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说要回高塔吗?”
褚蓁正愁不知道如何搭理阿舍尔,还好纪筠及时过来为她解围。
“这不是马上就要走,我觉着和褚蓁这姑娘投缘多说了几句,怎么,不让吗?”
纪筠走到她身边,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腰间,笑容浅淡,“您慢走。”
“走呗,这就走。这态度还想加工资?拽得你。”
阿舍尔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点燃,深吸一口,背着手从云雾缭绕中徐徐离去,留下一圈呛人的辛辣气味。
“不是吧,还这么爱抽烟,多少年了还不改,迟早得出问题,怪不得当初关阿姨......”
话说到一半许斯然惊觉纪筠在场,一把捂住了嘴,佯装云淡风轻,眼神却飞快地向纪筠瞄了过去,还好对方正顾着褚蓁,没空理她。
“那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和徐衍礼约了要打电话的,走了哈,订婚快乐,拜拜。”
也不等两人和她道别,仓皇地拿上自己的小包就出了门。
“阿舍尔,高塔新任的指挥官。”
“我知道”,明眼人也能看出阿舍尔和纪家有着些过往渊源,关恩霈把他视为眼中钉,但褚蓁却发现,纪筠并没有她想象当中的那么排斥阿舍尔,阿舍尔也并不像是凶神恶煞之人。
她虽想问一些东西,但还是止住了口,如果纪筠想说,他会告诉她的。
“那我们回家?”
“嗯,回家吧。”
“需要和小筱说一声吗”,她问。
“不用了,我说过了。”
她才不信,从她跑到角落喝果汁到纪筠来到她身边,他就没离开过前厅,怎么和小筱说的。但褚蓁想了想先前在包间的场面,心里也能理解纪筠为什么不爱和纪筱联系。
和纪筱在一块,就像是在照镜子,对方生活在光亮里,他只能在暗处捏紧小手,眼里都是羡慕。
到这里。她心里的猜测已然明确了七八分。
关恩霈是纪筠的继母,也许在纪筠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没了妈妈。
那天回去以后,纪筠得知了褚蓁能感知到他的情绪。
某天,她在客厅看资料,纪筠也随手拿起一本,客厅里只有空调制冷的嗡嗡声,一片岁月静好。
“这是什么意思?”
突如其来的温热撒在她的脸颊,褚蓁下意识偏过头,嘴唇堪堪擦过纪筠的唇角,两人一同呆滞不动。
原本凉爽的空间渐渐升温,褚蓁不自在地向后挪动,先拉开了距离,她将视线移到书上,“是这吗?”
“嗯。”
她抿唇一笑,“就是这里”,她抬手指着纪筠的心,“我能感觉到。”
“这里,融入了我的精神力。你的痛苦和喜悦我都了解。”
葱白的指尖点了点他的胸腔,纪筠喉结轻滑,眼眸渐沉,“那现在呢,我是什么心情?”
女孩将指尖收回,挽过耳边的碎发,大笑,“你真的信啦?嗯...也不算假的,可以感知到一部分,只是有的时候能感受到你的情绪波动,大部分时间你的情绪隐私性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对于共享的原因我还不太清楚,似乎需要...”
他等不及褚蓁把话说完,一把将她扑倒在毛毯上,身体贴着身体,熟悉的暖调花香袭来。
“我现在的感受是”
“想亲你。”
下一秒,温热的唇瓣落下。
和他来意汹汹的举动相反,他的吻很轻柔,春雨沁润,唇瓣相依研磨,津液在舌尖摩挲。褚蓁被吻得难以喘息,她伸手抵住纪筠的胸口,微微挣扎,对方却将她箍得更近,两颗心贴近,感受着对方胸腔中有力的跳动。
渐渐的,亲吻开始偏了方向,从唇齿到嘴角,从脸颊到耳朵,纪筠咬住她的耳垂,不断的舔舐让她战栗不已。
纪筠像是上了瘾,亲完耳垂后他目标明确地触摸上褚蓁微微隆起的锁骨。
一颗黑色纽扣顺着她的脖颈滑落,然后,鼻尖蹭上她的下巴,一连串的吻落下,湿润的吮吸让褚蓁感到一阵阵痛痒,吮吸处是微微的疼痛,心里则是无尽的酥痒。
“好...好了,纪,纪筠,别亲了...”
纪筠没听,也没停。
“再亲,我就生气了...”
纪筠抬起头,气息凌乱,红潮泛上脸颊,他的眼睛变得水汽朦胧的,很乖,平日里凌厉的模样在此时变得柔软,变得...很可爱。
他从褚蓁的眸中看见自己,有些羞涩,抬手将滑落的衣服重新给褚蓁拉上,而后叹息一声翻躺在褚蓁身边。
微喘在耳边响起,褚蓁抬起手臂捂住变得更为灼热的脸。
被亲吻过的地方在发烫,空调还在兢兢业业地运行,直到空气再次冷却,亲吻过的地方变得潮湿阴冷。
“上楼去洗漱一下?嗯?”
他将褚蓁拉起身,帮她把阔开的衣领合上,随后垂眸不敢再瞧她的脸,只是嘱咐她去换套舒服点的家居服。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刚刚的事。
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处,纪筠将一地凌乱收拾干净。那枚崩落的黑色纽扣被他握在手心,再然后出现在他房间的糖果盒里,此后的某一天,纽扣被它的主人翻找到,成为她调侃的一大谈资。
订婚后的日子其实和先前没什么两样,褚蓁是个爱宅在家里的人,加上住的地方又偏僻,她近一个月都在家里当宅女,除了偶尔晚间到水果湖散步,她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
纪筠和她像是两个极端,早出晚归,时常回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半夜她起来翻冰箱,有的时候还能碰上刚回家的纪筠,然后她刚好蹭上纪筠做的宵夜。
就像今晚,她吃上了纪筠做的粿条汤,内容很丰富,碗里埋着瘦肉、猪肝和生菜等等,清淡鲜甜,很爽口不油腻,几口就被褚蓁吃得见了底。
“我还想再吃一碗?”
