席温纶,对方仍旧是那副矜贵仪态。
他刚才因为紧张尚未来得及细瞧,此时突然发觉眼前人眉眼漆黑,清凌如一轮皎月,又因久居高位,而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符瑎的感官暂时回落,忽然间嗅到眼前人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木质香味,像是沉沉黑夜中被晚风吹过的梧桐。
好帅啊。
符瑎不合时宜地想,白皙的双颊渐渐散开桃粉。
但他没敢再多看两眼,作为一个社恐,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社交电量悉数耗空。
但是奇怪……他为什么会接受,不应该是直接拒绝他吗?
无论如何,他也算是躲过被轮啥啥的命运,心里的大石头落下。
虽不清楚会有什么展开,走一步看一步吧。
席温纶很快便离开了晚会,聚过来看热闹的人群无趣散去。
全场唯一高兴的人,恐怕只有厉俊远,他大力地在符瑎的肩膀上拍了好几下,惹得后者吃痛蹙眉,才小声说:“真没想到啊,你还挺厉害,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
交代什么?符瑎继续迷茫。
估计跟他现在遭遇的困哪有关,文中并没有对此事的详细描述,实际上符瑎并不记得。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如今也没有要帮人渣主角攻的必要。
符瑎决定先不管这件事,可他还吗没来得及踏出会场一步,之前跟在席温纶身边的黑西服助理走过来,将他半推半就地带离会场,上车飞速转移到一栋高级别墅内。
助理离开后,符瑎暂时被安置在一间卧室内。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终于得以神智清明。
符瑎身心俱疲想要在此歇一歇,顺势坐到床边,Kingsize大床触感柔软又丝滑。
他居然能坐在这么好的床上休息……
符瑎心头一跳,瞬间警醒。
自己已经被男人带了回家,那么他接下来,不会要遭遇很奇怪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