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父亲:
巴黎今年夏天热的要命!我恨不得直接跳进塞纳河(当然我不会,因为它实在太脏了)。申海也一样热吗?
我让加百列带我来了马赛。我在海上划船,那里的海那样透,几乎一眼就能望到海底的细沙和游鱼。想想尼斯吧,它们倒是难分伯仲,这样你也不至于对着白纸黑字瞎想。
我趴在海滩上晒太阳,沙子被阳光烤得很烫,但是我铺上了一张毯子,就是恰到好处的温热。故而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知道太阳西斜,来找我的加百列才把我叫醒,我才发现我的后背已经被晒伤。难怪,上次在尼斯,我非要做日光浴的时候,你一处不漏的帮我涂上了防晒霜,我还记得你掌纹划过我后背的触感,你掌心融化防晒霜的温度,于是便觉得今天也涂了。
我爱上了马赛鱼汤,我怎么没有早点在罗莎蒙德吃到,如果早点发现,我也不至于在第一次吃时差点把鱼头都拆分入腹,也不至于因为没有人帮我挑鱼刺,就被卡住了喉咙。
马赛的治安很差,这是我早有耳闻的事情。这里的车横冲直撞,道路也脏兮兮的。加百列不允许我晚上出门,即使是在白天也要有他的陪同。你的耳目还真是称职,顺手就承接了你的独裁统治任务。
天高皇帝远(我新学的谚语),不怕告诉你,昨晚我偷偷溜出去了。马赛的海这样蓝,我有些好奇,晚上是不是也一样呢?昨晚到了海边,我才发现再蓝的海,到了晚上也成了黑的,连海浪也不怎么看得清。澄澈的海蓝宝石就这样变成了一块黑色幕布。海摊上还有一个醉倒的醉汉,他买了整整一箱啤酒,没来得及喝完就睡着了。我趁机偷了一瓶,喝着回了住处。房东太太是个风趣和蔼的奶奶,我回去的时候被她抓个正着。她朝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帮我保守秘密,但是却没收了我的啤酒。
我今天有些头痛,我对我昨夜的罪行忏悔。下午我们就启程回罗莎蒙德了。你上封信说让我给你寄点波尔多的红酒,我跟着这封信一并寄回去了,收到了记得告诉我。你房间里的白瓷花瓶没有缺过花,我每天都亲自换水,花一枯就换掉了。
是了,我前段时间在巴黎五区的一个街角发现了一株玉兰花,花开满了枝头,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我厚着脸皮找主人家要到了购买途径,也买了一株,种在罗莎蒙德的庭院里。我来马赛之前望过一眼,似乎长了新芽,只是不知道开花要等到几时。虽然你在申海看玉兰花一定都要看得厌烦,但是如果开了花,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寄一朵,这叫“巴黎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说到这个,伯希和先生说我拿到学位后就可以留在大学当助教,也许我真的要一辈子研究我这个素未谋面的故国了吧。你前几次给我寄的典籍字画对我真的有很大的用处,我也真的很喜欢。我自作主张送了几卷给伯希和先生,他说会拿来当教学资料。我还送了那幅花鸟图给尤利西斯,毕竟知音难觅。
我知道你送字画给我,是有在法兰西它们能被更安全的保存的想法的。我会妥善保管它们的。我听江阿姨说了一些关于华国现在的情况,什么战,什么区,我其实听不懂,只能替你们在巴黎圣母院多多祈祷了。
最后,你答应我的,给我在申海也准备一个永远有新鲜花朵的花瓶,不许忘记。
j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