褚蓁捧着碗将汤也喝了个精光,不是她胃口大,是纪筠说凌晨不能吃太多,对胃不好,只给她一小碗。
有什么办法,还想吃的话就只能舔着脸说还想再吃。
干净的碗底映着纪筠宠溺的笑,虽然笑着,但态度很坚决,褚蓁没能吃上第二碗。
“给你,以后家里的开销可能需要你来关照一下。”
手被握住,两张银行卡塞进褚蓁的手心,“这是我的工资卡,还有一张是我从前攒的,虽然不多,但是应该足够你用一段时间。”
“指挥官也同意给我涨工资了。”
“噗哧”
握着银行卡的手轻轻发颤,褚蓁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她抬起头,对上纪筠的眉眼,起身将卡插进他胸前的衬衣兜里,“谢谢,我想要钱,是因为它可以给我安全感,能够让我有信心去面对生活的冲击和风雨。”
“现在我的卡里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去索取更多。”
她坐回位置,想了想又对纪筠说:“那对你也不公平,你有什么想要的需要的都可以和我说。我们之间,不能是你单方面的付出,而应当互相依靠,我倚靠着你,你也要学会依赖我。”
“好”
良久,他应声,指尖蜷缩,一阵窃喜涌上心头。
褚蓁见没机会再吃一碗粿条汤,就准备漱口回房间,纪筠却突然提议,“明天我有一天假期,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她在楼梯口停住,回头望向纪筠。
客厅没开大灯,只有餐桌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小灯,纪筠恰好坐在暖色光照着的一小片区域中,周身尽是沉寂的墨色。
“去哪儿?”
小筱告诉过她,纪筠待在克里亚的时间很少,在这边除了相熟的几个人,他在这里几乎没有朋友。
“明天我会告诉你的,可以吗?”
她点头,“好啊,只是我可能需要先回梨花归还资料,明天的事情是安排在上午还是下午?”
“随你的时间来安排。”
“好,那我们先回梨花吧?”
克里亚不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春秋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剩下的就是炎热的酷暑和没有雪的潮湿冬季。
距离上一次回梨花还是春末,现下已经进入了夏天,郊外的路边有很多野藤和大树都开出了花,柏油路面异彩缤纷,让不喜欢夏天的褚蓁都稍稍削减了她对这个季节的讨厌。
“阿舍尔先生没有为难你吧?”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流,褚蓁盯着那些掉落的花骨朵不经意地提问。
很轻地一声笑从纪筠的嘴角溢出,“还好。”
“那,伯母呢?”
这次他却沉默了,纪家的事她一直没过问,看纪筠的态度应该还是没有头绪,那天的人流太多,莫名出现的异种难以追溯源头。
异种的出现,一般是某个地区出现了污染源,异种成群出现,攻陷城市。其他的,只要有人带着容异器,异种怪物就可以随时被投放在各个地点。
纪家已经排查过,没有任何地方有污染源出现。
“没有问过关洵吗?”
关洵对迟彧的事了如指掌,还掌握着那只活捉的异种信息,她不相信关洵会没有头绪,其实按道理而言,纪家和关洵息息相关,只要纪筠开口,关洵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驾驶座上的人摇摇头,“没有。”
“他不会知道什么的?”
“为什么?”
“那只僧面猴早就被秘密送到联邦的某个科研机构了,关洵没有权限获取资料。高塔这边,即便是指挥官也必须要经过君主的准许。”
......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纪筠什么线索也没有,想要查到源头或许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别提高塔的阿舍尔还压着他。
“这次简文成不知道你来吧?”
临近大门,褚蓁坐直了身体,忐忑地询问身边人,纪筠付之一笑,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伸出手捏着她后颈的软肉,“不会,私人行程,秘密出行。”
那就好。
她不想还和简文成那老头见面,更不想见到温多林。
纪筠将车停在学校门口的不远处,两人提前下了车。
褚蓁拿着校友卡,牵着身后的纪筠畅通无阻地到了旧图书馆前。工作人员还是那俩人,一见到褚蓁他们眼睛都亮了,刷刷弹射起身小跑到她面前就要引着她进到馆内。
“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今天不比上回,这次太阳很晒,站在外面一小会就要融化成水。
纪筠把怀里的资料和书统统交到两个工作人员手里,他摇摇头,将手中的伞拿到褚蓁眼前晃了晃,“我上次借的伞,今天刚好有机会还。资料归还好了先别着急出来,等我过来后会给你打电话。”
身边的两人看见那把可爱的小伞就开始憨笑,“这不是老刘他闺女的伞吗?怎么在你...呃,纪先生你的手里?”
“恰巧借用”,说罢,纪筠转头离去。
“借用?借到那边去了,够远啊。”
“可不是。”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领着褚蓁到资料室里。
“老刘是谁,他在哪?”
“你说老刘啊?刘海啊,回音室那边的头头呀。在梨花西北那旮旯边里。”
好巧,她认识。
不过,她也疑惑纪筠上次怎么借伞借到刘海头上,那天他不是应该在接待室吗?